第033章鬧成一團
    二喜拔腿就往家裏跑。
    “二喜哥，等等我，等等我。”林慕白趕緊拍拍屁股上沾著的幹草追了上去。
    “怎麼摔成這樣？”牛大力抱著牛玲的肩頭使勁搖晃著。
    牛玲隻是一個勁的哭。
    從屋裏匆匆趕出來的阮豔芬一見女兒下嘴唇豁開了一道口子，滿嘴的血，頓時嚎了起來，“我的天，我不活了。”
    瞿香梅正在後院割草，聽到哭聲，扔了鐮刀就跑進來，掰開牛玲的嘴唇一看，下邊的四顆門牙都掉了，“是哪個天殺的！把我孫女弄成這樣！”
    牛玲揉了揉哭的紅腫的眼睛，“小雲和……小山……”
    牛大力騰地站起身來，“我去把那兩個小王八蛋給抓來！”
    牛雲和牛山弟兄倆一看牛玲的牙齒給磕掉了，知道闖了大禍，趕緊都往後山上跑，剛好被二喜撞見。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給老子站住！”牛大力的公鴨嗓子叫起來像是敲了一麵破鑼，特別刺耳。
    二喜剛要伸手將他們攔下，林慕白已經追了上來，“二喜哥，你就別為難小孩子了。”
    林慕白對牛玲並沒有什麼好感，被他們揍一頓正好為出了口惡氣。
    可是說話間，牛大力已經衝上來，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像老鷹叼小雞一般，提著這後領給拎了起來。
    兩人又踢又抓，拚命掙紮，想要掙脫牛大力的控製。
    牛大力怒吼道，“還敢動，老子宰了你們！”
    兩個孩子給他這麼一嚇唬，果然老實了。
    “說，你們怎麼把小玲弄成這樣的！”牛大力將兩人用力摔在天井裏。
    兩人趴在地上不敢動。
    “快點說，要不老娘撕爛你們的嘴。”阮豔芬雖然平時不拿女兒當回事，但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看到牛玲破了相，不傷心也是假的。
    牛雲戰戰兢兢地道，“我們……我們看見小玲……身上揣著好多糖果，便跟她要幾顆，她不給，咱們就……就……”
    牛山接著道，“哥哥用手稍稍推了小玲一把，小玲摔倒在石頭上，就……就變成這樣了。”
    “你也推了她的。”牛雲見弟弟想擺脫幹係，立刻大聲反駁。
    瞿香梅早已撿起地上的掃把，劈頭蓋臉照兩人打去。
    兩人急忙雙手護住頭，一邊躲閃，一邊哇哇地哭了起來。
    “叫你哭！叫你哭！”瞿香梅不依不饒的追上去，繼續發狠的打。
    二喜和林慕白已經進了院子，見到這副情形，隻得站在看熱鬧。
    “我的天呀，你們全家人就這麼欺負我的兩個孫子，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就不怕天打雷劈嗎？”瞿麗娟尖叫著從隔壁的院子裏出來了。
    起初聽到牛玲的哭聲，她不但不心疼，反而有些幸災樂禍，誰知不一會，傳來兩個孫子的哭喊聲，這才坐不住了，趕緊衝到牛耕家門口來瞧個究竟。
    林慕白一邊冷眼旁觀，心想怎麼牛雲和牛山比牛玲大不了幾歲，卻差了一個備份，這老虔婆的小兒子牛犇大概比牛耕小了好多年紀吧。
    這時牛耕也聞聲從地裏回來了，見院子裏亂糟糟的，不禁眉頭一皺，這家裏夠亂的了，自從他和老二家斷絕了往來，兩家人就成了牛家村的一個笑話，讓他總覺的在村裏人麵前都低了一頭。
    瞿麗娟一邊將兩個孫兒護住，一邊哭訴道，“老大，你回來得正好，你可不能任由他們欺負小雲和小山。”
    聽到老娘的哭訴，牛耕麵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放下鋤頭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爹，你瞧瞧，小玲都被他們弟兄倆弄成這樣了。”牛大力一把抱過女兒，把她的臉對準父親。
    瞿香梅頓時來勁了，指著瞿麗娟的鼻子罵道，“你就知道他們弟兄倆哭，小玲傷成這樣，哭了老半天，不見你出來吱一聲，你到底是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
    “孩子……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的，碰破點皮有……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瞿麗娟仗著大兒子在此，量兒媳婦也不敢拿她這把老骨頭怎麼樣。
    牛耕本來對母親偏心小兒子很不滿，頓時也來火了，“我說媽，要是咱們家小玲把他們倆弄成這樣，你大概不會這樣說吧？”
    瞿麗娟張開癟癟的嘴巴，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語來。
    瞿香梅忽然發狠道，“我看都是你在他們背後指使的吧，看見有人給咱們家送東西來，你心裏是不是特別的不舒坦！”
    瞿麗娟對林慕白隻給老大家帶東西的確很不高興，也囑咐過兩個孫兒記得從曾孫女牛玲那裏騙些糖果來吃，但還不至於教唆他們將牛玲弄成這樣。
    她不敢和瞿香梅硬頂，轉頭望向牛耕，“老大，就算你不認我這個年糕，可你也是吃老娘的奶長大的，你倒是給評評理。”
    “我能評什麼理，你是老娘，理都在你那裏。”牛耕氣呼呼的蹲下，往地上吐了口濃痰。
    二喜見牛玲嘴巴都腫起來了，樣子怪可憐的，而大人們卻一個個都在忙著辯理，根本不去理會她的傷，忙對牛大力道，“大哥，咱們還是別爭了，先給小玲治傷吧。”
    牛大力猶豫了一下，正要將懷裏的女兒交給他，瞿香梅忽然嚷了起來，“誰也別動，得等兩口子回來，把醫藥費的事情算清楚再說。”
    林慕白不禁暗自搖頭，這些人為了幾個臭錢，真是連親生骨肉都不顧了。
    二喜見狀，默默走出圈外，“那我去山上弄點草藥來。”
    “給我站住！”瞿香梅攔住了他，“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平日裏她倒是沒少見二喜搗鼓醫書，但也沒見他出手治過病，一來不相信他能有辦法治好牛玲嘴巴上的傷，二來他要是拿草藥給她包紮好了，等於掩蓋了牛雲兄弟倆的罪證，還怎麼向牛犇夫婦索要更多的醫藥費呢。
    “我……”二喜麵對這種蠻不講理的悍婦，真是徹底無語了，“小玲的傷口要是再不趕快處置，以後會變成兔唇的，女孩子家，將來怎麼嫁……”
    “我家小玲要不要嫁人，跟你有什麼關係。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瞿香梅繼續自己的歪理。
    林慕白忍不住冷笑一聲，“照我看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下就好比痛了馬蜂窩，瞿香梅聽林慕白敢當著眾人的麵諷刺自己，“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家小玲怎麼會弄成現在這樣！”
    林慕白往後退了兩步，免得瞿香梅的唾沫星子飛到自己臉上，然後才不慌不忙的反駁，“你家裏有菜刀吧？要是你不小心切了手，是不是賣菜刀的師傅不但應該退還你的錢，還得給你賠醫藥費？要是你拿著菜刀殺了人，是不是官府就該砍了賣菜刀的人的頭？！”
    “二喜，你交的什麼狐朋狗友？對長輩這樣無禮。”瞿香梅說不過他，隻好拿二喜來當擋箭牌。
    林慕白早就對她欺負二喜忍了一肚子的氣，此時也就毫不客氣的借機發泄出來，“我也不過是跟大嬸你學的。”
    瞿麗娟既是瞿香梅的婆婆，又是她的姑媽，她怎麼對待自己的長輩，這一點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即便瞿麗娟偏袒小兒子，但瞿香梅做得太過分，給她安一個不孝的罵名，也並沒有冤枉她。
    瞿香梅給林慕白一陣搶白，氣得說不出話來，往前麵竄了幾步，想要動手，誰知剛好踩在先前瞿香梅扔在地上的爛菜葉上麵，腳下一滑，仰麵跌倒在地上，頓時摔了個七暈八素。
    旁邊的阮豔芬急忙抓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拉起來，誰知瞿香梅大聲叫了起來，“哎喲，你想把我的手臂扯斷呀。”
    阮豔芬不敢頂嘴，急忙鬆開手，忍氣吞聲的說，“媽，對不起，對不起。”
    瞿香梅又罵起來了，“你要摔死老娘嗎？”
    牛大力見媳婦左右挨罵，趕緊扶起瞿香梅，打圓場說，“媽，她一個女人家，力氣不夠，也不是有意想摔你。”見阮豔芬還愣在一旁，喊了一聲，“還不趕緊拿個凳子過來給娘坐著。”
    阮豔芬這才反應過來，扭著大屁股跑進房去。
    瞿香梅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指著瞿麗娟罵道，“老不死的，這些爛菜葉幹嘛扔到我家院子裏來，你想害死人是嗎？”
    瞿麗娟往後縮了縮，躲到牛耕身後，才回了句嘴，“我哪知道這些菜葉從哪裏來的。”
    反正你又沒親眼看見，老娘不認，你拿我有什麼辦法。瞿麗娟一雙眼睛露出狡黠的目光。
    “除了你，還能有誰，別以為我沒親眼看見，就拿你沒辦法！當家的，你倒是吭句聲啊。”
    牛耕咳了幾聲，尷尬的笑笑，“老娘也不是有意的，沒什麼大礙就算了，還是留點精神等著老二兩口子回來吧。”
    瞿香梅這才閉了嘴。
    “老大，你倒是說說，你想跟老二算什麼賬。”瞿麗娟一向偏心小兒子，怕他吃虧，心想先問問清楚，待會牛犇回來了，也好悄悄告訴他有個心理準備。
    瞿香梅和瞿麗娟在牛家鬥了二十多年，一眼就識破她的詭計，“這跟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告訴你！”
    瞿麗娟仗著兒子站在她前麵，“兩個都是吃我的奶長大的，我插句嘴都不行嗎？”
    瞿香梅沒有回答，揉揉屁股，忽然抄起地上的掃把，朝瞿麗娟扔了過去。
    瞿麗娟猝不及防，被掃把砸在腮幫上，火辣辣的，頓時幹嚎了起來，“老大，你就眼睜睜看著老娘被欺負嗎？”
    牛耕雖然對老娘十分不滿，但媳婦做得也實在過分，衝瞿香梅吼了一嗓子，“滾回房裏去！”
    瞿香梅右手抵著腰，“好，我滾，我滾，再也不摻和你們牛家的事。”
    牛大壯在旁邊一直沒吭聲，此時攙住母親的手臂，“娘，我扶你進去。”
    馬上就要娶媳婦回家了，侍候好老娘，以後萬一和大哥分家，也能多分些家產。
    “哎，一家子人，也就你跟娘貼心。”瞿香梅一邊揉著腰，一邊歎氣，“為了這個價，我把心都操碎了，卻落不到什麼好。”
    “媽，兒子都知道您的苦。”牛大壯將母親扶到床上。
    瞿香梅一把拉過被子，“你出去吧。”蒙住頭開始生悶氣。
    “媽，您也別往心裏去了，我爹就是這脾氣。”牛大壯並沒有走開。
    瞿香梅忽然掀開被子，“你就別安慰我了，要不是生了你哥倆，指不定他會怎麼對我呢。你大嫂是指望不上了，你可得加把勁，讓老娘趕緊報上孫子。”
    “兒子一定努力，努力。”牛大壯好不尷尬。
    “趕緊去吧，好好聽著他們都說些啥。”瞿香梅難得的露出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