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8章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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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清晨是寒冷的,風嗖嗖的刮在臉上,像刀子。林慕白扒開爐子裏的火炭,廢了好大力氣才將火重新點燃。
他的手有些僵了,兩隻耳朵更是失去了知覺,手臂不小心碰到它,才感覺隱隱有些刺痛,但這些都比不上他心裏的痛。
本以為結交了一個重情重義的好朋友,誰知也是如此勢利眼,一看別人沒了利用價值,馬上就溜之大吉了。
幸虧還沒有和他深交,幸虧。
為此他感到有些慶幸,否則以他這種過於看重感情的人,難免不會重蹈上一輩子的覆轍。
沒什麼胃口,林慕白坐在凳子上,呆呆的望著窗外出神,他現在該到家了吧?不知道他的父母會不會因為他出來一整天、還夜不歸宿而責罵他,甚至……
明明發誓不去想他的,偏偏眼裏眼外都是他的身影。
“不爭氣,真不爭氣。”李慕白不禁暗暗罵起自己來。
“慕白,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不知過了多久,二喜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你不是……你沒走?”趕緊改口。
“那班無良的家夥就要來害你了,我怎麼會拋下你。”二喜笑著擦擦被打濕的頭發。
“你這是怎麼回事,大清早的渾身弄成這幅樣子。”林慕白這才注意到,二喜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二喜忽然指了指自己手裏的破麻袋,“我捉了兩條蛇。”
林慕白頓時後退了幾步,緊盯著麻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已經對蛇產生了一種畏懼感,“你幹嘛這麼傻?我的衣物也不合你的身,趕緊到火爐邊,把身上烤幹了。”
剛才的抱怨全都化成了內疚和關愛。
“蛇有毒,我得先找個陰涼的地方把它們給放好了。”二喜提著麻袋就往屋裏走。
“別……別放到屋裏去。”林慕白一看到蛇,就聯想起上輩子的那一幕,不禁感到背脊發涼。
二喜摸摸頭,“在院子裏,我怕它們曬到太陽會醒過來。”
林慕白努努嘴,“放牆角的水溝旁邊吧。”
二喜手搭涼棚,看了看日頭,“就怕一會太陽上來。”
“沒事,沒事,不是放在麻袋裏嘛。”林慕白始終保持著與二喜的距離,不肯挪近半步。
二喜見他實在怕蛇,隻好將麻袋提到了水溝邊,用一塊石頭壓住。
林慕白這才走出房門,為剛才對他的誤會感到不好意思,“二喜哥,我還以為你將昨晚的事記在心裏頭,也不道別就走了。實在對不起呀。”
“你都說了好多對不起了。”二喜笑著走過來,眼中露出一絲凶光,“我捉到的是兩條五步蛇,足以將他們全部咬死了!”
林慕白一驚,“咱們不用自己捉蛇,隻要把他們捉的蛇偷偷放進林雨辰的被窩就成。這樣即便林雨辰死了,他們也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來。”
“那我把蛇在太陽底下曬曬,等它們蘇醒過來再放到後院去,林清水他們到了那裏,一定會被蛇發現,到時候保管叫他們有去無回,看他們還有沒有空來對付咱們。”也不知怎麼回事,二喜的腦袋忽然靈光起來了,竟然想出個釜底抽薪、一勞永逸的辦法。
“不行不行,那樣太危險,官府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來的。還是照我說的去做,安全穩妥,不知不覺中置人於死地。”林慕白可不會為了報仇而跟敵人同歸於盡,重活一世,他還沒沒享受未來的幸福生活呢。
“好吧。”二喜也覺得自己的計劃雖然快意,卻太過冒險了。
半夜,林宅上上下下一片寂靜。
林慕白和二喜悄悄起了床,繞過下人們住的雜院,朝後院摸去。
二喜拿著火折子走在前麵,在破屋子的各個角落裏搜尋。
林慕白對蛇的恐懼已經根深蒂固,一進後院就開始緊張,寸步不離的跟在二喜身後,好幾次身子都貼到他背上去了。
二喜感覺到他的身子發顫,忙回國頭問,“你冷了嗎?”
林慕白臉色蒼白,輕輕搖頭,“不冷。”
二喜將手心貼在他的額頭上,發現上麵都是冰冷的汗水,忙把身子退回來,“你身上好冷呀。”一邊說一邊脫去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真的不冷。”林慕白將外衣遞了回去,“隻是有些……怕蛇,小時候……小時候被蛇咬過一口。”哪是什麼小時候,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哦,這也難怪。”二喜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別怕,有我在,誰也傷害不了你。”
林慕白盡力吸了幾口氣,情緒終於穩定下來,“沒事了,剛才想到被蛇咬的情形了。”
二喜依舊抓著他手,將身上的熱量傳遞過去,“其實我也被蛇咬過,但是我不怕蛇。你隻要過了那一關,就再也不會怕它了。”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麼,“我看到你的關節都有些變形了,是不是得過風濕病?”
林慕白打心裏佩服他的眼力,“是的,每到冬天活著摸了冷水,都會隱隱作痛。”
“蛇毒能治風濕病,你知道嗎?”
“是嗎?”林慕白還真沒聽說過,“不不不,我還是算了。”二喜的言下之意有讓蛇咬他幾口來治病的意思。
“風濕病很難斷根的,蛇毒在這方麵確實有特效的。”二喜還想說服他。
“不了,我寧可這病永遠好不了,也不要再被毒蛇咬上幾口,隻要想想那種可怕的場景,我都要暈倒了。”林慕白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咱們再想其他的辦法,醫治風濕的藥很多,我一定會用其他的方子把你的病給治好。”黑眸裏透著股子倔強和自信。
“怎麼,你學過醫?”昨天二喜給他送來草藥的時候,林慕白都沒往這上麵去想。
“看過幾本醫書。”二喜淡淡的答道。
“你識字呀?我還以為你是個文盲……”話一出口,林慕白就後悔了,怎麼能當著別人的麵駁人的麵子呢,何況二喜根本就不是文盲。
“以前放牛的時候,每天在學堂外麵聽先生給弟子們授課,日子久了,便也會認些字了。”二喜並沒有往心裏去。
林慕白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二喜就好像是一本書,初看的時候,覺得平常無奇,越到後來就越能品出滋味了,但是等他以為讀懂的時候,卻發現書中其實蘊含著更深的東西,要慢慢咀嚼,慢慢品味,才能真正了解到字裏行間的真義。
“那你又是怎麼學會醫術的?”林慕白知道,中醫書籍都是些古奧難懂的文字,沒有師承是很難學到家的,就算把書上的東西都搞懂了,真要給人看病,還是差得太遠,非要有過豐富的臨床經驗才可能成為真正治病救人的中醫師。
“讀完了醫書,就拿自己做試驗,對藥物和穴位這些東西就有了切身體會了。”
二喜平靜的說出這幾句話,好像是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林慕白卻感到異常震驚,拿自己的身體來驗證藥物的藥性,他倒是聽說過有那麼一個,那人叫神農,不過隻是一個傳說,誰也沒有親眼見過。
“這豈不是太危險了。”神農曾經差點被毒藥給毒死了。
“沒碰到過什麼大的危險,隻是有一次被毒蜘蛛咬了一口,手臂腫的比大腿還粗,後來我就很小心了,在野外捉到野獸什麼的,就悄悄養起來備用,不會輕易的拿自己去試毒了。”
林慕白想象不出手臂有大腿粗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一定不必自己被毒蛇咬的時候輕鬆,也不知他是怎麼撿回這條命來的。
剛要發問,手上忽然一緊,二喜拽了他一把,示意他小心。
林慕白順著二喜的目光看去,在牆角的枯草從中,擺放著一個籠子,籠子裏麵,一條綠色的毒蛇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的趴在下麵,和上輩子咬死他的毒蛇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