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雖然淺，但河中的石頭卻被河水衝刷的格外圓滑，在縫中冒出的青苔更是增加了過河的危險性，河水的涼意順著毛孔直往上鑽，剛走了沒幾步，方君就時不時回望對岸，他真不明白為什麼不僅要背人，還要自己提鞋！
    “走穩一點，你的鞋子晃來晃去蹭到我衣服了。”
    暮雲博雖然不算重，但方君長期缺乏身體鍛煉所導致的身體素質已經讓他手臂發麻，勉強調動僵硬的食指將鞋往裏勾了勾，怒氣衝衝道：“你哪那麼多淡事？我背著行李又背著你，還要自己提鞋，你就不會體諒一下？”
    “你把鞋拿遠一點，臭味傳到這來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扔下去，你還要背我。”
    暮雲博蹬鼻子上臉理所當然的語調讓方君有些窩火，身子輕輕一斜朝湖麵貼近幾分：“別以為我不敢！扔下你我就跑！”
    暮雲博沒有說話，隻是將方君的脖子摟的更緊，身子不由自處的朝背的高出躲去，像極了一隻膽怯的小貓，感覺到後背的小小動作，方君莫名其妙的沒了脾氣，將肩一正繼續趟水，但嘴上還是要占占便宜：“暮雲博，活該你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
    暮雲博微微低下頭，從頸間冒出的淡淡艾香悄悄溜入讓方君鼻中，帶著一種醉心的味道：“女朋友？有男朋友不就夠了？”
    依舊是淡淡的語氣，難以聽出的心思，落在方君耳中，卻讓他心頭莫名的一顫：“你智障嗎？”
    “不，我很正常。”
    “……”
    操！自己真應該把他扔到河裏去！
    來到村落已接近黃昏，山溝裏本來泥濘的土路被踩實的如同石路一般，通往“九頭鳥”家的崎嶇路更是被踩寬了一倍。
    雖然已經到了燒灶做飯的時候可圍在“九頭鳥”家門口的人卻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城裏的，有村裏的，有記者由農民，仿佛是城市農村混合的縮印畫卷，破敗的木門擋不住擠入院之人的步伐，早早投降被踩在腳下。隻留下一扇鑲入牆中的木門和門前一個高挑滿臉怒氣的少年苦苦支撐，
    “陳浩！你出來給我們個交代，你騙了我們這麼久，先把錢還了再說！”
    “沒錯，當年村裏就是因為你把原本該給我的補助優先給了你，讓我沒錢買藥落下病根，你居然有一個那麼有錢的老爹，還賴在我們這做什麼？還和你媽裝可憐！你少在屋裏窩著，給我一個說法！”
    “陳浩，陳浩！我是AA台的記者，關於你的事我們想進一步了解跟蹤，你父親的事情能不能給我們講一講？如果可以能不能聯係一下，讓他接受我們的采訪？”
    “你要不出來，當龜孫，我們就去告你！你爹來的時候給你拉的那一車好東西我都看見了，你別告訴我這是假的啊！出來！和我去村辦討個說法！”
    眾人七嘴八舌憤憤不平的說著，站在門口的少年眉頭越蹙越緊，緊縮的眉頭快要堆在一起時，手臂一揮，極不耐煩的喊道：“夠了，我說過陳浩病了，不方便見你們，昨天他不是對你們解釋過了，他母親根本沒告訴過他父親的事情，而且那個男人背棄他們時，走的決絕什麼都沒有留下，他回來認兒子是他的事，少把他和陳浩扯在一起！”
    “哼！說的輕巧，他爹都能從國外摸到這個山村裏，你說陳浩不知道他有一個爹？當我們傻嗎？這些年村裏人對他多好，把好的都會給他，全村人還一起湊錢供他讀大學，給她媽看病，可結果呢？把我們當傻子！”
    “劉繼成一回來就去村鎮府要捐錢修路，說什麼感激我們照顧他兒子妻子這麼多年，還家家給一個電腦手機，我呸！當我們是什麼？打個巴掌在給個甜棗？”
    少年忍住眼中的火氣，咬牙道：“那你們想怎麼樣？”
    “讓陳浩出來給我們個交代！”
    “放屁！陳浩都給過你們交代了，還想要什麼？”
    “我們要聽的是實話！”
    烏泱泱的人群中，為首的幾人鬧得厲害，有幾個站在角落裏的村民看了看少年黑著的臉不由打圓場：“冬蟬，你和陳浩可以說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你們是什麼孩子我們知道，劉繼成的事情你們說不知情，我們也能理解。”
    村人剛說完，一直叫囂的厲害的潑皮立刻變了臉，指著那人道：“什麼能理解？他們哪裏可憐了？有那麼一個有錢的爹不去投靠，投靠我們這些窮人！我他娘的還天天喝稀飯呢！他爹一回來就在城裏買了一套房給他們，還置辦了這麼多家電，李叔你眼瞎啊！”
    李叔臉色變了變：“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你在村裏住這麼久了，陳浩他娘是什麼情況你能不知道？他爹是他爹，孩子是孩子……”
    “哼！李叔，你既然這麼通情達理，那還來這裏做什麼？裝什麼好人？劉繼成送了你家一台大彩電，你是拿人手軟特意來和稀泥了吧！你家裏有錢，我家裏窮，你是不是來欺負窮人的？非要替陳浩說話？他爹就是有錢，兒子就是該問老子要錢，他老子就是要陪我損失！”
    李叔一時氣結，和潑皮講理怎麼都講不通，他隻好紅著臉推入人群，有這麼一個瘋子擋著，想替陳浩說話的人都隻是站在一邊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