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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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避免因自己長大而迎來更厲害的報複,言白換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懷著略複雜的心情連夜逃離了孤兒院,身上沒有錢,言白就各種偷渡…偷偷上火車什麼的,在覺得自己應該跑得足夠遠了,這才饑腸轆轆的下了車。
    還是清晨,車站處就已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有或疲憊不堪的商人,有或興奮難抑的旅人,也或有無家可歸的浪人,麵對這個吵鬧卻多彩的地方,言白突然覺得有些茫然,天還有些灰灰沉沉的,站在人群中,看著匆匆而過的人們在自己的舞台上或艱難或輕鬆地演繹著人生的各色酸甜苦辣,言白覺得眼睛有些酸澀。自己果然還是在意的吧,曾經羨慕渴望的親人,曾經幻想擁有的父愛母愛,曾經以為自己可以獲得的幸福,都隻不過是海市蜃樓樣的景,那是別人的生活,從不曾是自己的。小心翼翼守護的世界,就那樣毫無征兆的碎裂了,而自己貌似也失去了修補的力氣和心情,恨不得碎得更徹底些才好。如果自己真的是幹幹淨淨來到這個世界上的該多好。
    天空越來越亮了,言白忽略掉來來去去的人的打量。
    明天會好起來的,以後會好起來的。言白暗自給自己打氣。
    在火車站的廁所裏大概收拾整理了下,言白往臉上撲了幾捧冷水,讓自己清醒清醒。決定去找一份工作。雖然包吃包住的希望比較渺茫,但是想想還是比較有動力的。言白出了洗手間,迎著越來越刺眼的陽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扯動小臉兒擺出個微笑的臉,走出了車站。
    未來,或許會更好。但,那是在現在的基礎上。未來是用來想象美好的,現實是用來感受冰冷刺骨的。
    當言白從不知是第幾個招人的地方,被趕出後,言白妥妥地想罵街了!但看到明淨透亮的大玻璃上自己那蔫豆芽似地身影後,立馬熄火了。沒身份證就算了,長成這未成年樣子,真是想謊稱自己稍微大些都不成……(小娃兒已經惱怒的忘記自己其實就是個未成年了)
    天已經快黑了,憑著對虛無未來幸福幻想地韌勁兒也耗光了。餓啊!!餓到滿腦子都是食物,甚至連,不行就煮煮自己嚼吧嚼吧吃了算了~~的荒謬想法都誘惑滿滿的蹦出來了。
    言白弓著身子,撫著蔫肚皮,搖搖晃晃的向著個巷子走去,準備找個人少的地方坐下好好休息休息,尤其是需要緩解下自己頭昏目眩的症狀。結果,還沒到目的地,啪嗒!咚!言白很光榮的餓昏了過去。
    言白醒來時,看到的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言白有點懵,這是?
    ”小朋友,醒啦?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哪?”
    “額,沒有,謝謝奶奶。”那個,有沒有誰解釋下這是個什麼情況?
    “沒有就好,哎,可憐的孩子啊,遭了不少罪吧,來,來,來,這是奶奶剛熬好的粥,趁熱喝了,暖暖胃。”說著,將粥碗遞給言白。
    言白僵硬了下身子,還是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碗香香白白的粥,還沒等湊到嘴邊,瞬間鼻子一酸,也不知怎的,眼淚兒在就眼裏頭轉啊轉,控都控製不住。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他,還這麼溫柔和自己說話,更沒有人給過他這麼好的東西吃!尤其還是在自己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之後。
    言白強忍著淚水,將粥吃得幹幹淨淨,雖不知白粥裏有沒有放奇怪的東西,但如果是這樣一個老奶奶要拐自己,或者做些其他什麼的,即便這是自己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天,言白覺得自己也認了,畢竟,這是自己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天!
    不過,言白這輩子,終於算幸運了一次。他昏倒在地,恰恰是這位老奶奶救了他,不為別的,隻為自己心安。後來,老奶奶重病在床時,還和言白開玩笑,說自己其實啊,是人之將死,其人也善嘍。
    可言白笑不出來,為什麼這麼好的人,為什麼自己頭一次遇到的這麼好的人,就要死去了呢?言白覺得難過,最難過的是,這麼好心的老人家,也有一群無心的家人,和自己一樣,有一群讓人特別想自掛東南枝的家人。
    特別是當老人的孩子在老人病床旁肆無忌憚地爭吵著要如何分遺產的時候,言白覺得悲哀,甚至覺得有些絕望,曾經認為無可取代的血緣關係,卻原來如此脆弱,連陌生人都及不上,如果是陌生人的話,起碼心不會這麼痛。每當這個時候,老奶奶都會摸摸言白的頭,告訴他沒事,讓他悄悄離開病房。直到有一天,火燒到了言白身上。因為老奶奶心疼言白孤苦無依,就收留了他,給他衣穿,給他飯吃,之後更是拖關係將言白送進了學校,讓言白安心學習。這3年來,不得不說,總體也是筆不小的開銷。所以,老人的家人就說,言白不能白吃白喝,他得把這3年來的花銷吐出來!吐不出來也成,那就得立下欠賬的字據,等以後掙錢了再還回來!還他麼的要算利息!言白還算淡定,隻是冷冷的看著這家子人的嘴臉。可老太太卻氣壞了,直嚷嚷著孽子啊!冤孽啊!!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一口氣沒上來,竟就這樣去了。但醫生和護士們還是忙了一通,卻終沒能改變結局。不久,吵鬧的白色病房就安靜下來。言白沒動,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看著已然空下來了的病床。剩下的這家人還想對言白說些什麼,結果看到言白通紅的眼睛,捏緊的拳頭和極力壓抑的呼吸,終是有眼色了一回,消聲了。
    老人家的葬禮還是這家人給辦了,隻是葬禮上,仍舊爭吵著那套房是誰的,那片地是誰的,葬禮是誰出的錢等等之類的問題。言白著一身黑衣,沉默的注視著那群跳梁小醜,然後轉身進了靈堂。看著那張黑白遺像,上麵的老人家依舊慈祥,言白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終是沒有說出口,隻是吻了吻手中的花,鄭重的獻給了老人家,他知道,這是老人最愛的花,然後轉身離開,除了身上的一身黑衣外,分文未帶,分物未取,消失在了這座曾經溫暖的城。
    遺台上,一簇簡單的滿天星,隨風,輕輕搖曳。
    言白開始了浪人的生活。渴了餓了沒有錢了,就好好找份工作,努力地上幾個月或者幾天的班,然後出發,一個人安靜的旅行,從一個城到另一個城,從春天到冬日,看遍書中描述的景,聽遍書中記錄的事。偶爾無聊的時候,會帶著開玩笑的心態想想怎麼幹掉自己,然後早早去找那位慈祥的老奶奶,告訴她,自己很想很想她。有聊的時候,則會拚命幹活賺錢養活自己,構思下未來的生活藍圖,更多的時候則是考慮下,下一站自己想要停靠的地方。言白一日又一日的度過著,結交了不少擦肩的朋友,言白以為自己會漂泊一輩子,會與許多人做擦肩而過的朋友,卻沒想到遇到了那麼個語文成績一塌糊塗的孩子,和一個粗神經的母親,言白留在了這座城裏。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選擇留下,是因為輕鬆的工作,高額的工資?還是仍抱著一抹,親情也可以是美好的希繹?言白不知道,他隻是順應了自己的心,想看到那幸福的一家人,即便幸福的不是自己,但,那種溫暖的感覺,真好。
    直到今年言白20歲,舍身救人,當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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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你為什麼喜歡滿天星呢?是因為它們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好看嗎?
    ——嗯,它們確實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好看呢,但奶奶喜歡它,是因為你爺爺啊喜歡,奶奶喜歡爺爺,所以奶奶就學著喜歡滿天星了啊。
    ——為什麼要學呢?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啊。
    ——因為以前爺爺還在奶奶身邊,奶奶喜歡爺爺就可以了,可是,爺爺啊不爭氣,被西邊的那群老和尚給騙走了,奶奶就隻能學著喜歡喜歡爺爺喜歡的東西,將來啊,才好拿著你爺爺喜歡的東西再把他騙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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