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蚌精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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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嘯樓滿意的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彈了彈簷帽,冷淡的聲音從兩片薄唇中流出。
“錢會長,三日後的團拜宴會就按照我們的約定進行。”
錢擺州看著自己個當祖宗供養的雪獒就這麼耷拉著腦袋夾著尾巴做出了臣服的姿態,悲哀的歎了口氣,完了,他的狗祖宗認主了。
“行罷,行罷,都聽你的。”
沈嘯樓眼尾一掃,掃到白靈筠身上,“屆時也請白老板賞光參加。”
白靈筠一頭霧水,腦袋上頂起三個大問號,啥情況啊?怎麼就扯到他身上了?他賞光參加啥啊?
言罷,沈嘯樓反手扣上大簷帽,多餘一個字都不再說,踏著大步走出湖廣會館。
白靈筠不及多想,立即瘸著腿小跑跟上,這沈司令說話沒頭沒尾的,有啥事你倒是說清楚再走啊喂!
與湖廣會館不相關的人接連都走了,院子裏被聚集到一處的人也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情。
錢擺州一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裏,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雪獒頭一次見沈嘯樓怎麼就那麼幹脆的認主了?獒犬三四個月大的時候認主人,而且一生隻認一個主,為這,他天天哄著雪獒吃好的喝好的,雪獒高興了對他搖搖尾巴,不高興了連個眼神都不給。他總覺得珍貴品種嘛,脾氣古怪些也沒啥,可今個是什麼情況?平時摸都不讓他摸一下,先是死命抱著別人的大腿耍無賴,再然後沈嘯樓一出麵直接就臣服認主了?沈嘯樓幹什麼了?不就是吹了個口哨嗎?憑什麼啊?他憑什麼啊?
悅竹把獒犬關回犬舍,回來看見錢擺州一個人坐在院裏的石頭凳子上發呆出神,大冷的天兒也不怕凍出病來。
無奈的搖搖頭,進屋拿了件披風出來給錢擺州披上,“八爺,剛您不是問我進會館借茅房的那倆人麼。”
錢擺州正沉浸在雪獒認主的悲傷中無法自拔,已經沒了理會其他事情的心思,垂頭喪氣的敷衍了一聲,“哦,人呢?”
悅竹指著大門口,“呐,其中一個剛跟在沈司令後麵出去了。”
錢擺州一怔,思緒被拉回來一半,抬頭看向大門口,神情恍惚的問,“你說什麼?哪一個?”
“就小白抱著大腿不撒手,被沈司令稱作白老板的那位公子啊。”
“白老板?”
錢擺州暫時將失去雪獒主權的憂傷放下,腦子裏把北京城大大小小,各行各業的商戶老板們全過了遍篩子。姓白的倒是有幾位,一位是年過半百開錢莊的,一位是腿腳不利索開茶樓的,還有一位是開綢緞鋪子的小寡婦,沒一個能跟那位白老板對上號的,而且最主要的是前麵那幾位白姓老板也不在沈嘯樓給他的宴請名單上。
難道是外地來的?
錢擺州搖搖頭,很快否定了這個可能性,如果有外地商人進京,商團軍裏不可能沒有消息,即便他們商團軍的消息出現延遲,保衛團總會第一時間知曉,他們可是在進京這一段路上設了無數關卡,專門收取往來商戶的過路費,商戶人還在城外五十裏,消息便早早傳了進來。
咦?對啊,保衛團啊!
朱老三在抓他,而且是冒著“打死不論”的風險,從菜市口一直跨界追到了騾馬市大街,憑朱老三那幹啥啥不行,認慫第一名的尿性勁兒,能讓他這麼豁出去抓人的原因無非兩點,一是錢,二是臉。這位白老板要嘛是有錢被死盯上了,要嘛就是幹了什麼讓朱老三掉臉麵的事,氣的朱老三非抓住人不可。
不過不得不說這位白老板還真是有本事,不管出於什麼緣由,他今日不僅得罪了朱老三,還在無形中挑起了保衛團和商團軍的矛盾,而最重要的則是沈嘯樓臨時邀請他參加團拜宴會,且不說參加團拜宴會的人員級別,單憑能讓他那個六親不認的外甥親自開口邀請這一點上就足夠令人震驚。
錢擺州意味深長的摩挲著下巴,有點兒意思了。
“悅竹,去打聽打聽,跟沈司令一起走的那位白老板是什麼路子。”這麼會惹禍的體質屬實難得,他可得好好認識認識。
另一邊,沈嘯樓從湖廣會館出來,那輛黑到發亮的轎車分秒不差開到他麵前,沈律下車拉開車門。
“司令,周小姐來了,一早上就去餘音小班鬧了通。”
“隨她。”沈嘯樓眼皮都沒抬一下,彎腰上車。
沈律頗可惜的搖搖頭,周小姐身為司令的未婚妻,家世好,模樣正,唱歌跳舞樣樣精通,還在國外喝過洋墨水,唯獨性格囂張跋扈不討喜,要不然與他家司令還真算得上天造地設的一對絕配姻緣。
“沈司令,等一下!”
白靈筠一瘸一拐的追了出來,見沈律要關車門,忙快步跑上去。
“抱歉,稍等一下,我有話跟沈司令講。”
沈律見沈嘯樓沒開口阻止,心下了然,“白老板有什麼話不妨車上講,您若是回勝福班,恰巧還能捎帶您一程。”
經過早上的騎馬事件後,白靈筠對“捎帶一程”這四個字打心底裏抗拒。
沈律微微一笑,低聲說道,“白老板,咱們在這擋路了,旁的人都瞧著呢。”
白靈筠扭頭看去,後麵果然停著三四輛人力車,這條街不算窄,兩側空出來的寬度足夠人力車通行,許是見沈律一身軍裝杵著,嚇的人不敢過來。
“行吧。”白靈筠不好意思再矯情,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諒沈嘯樓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上了車,白靈筠反倒一時語塞,他跟沈嘯樓也就算是臉熟階段,除了昨日在韓家潭的胡同口,他命殘次大喇叭軍官送他一木頭盒子外,其它的幾次見麵都是機緣巧合,眼下共同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裏,尷尬的氣氛從頭發絲兒一直蔓延到腳後跟兒。
反觀沈嘯樓,一派悠然自得,雙手擱在膝蓋上,半闔著眼,對身邊多出的一個人完全無感。
白靈筠醞釀了一會,用詞委婉的開口問道,“沈司令,剛才場麵混亂,您說請我參加什麼?我沒大聽清楚。”
等了半晌,沈嘯樓都沒回應,倒是把半闔的眼全閉上了。
白靈筠皺起眉頭,這人到底是有什麼毛病?高冷也要有個限度吧,莫名其妙讓他賞光參加,參加什麼也不說清楚,他巴巴追上來問還跟個河蚌似的閉口不答,媽的,他怕不是個蚌精轉世吧?
“麻煩靠邊停車。”白靈筠也火了,他又不欠沈嘯樓的,愛誰誰,愛咋咋地,他不奉陪了。
“三日後,湖廣會館舉辦團拜宴會。”沈嘯樓睜開眼,目視白靈筠,“我想請白老板去唱一場堂會。”
白靈筠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唱,你停不停車,不停我跳下去了!”
說罷右手打開車門,他的耐心已經達到極限,再跟沈嘯樓待在一起他非得暴揍他一頓不可,反正這車開的跟牛拉犁似的,他跳下去也摔不死。
沈律不敢大意,急忙踩住刹車,“白老板,有話好好說,您別激……”
話沒說完,“砰”的一聲,白靈筠已經甩上車門下車走了。
沈律從後視鏡裏偷偷瞄著他家司令的臉色,目測並無異常,輕輕吐出口氣。
“司令,咱們現在去……”
沈律突然閉上嘴巴,我操!他出現幻覺了?他家司令那是笑、笑了?
沈嘯樓抬起眼皮,看了後視鏡裏的沈律一眼,“去軍營。”
下了車,白靈筠一路怒氣衝衝的往韓家潭走,雖然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把沈嘯樓的祖宗十八代翻來覆去問候個遍,到了勝福班門口才覺得稍稍消了些氣。
“陳班主,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你甭跟我在這廢話,咱今兒個和和氣氣的把事辦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真逼急了可得用槍杆子說話了!”
“我的大軍爺喲,不是我攔著人不放,實在是咱們勝福班跟白老板沒有契約關係,白老板隻是在咱們這暫駐登台,您就是一槍打死我,我也做不了白老板的主啊。”
白靈筠停下腳步,側耳聽著院子裏的動靜,這是在說他?
院子裏突然傳出慌亂的腳步聲。
“站住,臭小子,往哪跑?”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兄長,你別回來,快跑!”
“他媽的,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亂吼亂叫什麼,給我打,往死裏打!”
戴沛川的慘叫夾雜著重力砸在肉體上的沉悶立刻響起,白靈筠心中一驚,疾步跑進勝福班。
“住手!”
兩名大兵還圍著戴沛川拳打腳踢,白靈筠氣急,三個大跨步過去,淩空跳起,左右腳同時開弓,運足全身的力量到腳底,發了狠將兩名大兵踹飛出去。
“兄長……”
戴沛川雙手護頭,在地上躬成了蝦米狀。
白靈筠蹲下查看他的傷勢,伸出兩根手指,“這是幾?”
戴沛川老實答道,“二。”
白靈筠又加了一根指頭,“這個呢?”
“三。”
意識清醒,眼神清明,初步判斷沒有傷到腦袋,白靈筠鬆了一口氣,將人扶起來,攙坐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