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我要給你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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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人的騎兵隊拴著十八名紅胡子浩浩蕩蕩遊行到菜市口,菜市口丁字路口的三條土路並不寬,已經早早派了嚴兵把守,騎兵隊踢踢踏踏縱馬經過掀起滿街塵土,陽光一照,到處飄著黃土顆粒。
白靈筠生怕嗆了嗓子,忙扯起衣袖捂住口鼻,唱戲的若是壞了嗓子,身段再好,扮相再美也是要斷了這碗飯,他平日連腥辣都極少碰,眼下這煙土繚繞的活是要毀他前路。
沈嘯樓揮起披風,罩在白靈筠的腦袋上,“自己抓著。”
白靈筠心下一動,剛想道句感謝,然而轉念一想,不對啊,要不是被沈嘯樓強拉硬拽上馬,他至於嗆成這幅德行?
負氣的用力扯過披風,呸!我謝你奶奶個腿!
提早趕到菜市口的百姓蜂擁在守衛士兵後麵,個個踮著腳尖揚長脖子,生怕錯過一眼熱鬧,甚至有那些個心大的父母竟然還把三兩歲大的孩子架在肩頭。
白靈筠露出一隻眼睛看見此景不由皺起眉頭,這又不是狀元遊街,新婚嫁娶,大人湊個熱鬧便罷了,怎麼把孩子也給帶了出來,那麼一丁點大小的娃,就不怕嚇出什麼毛病來?
胯下的馬速度減慢,韁繩一拉,停了下來,罩在頭頂還沒三分鍾的披風陡然被抽走。
“下馬。”沈嘯樓長腿一甩,率先下馬。
白靈筠看看地麵,再看看自己的腿,無奈看向筆直站在馬下的人。
“恐怕得勞煩司令搭把手。”
沈嘯樓抬起下巴,隱藏在帽簷陰影下的眼睛微不可查的向兩鬢挑了一挑。
半晌,向白靈筠伸出手,“左腳不要動,右腳鬆開馬鐙。”
白靈筠從小學戲,練的是實打實的童子功,身體的靈活度和平衡感都是極好的,沈嘯樓不說他也知道該先下哪條腿,可眼下人家司令主動開口指導他下馬,他必然得虛心領受這份心意。
搭上沈嘯樓的手,微微頷首,“多謝。”
右腳鬆開馬鐙,正準備像沈嘯樓一樣甩個90度大飛腿帥氣一下,誰料想,原本搭在沈嘯樓掌心的手突然一緊,一股巨大的拉力將他從馬上拽了下去,視線短暫失衡,下一秒,整個人跌進沈嘯樓懷裏。
好巧不巧的,景南逢晃著半個身子優哉遊哉的騎馬而來。
“哎喲,白老板好不小心,這要是從馬上跌落下來摔壞了哪,可叫咱們沈司令上哪再找個角兒賠啊。”
白靈筠掙脫開沈嘯樓的懷抱,理了把長褂,冷下臉回道,“不過是九流行當混口飯吃,景司令言重了,小川!”
“兄長!”戴沛川是跟在景南逢後麵到的,馬一停下便跳了下來,緊張的站在一旁,此時聽見白靈筠喚他,立馬跑了過來。
目測戴沛川除了衣服髒了些並無其他不妥,白靈筠轉向沈嘯樓不甚痛快的拱了拱手,“多謝沈司令捎帶一程,在下告辭。”
說罷看都沒看景南逢一眼,轉身便走。
去他媽的身份卑微,地位下賤,得罪軍閥又怎樣?大不了一死,沒準還能給他死回現代去,不在這受窩囊氣了!
目送白靈筠漸行漸遠的背影,景南逢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我怎麼總覺著在哪見過他呢?”
沈嘯樓眸色閃動,轉身大步走向位於十字路口的行刑地點。
菜市口平日人多熱鬧,是北京城的人員集散地,尤其以十字路口人流量最大,特別有些個常年無所事事遊蕩街頭的人,最是擅長添油加醋,說長道短,見著兩條公狗咬架都能編成一段“爭風吃醋”的風流韻事傳到十裏八鄉去。今日沈嘯樓將行刑地點選在這裏,一方麵是給受過黑風寨迫害的百姓一個交代,另一方麵則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正式發出警示,向北京城內的各路明、暗勢力宣布主權。
從今往後,北京城,由他沈嘯樓說了算!
沈宿向沈嘯樓打了個軍禮,“報告,黑風寨一十八名罪犯遊行完畢,請司令指示!”
沈嘯樓冷聲下達命令,“把人帶上來。”
“是!”
從馬尾巴上卸下來的十八名紅胡子被分成兩隊,一隊僅有林中虎、馬山豹、趙鯤鵬三人,被單獨押到刑場中央,按著腦袋跪到地上。另一隊是剩餘的十五名紅胡子,被一根極長的麻繩連串拴在一起牽到刑場一側排成橫排站著。
黑風寨三名匪首為非作歹,惡貫滿盈,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其餘十五人判處重刑,遊街示眾後,順帶免費送這十五人觀看一場死刑處決實時現場,最後再押往北京警務司重刑監獄服刑。
林、馬、趙三人不知是被嚇破了膽還是被上過重刑,押解的士兵怎麼擺弄怎麼是,吭都沒見吭一聲。
沈嘯樓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七點整。
抬起右手,中指和無名指往下輕輕一壓。
沈宿立刻收到指令,放開喉嚨高聲喊道,“行刑!”
執行士兵早已端著槍對準死刑犯的後腦勺,行刑令一出,砰、砰、砰三聲槍聲疊加著響起,近距離的衝擊力掀飛了其中一名死刑犯的頭蓋骨,在半空翻了兩翻後掉落在黃土地上,猩紅的血跡滲透進地底,黃土很快被染成深紅一片,蔓延開來。
刑場外的百姓被這三道槍聲震的捂緊了耳朵,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這些人當中有不少是第一次圍觀死刑行刑,並且還是如此之近的見識到火槍的威力,連驚帶嚇,失了語。
還有一些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曾經親眼目睹過法場行刑,隻不過那時候的行刑方式要嘛是鍘刀腰斬,要嘛是劊子手執鬼頭刀砍頭,無論是哪一種行刑方式勢必要將囚犯嚇的嘶叫怒吼,折磨的屍首分離還要慣性的抖上三抖才能死透。那樣的刑罰視覺上血淋淋的十分具有衝擊性,但在聽覺上的刺激卻遠沒有眼下這火槍來的猛烈,火槍隻那麼“砰”的一下子,叫聲都沒一句,人就直挺挺的倒下了,見識過血腥大場麵的老人們也被震住了,一時間難以分辨究竟是人命越來越脆弱,還是軍閥統治的時代更加殘酷嚴苛?
槍決完畢,很快上來一隊士兵,用白布裹著三名匪首的屍體抬了下去,黃土地上僅剩那麼一灘巴掌大的血跡證明著這裏是剛處決過死刑犯的刑場。
沈嘯樓走到人群中央,身高的優勢賦予了他與生俱來的壓迫感,長身鶴立,居高臨下。
“即日起,北京城內取消保衛團、挨戶團、商團軍,凡以任何理由私自組建武裝部隊者均以割據國民政府統一罪處以死刑!”
直白的公告引起一片嘩然,剛從槍決刑罰中緩過勁來的人民群眾再度愣在當場,可緊接著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叫好。
“好!取消的好!沈司令英明神武,沈司令為民除害!”
這一嗓子,終於把百姓們徹徹底底喊醒了!
保衛團沒了?挨戶團沒了?商團軍沒了?這說明什麼?說明從此以後,平頭老板姓再也不用給保衛團交保護費!種地的農民再也不用受挨戶團的剝削!大大小小的商販再也不用給商團軍付租賃金!
一時間,人滿為患的菜市口爆發出狂烈的呼喝。
“沈司令英明神武!”
“沈司令為民除害!”
“沈司令我要給你生孩子!”
沈嘯樓已經轉身準備離開,聽到最後一句叫喊猛的抖了下眼皮,千百人之中,這一句“生孩子”喊的尤為尖利,尤為突出,就像是公雞被掐住了脖子發出的慘烈鳴啼,難聽說不上,但絕對跟好聽挨不上邊。
捏了捏手指骨,沈嘯樓腳下生風,跨步上馬,“嗬”的一聲,馬蹄子飛揚,甩鞭而去。
待沈嘯樓帶著他的騎兵隊離開菜市口,聚集的人群終於發出抑製不住的爆笑。
“誰家的小娘們兒如此彪悍,快站出來讓大家夥瞧瞧,若是個盤正條亮的,指不定還真入得了沈司令的法眼。”
“可不是,沈司令年輕氣盛,生他十個八個孩子絕對不成問題,別害羞,站出來給大家亮亮相,沈司令不跟你生,老李我委屈委屈,全了你的念想。”
一幫子嘴上沒門的爺們兒越說越下道,隱藏在人群中的白靈筠捂住戴沛川的耳朵,擠著人群往外跑。
待跑出菜市口,二人才汗漬淋淋的蹲在地上喘氣。
喘著喘著戴沛川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兄長,您可真厲害,竟還會學女人說話。”
白靈筠嗤笑一聲,“也不瞧瞧你兄長我幹的是哪行,旦都唱的了,學個女人說話有什麼稀奇。”
“可是,您不是說要去福興居吃朝食嗎,怎麼又繞了大半圈回十字路口去看行刑。”
戴沛川到底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即便再早熟,對大人心裏的彎彎繞繞也不是全然猜的出來,原本兄長都帶著他從菜市口北半截的胡同繞出去了,他還真以為是要去福興居吃飯,沒成想,卻是兜了個圈子又回到菜市口的刑場,擠在人群裏看黑風寨那三個匪首被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