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娥戲劇。手種長生粒。寶榦婆娑千古，飄芳吹、滿虛碧。
    韻色。檀露滴。人間秋第一。金粟如來境界，誰移在、小亭側。
    ——宋·趙希，《霜天曉角》
    藍藍的天。
    綠色的草地。
    綿延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元定嘴裏叼著一根草，感覺整個人不太好。
    這個故事開端是這樣的。他們村遭到了草原蠻族的燒殺擄虐。本來作為一個男性，他理當屬於直接被殺死的陣營。
    但他長得實在是太俊秀了。一眼就被草原小頭目給看中。
    男的又怎麼了？美麗柔軟的中原少年郎他們也是可以play的！再加上好像是小頭目上麵的草原權貴對這一口有著特殊需求。元定就被當做戰利品，一起帶走了。
    元定就被人捆在馬背上顛了好多天。期間總是被人用鹹豬手各種摸屁股。
    元定想，一定是因為他上個世界被強製退出了，這次才會開端就這麼慘。要不是小頭目抱著要把他獻給某某嘰裏咕嚕王子的心思。他指不定已經感受到了草原民族宏偉器官對他身體進行輪番開發的滋味。
    想到這裏，元定打了一個寒顫。啊。某某王子。
    到底是什麼王子啊？
    ……
    在元定還沒有和小頭目加深感情套出王子的確切名字之前，他就被迫和中原我軍打了一場遭遇戰。
    我軍裝備齊整，奈何不敵馬背上的民族悍勇不畏死。亂箭之中元定幾乎以為這次自己是開場掛。但沒想到小頭目擋在他前麵，替他挨了一箭，縱馬奔逃。元定當真是被顛得心肝肺都要出來了。
    離開之前元定注意到了我軍統帥人物看到他的目光。
    那是一種有故事的眼神。
    元定想。嗯？難道我不僅僅是雁門關十裏外上榮村的小蓮兒嗎？我難道還有其他的隱藏身份沒有揭發？
    嗯？
    嗯……
    元定思考了一段時間。還是覺得。他如果再不想想辦法，他和小頭目兩人就都要死在這滿是茵茵綠草而又空曠無人的地方了。
    大草原裏動物比人要聰明。懂得找水源。在奄奄一息兩天一夜之後，元定終於看到了一片湖。
    媽呀。
    他都已經在準備接受殺馬宰人茹毛飲血的命運了。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這句俗語還有這樣具體生動的表現方法。
    元定拖著小頭目。用他自帶的牛皮囊灌了水，然後回來特別豪氣地用水澆醒了對方。
    小頭目睜開眼，有些迷茫地看了他很久，再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最後視線又落回小蓮兒身上。
    元定一直沒有暴露自己熟練掌握他們語言的本領。不過他展示出他會一些基本的單詞。
    “水……”元定搖晃著已經空了的水囊，朝對方露出了一個蛋撻微笑，轉身又跑去湖邊盛水，然後回來喂給小頭目。
    這期間小頭目一直看著元定。
    他們兩人保持沉默。
    小頭目中箭位置在肩側。在粗陋的條件下，隻要命硬，就能緊急處理傷口。元定看對方漸漸恢複體力，先勉強包紮了一下傷口，隨後就翻身上馬，用眼神示意他一起上來。
    元定想，哦，不枉費我兩天的辛苦與堅持啊。關鍵時刻不拋棄隊友才是真漢子所為。
    元定使勁爬上了馬。坐在小頭目後麵又跟著他跑了約莫半日，就到了一處有人的聚集地。
    小頭目到了之後還一直堅持到和趕來的人說句照顧好他，他此處指代元定，才力疲倒下。
    元定與救人的淳樸姑娘麵麵相覷，心底有些感動。小頭目這個舉動都讓他覺得有特殊癖好的人不是他的上級。就是小頭目本人了。
    ……
    收留他們的姑娘叫阿香。小頭目醒過來之後和元定說他叫令狐金。
    這個名字總讓元定覺得對方是從R3過來的。不過他現在時常沉浸在R3強製退出的亡命陰影裏。感覺他既對不起司馬徹，更對不起他自己。
    後果就是令狐金在養傷。元定每天借酒消愁。
    有月亮的夜晚他會在帳篷外一邊喝酒，一邊唱歌。唱得還是那種特別悠長纏綿的一聽就是中原人的曲子：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
    他聲音很清亮。明明臉上沒什麼表情，硬是讓人聽著近似無情更是深情。結果好幾戶人家都有未嫁的姑娘開始偷偷給元定拋媚眼，經常送些牛奶到阿香家裏。
    雖然中原男人不偉丈夫。但小白臉對女人的吸引力還是從古至今跨越文化背景差異的。
    令狐金看著元定這副模樣。有一天晚上趁著元定又放縱自我酒精墮落的時候，問他：“我送你回去吧。”
    元定愣了愣，打了一個酒嗝，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要隱藏自己精通雙語的本事這樣的意識了，他即使醉醺醺匈奴話還是說得很熟練：“為什麼？你不是要把我送給什麼嘰裏咕嚕王子嗎？”
    令狐金看著元定的眼神很是誠懇：“你之前救了我一命。我放你回去。”
    元定有些懵。之後令狐金坐在他身邊，陪他一同喝酒，令狐金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沒有父母。”
    “沒有家。”
    “不知道。誰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那裏啊。”
    “有是有一個。但不知道他在哪裏。”
    “他叫司馬徹。”
    ……
    第二天早上醒來元定就把昨晚的事情都忘光了。他還在和阿香樂嗬嗬地學習放羊的108種技巧，結果令狐金就把他提到了馬背上。
    “……”
    元定很是納悶。這是終於要被進貢了嗎？
    令狐金帶他跑馬數日，一日正午，竟然遇到遠方馳騁而來的群馬聲。
    令狐金神色不豫。做到相遇問題的時候相遇時間總是最短的，短短片刻，對方也就發現了他們。
    臥槽。元定看著那浩蕩蕩而來殺氣湧動的煞星們，隻想，這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呢，還是長使英雄淚滿襟。
    令狐金帶著他，在馬背上突然吼了一聲。
    那是一種類似於野獸的吼聲。元定聽得嚇了一跳。畢竟讓他自己來喊就完全發不出這樣悠長洪亮，自帶回音的叫聲。
    結果就是對方也一大片吼聲呼嘯而來。令狐金帶著他調轉了一個方向，策馬緩慢前奔，沒過一會兒就彙入了大軍。
    萬馬奔騰這個詞語。真正發生在耳邊的時候，效果一定是非常驚人的。因為僅僅是數百個騎兵，就讓置身其中的元定為之渾身戰栗。
    這看上去是一隊剛打獵歸來的軍隊。其他人看到坐在令狐金馬背後的元定時，也沒露出驚訝的表情。
    元定就這麼換了個方向顛。顛得他後來也有些適應了。有些昏昏欲睡地靠著令狐金的背。最後跟著大部隊到了一個更大的聚居地。
    元定完全懵逼。他下馬之後發現自己這些天每天都顛馬。現在兩條腿已經走不了路了。
    令狐金順手就扛起了他帶到了帳篷裏。
    這好像是令狐金自己住的地方。元定左看看右看看，拿了塊幹奶片有些寂寞地啃了啃。媽的，寂寞得他又想灌醉自己忘記過去未來了。
    他靠著床等了很久。最後直接躺上床睡著了。
    他醒來的時候是被人叫醒的。
    “小蓮兒……小蓮兒？”
    因為呼喚的不是他的造物本名。元定並沒有很快地反應過來對方叫得是他。
    不過在看清來人之後，元定還是睜大了眼。
    臥槽……這個有點眼熟的中年女人是……女CEO！！！
    那個R2裏麵當過他金主的司馬海瑤。
    雖然明顯眼前的女人要蒼老很多。但元定認出她來了。她的氣勢比起當年隻增不減。
    “你是……”
    “海瑤公主。”
    元定眨了眨眼。他並不是很能夠理解這個詞語代表的身份。
    “你來得遲了……這是你們要的消息……我現在對你說一遍。你記住了。”
    元定滿頭霧水地聽著對方說了一大串軍事消息。
    過了後一會兒他才抓住中心思想。
    這是要打仗？
    等等，所以小蓮兒的真實身份是……漢奸？不對，探子，內奸？
    元定滿臉懵逼。臥槽，他竟然要做探子。
    所以，等等，那個，啥。那個中原軍統帥其實就是讓他來刺探情報的？
    啊。
    日。
    為什麼劇情要這麼難！！！這就是S1的難度嗎？
    當探子！！他要不要嫌自己死得不夠快不夠慘？
    晚上令狐金回到帳篷，對他說話：“聽說今天大閼氏來找過你？”
    “？”
    過了一會兒元定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元定慢慢有些琢磨出了司馬海瑤的身份，“嗯。”
    令狐金看他低頭的模樣，以為他思鄉情切，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明天就送你過去。今天意外碰到他們了。”
    元定突然覺得好打臉。他好像沒有付出任何努力就要完成探子的任務了。
    …
    夜裏令狐金和他躺在帳篷裏。元定有些好奇地問令狐金：“那個大閼氏……她在這裏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是你們中原前一個皇帝在的時候過來的。”
    元定怔怔地看著深紅色的帳篷頂，他覺得很多事情呼之欲出。
    “現在的中原皇帝叫什麼？”
    “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們的皇帝麼？你怎麼不知道名字？”
    元定：“……我是小老百姓。天高皇帝遠，不清楚這種事的。”
    “……”
    元定翻來覆去。他覺得心裏那一塊扯得他呼吸困難。在知道司馬海瑤身份之後隨之浮現的猜想實在是太可怕了。
    “怎麼了？”令狐金問他。
    元定坐起身：“我想回中原。”
    “不是明天送你麼。”
    “我想現在回去。阿金。”元定的口氣有些急迫，“中原人有句話叫做‘夜長夢多’。意思就是睡完一覺就什麼也來不及了！”
    令狐金黑漆漆的帳篷裏看他一雙黝黑的眼睛。
    他其實有些舍不得他。就好像他在發現那些大姑娘明裏暗裏送東西給小蓮之後他就很快養好傷離開。就好像今天他本可以避開馬隊，卻還是碰麵了一般。
    但他還是站起身，套上衣服，“走吧。”
    按照他們中原人的說法……夜很長夢很多。再不把他送回去。他男子漢阿金說不定就會違背自己生平的諾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