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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生擺擺手,又踟躕了一會兒,變得不好意思起來,支支吾吾地說:“魚兒,明天村子裏有集市,要不要跟我去散散心?”
沈魚心想,去見見也好。畢竟重生以後,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必須盡快熟悉環境。
夏雲生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其實一直對沈魚有意。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表露心意。兩個人名不正言不順的,孤男寡女也不方便一起出去太多次,萬一被熟人看見有什麼風言風語,也許會有損沈魚的清白。而且,沈魚剛受過情傷,還為未婚夫自殺未遂,現在她的狀態也許不適合投入另一段感情。所以夏雲生馬上打消了表白的念頭,笑自己太過急切。來日方長,兒女情長的事,還是慢慢來吧。
沈魚看著夏雲生的臉色一會兒一變,正奇怪呢,隻見夏雲生在懷裏掏了掏,摸出一串銅錢,交給沈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魚,我這裏隻有四十文,雖然不多,但是明天集市上都是些便宜的小玩意,也夠花了。你先拿著。好了,進屋吧。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說完,就一揮鞭子,人和車子都消失在黃昏的天色中。
沈魚傻傻的站在原地,還沒回過神。手裏的錢還是熱的,心也是暖暖的。夏雲生對自己為什麼那麼好,莫非他對自己動了心思?但是沈魚又搖了搖頭,哎,怎麼可能,他的條件那麼好,還是別胡思亂想了。
沈魚以為自己回了家肯定會被罵,畢竟一大早她就擅自離家。但是意外的是,氣氛和睦得不像話。在院子裏碰到沈李氏和沈萱,她們依舊笑臉相迎。沈大鵬雖然拉著臉不太高興的樣子,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她回來得太晚,早就沒她的飯了。但是她也不在意,白天在街市上吃了點零食還挺能充饑,現在都不覺得餓。
突然想起小明還在夏雲生家裏,但是天色已晚,再去接肯定來不及了。但她又想到,夏雲生一家人都寬厚,和沈家得為人是天壤之別,小明一定會得到善待的,明天再去接他回家吧。
這時,有人敲門:“魚兒,娘來了。”
是沈李氏,沈魚趕緊打開門請她進來。沈李氏今天格外有禮貌,輕輕闔上門滿臉堆笑的走了進來。隻見她手上拿著一條淡黃色碎花麻布衣裙,親昵地拉起沈魚的手:“魚兒,這條裙子是給你的。大姑娘了,也該好好打扮打扮,才對得起青春年華。明天我們一家都要去趕集,記得穿上新衣服。”
“多謝娘的疼愛。”沈魚忍住心裏對沈李氏的嫌惡,也沒有抽回手,就這麼讓她握著。她瞥了一眼那衣裙,式樣還行,但就是不像新的了。她突然想起來,這不是沈萱前幾天穿過的衣服麼!這女人果然沒安好心,把這種破衣爛衫塞給她,還要裝好人讓她感恩,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啊。
她想試探一下這沈李氏心裏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就假裝傷心地哭訴起來:“娘,我一直很尊敬您,雖然您隻是我的繼母,但我也一直待您如親娘。您也不能這麼對我啊!我娘在的時候,我從來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不用別人碰過的東西。就算爹不疼我,我也是我爹的親女兒,也不是你能侮辱的。我有潔癖,用別人用過的東西,我覺得髒。”
沈李氏的臉馬上拉長了。這死丫頭話中有話,用別人的東西覺得髒,不就是說她沈李氏和萱兒都很髒麼!她狠狠地咬著下嘴唇,想打沈魚一個巴掌,可是一想到明天還有打算,便硬是把恨意壓下去了,瞬間換了副麵孔:“魚兒,對不起,娘實在不知道你有潔癖。你知道,這幾年張家不如以前了,為娘也是想節省家用啊。”
沈魚的心裏琢磨著,這沈李氏的態度真的大有問題。要是平日她這麼沒大沒小的說話,沈李氏早就巴掌伺候了。這回沈李氏倒是變得低眉順眼的,不敢回嘴,真是太奇怪了。沈魚想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逼問起來:“娘,魚兒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節省家用為什麼不節省在萱兒身上,隻對我一個人節省呢?還不是看萱兒才是你的親女兒!這些年來,魚兒真的受夠了你們的虐待。不僅你們的衣服髒,你們的心眼更髒!也隻有我爹那個木頭腦子一直看不明白!”
沈李氏再也繃不住了。她沒想到平時懦弱的沈魚竟然敢像連珠炮一樣罵自己,一時怔住了,麵色鐵青,“你……你……”,說不出話來。
沈魚撇了撇嘴,眼神淩厲瞪著沈李氏,看得沈李氏滿眼懼色,嚇得鬆開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臭丫頭,你、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別亂來!”
“哈哈哈哈哈,”沈魚看著沈李氏的窘迫,大笑不止,“放心好了,明天我一定會去趕集的,但是這件破衣服你就自己留著吧!”沈魚蹲下,湊近沈李氏的耳朵悄悄地威脅:“既然沒事,娘就先回屋休息吧!別弄髒了我的房間。你要是再呆的久一點,我可不能保證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畢竟——”
沈魚頓了頓,微笑著看著驚慌失措的沈李氏,繼續說道,“我連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何況我討厭的人呢!”
沈李氏一聽此言,馬上張皇地逃出屋子,她親眼見過沈魚自殺,相信沈魚會做出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天哪,這臭丫頭怎麼變得這麼可怕!眼神好像會吃人!
沈魚看著沈李氏灰溜溜遠去的背影,覺得爽極了。誰叫這對母女狐假虎威,一直不拿原來的沈魚當人看。今天一看,原來這母老虎是個紙老虎,一點都經不起恐嚇!這次罵罵她,也算為這個身體的前主人出了口惡氣。
第二天天蒙蒙亮,沈魚就起來了。也許是心情愉悅的關係,她好好地打扮了自己,仔仔細細地對著銅鏡描眉畫眼。她看見房間裏殘存的一塊水藍色薄紗,許是做簾子剩下的,馬上就有了想法:我幹嘛不給自己做一套新衣服呢?沈魚在原來的世界就很愛設計衣服,審美也很獨特,經常能用簡單的衣服搭配出不一樣的風格。這回,沈魚也是用針線簡簡單單的縫了一件水藍色薄紗罩衣,不一會兒就做好了。罩衣裏麵再配上以前就有的白色襯裙,水藍中隱隱約約的白,格外好看。風一吹薄紗,就衣袂飄飄的,顯得特別飄逸。沈魚又簡單梳了一個發髻,發髻上插了一把造型簡單的梳子,雖然不華麗,但顯得格外清純脫俗。
這個身體隻有十五歲,正是花一般的年紀,也不用太塗脂抹粉。雖然因為營養不良有些蒼白,但也不乏青春洋溢的美。沈魚對著鏡子轉了一圈,眼睛眨了眨,對自己滿意極了。
走出房門,看到沈大鵬和沈李氏都起床了,在院子裏熱情地和一個陌生男人說話。這對男女那邊剛招呼男人進了門,這邊就看到了沈魚。沈李氏的笑容僵住了,眼裏一絲驚慌一閃而過。這臭丫頭,竟然打扮的這麼漂亮!那個陌生男人的眼裏也有一絲震驚,不時朝沈魚這邊看。
沈魚很滿意自己對那男人造成的影響,彷若無人地從那三人身邊經過。她聽到沈李氏對男人說“姑爺,這邊走。”
嗬嗬,姑爺又是什麼鬼!沈魚心想,這個沈李氏真是片刻不消停啊,還好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沈魚了,要是以前懦弱的沈魚,估計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
沈魚出院子前,隱約聽見那男人向沈李氏打聽自己,不過沈李氏隻是含糊其辭地應付了過去。沈魚心裏一聲冷笑,出門買早點去了。
等沈魚回去,那男人已經帶著沈萱去了集市上。沈大鵬夫婦則特意等著她回來,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沈大鵬意外地沒有對沈魚發脾氣。這對男女今天還真是友好得出奇,沈魚仿佛又聞到了陰謀的氣息。
用過早飯,沈魚尾隨沈氏夫婦二人,慢悠悠地往集市上走去。今天的集市真是格外熱鬧,人山人海,都是各個村子趕來的小販和湊熱鬧的村民,招呼聲、吆喝聲不絕於耳。
沈魚走在人群中格外顯眼。路人紛紛對她投以好奇的目光,想知道這個身姿優美、容貌清麗的姑娘到底是誰。
沈魚隻是自顧自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周圍是古樸的建築,處處是青草綠樹,空氣新鮮,沈魚感覺自己就好像在江南古鎮旅遊一樣,心情格外好。
再看看做買賣的熱鬧人群,有穿得很簡樸的,也有穿著昂貴衣服的,什麼樣的人都有。沈魚的心蠢蠢欲動,狡黠的目光閃了閃,回頭對看守犯人般尾隨自己的沈氏夫婦,大聲說:“爹,娘!東西我買就行了,你們也累了早點回去吧!”說完就一溜煙地跑進人群中了。
周圍的人對沈魚的背影投以欣賞目光,心想這個小丫頭可真孝順,懂得體貼父母。唯獨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沈氏夫婦,站在原地,氣得說不出話。沈李氏氣得直咬牙:“大鵬,你看看你這好女兒的德性!我們一早上忍氣吞聲是為了什麼?關鍵時刻,竟然讓這丫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