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不讓 第三十章 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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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費了一番周折之後,才見到青玉壇真貌。
青玉妝成,梧桐棲落,安靜祥和,陽光暖照,永為白晝。
寂桐已見到了恒久的光亮,照亮人心,草木錯落,花開繁盛,大自然的青綠,毫無俗塵氣息。花草之間,也多為清雅之物,大多用以入藥。
兩人的身形閃現在了傳送陣上。
看守傳送陣的弟子顯然吃了一驚,但見到是丹芷長老之後,便舒緩了一口氣。
少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打算與他多做言語。
弟子微微低頭,行禮道:“恭迎丹芷長老。”
丹芷……長老?少恭的眼中有明顯的錯愕,顯然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弟子仍是保持著行禮的動作,不敢有絲毫怠慢,就這樣躬身對著少年。
寂桐微微咳嗽,打破了這一分略顯尷尬的沉默。
少恭終是點了點頭,從善如流,也知曉與普通弟子言說,並無甚效果,隻是道:“掌門現在何處?”
弟子仍是低垂著頭,恭聲道:“掌門在青玉宮與洞宮山丹澤長老交談。”
少恭眸色忽然變得有些陰沉,話語之中,更加平靜,問道:“洞宮山丹澤長老……何時來的青玉壇?”
弟子如實回答,道:“已有兩個月時間了。”
少恭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冷笑。大概……是知曉怎麼回事了。
隻怕是那日自己前腳剛離開青玉壇,掌門後腳便采取了措施。至於是何種方法令上一任丹芷長老離任,便無從得知了。洞宮山與青玉壇素有交情,掌門喜好金丹之術,自然與丹澤長老相交甚密,時常書信來往,此番……應當是用來對付自己的一大助力。
少恭忍不住微微歎息,掌門這又是何苦……未雨綢繆,苦心孤詣地做這一番準備,如此患得患失,卻不願勵精圖治,管理門派,令青玉壇興盛。
一時之間,倒也無話可說。
丹芷長老……嗎?如此身份,倒也方便行事。尋找焚寂之事,還要多多仰仗青玉壇之力。
而最重要的,自然便是青玉壇所收藏的玉衡。
如若所料不差,應當便是上古之物,鑄魂石。
魂魄煉製之術,自古有之。上古安邑一族,大鑄劍師襄垣,創出煉製魂魄之術,以血塗之陣將生魂引出,以鑄魂石將生魂保存。引生魂入劍體,始有劍靈,其劍威力無匹。
人間鑄劍師角離,於榣山捕獲太子長琴魂魄,施以血塗之陣,引太子長琴魂魄於鑄魂石中。太子長琴魂魄不甘為劍,二魂三魄於劍中逃離而出。命魂四魄,歸於焚寂,淪為劍靈,永無輪回。
焚寂鑄成之日,時逢角離之妻臨盆,二魂三魄附於角離之子命魂。
不日出生,角越自小時常呆望焚寂,似心有所感。
後龍淵部族所鑄七柄凶劍,遭女媧封印。
角越因失去焚寂之劍,投入鑄劍爐中自焚而亡。
角越雖死,二魂三魄猶自不散。
失卻命魂,不得投胎,不得輪回,為活下去,隻得搶奪其他人,甚至是畜生的……肉體與魂靈……
這……便是所謂渡魂之術。
如此這般,逃脫輪回,苟延殘喘,借用他人名姓,活於世間。
千年萬年,不複記憶。
時間,早已過去太久太久。
即便強大如開天辟地的盤古,亦會消亡殆盡。
更何況是仙神之力。
太子長琴的殘魂……終將趨於消亡。
所餘魂魄之力,再難支持下一次的渡魂。
唯一的方法,便是尋得焚寂,得到封印於焚寂之中的命魂四魄。如此……太子長琴,方能成為一個完整的人,繼續存活下去。
血塗之陣。
玉衡。
南疆烏蒙山脈。
很好,終於有了一線希望。
一切,都會好的。
太子長琴,怎會就這般消散於天地之間?
會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活到這個世界開始腐朽的時候,星移鬥轉,滄海桑田。
沿路走去,竟少了許多看守的弟子。戒備,算是鬆散了?
少恭微微搖頭,繼續向前走。
是去往青玉宮的路。
寂桐跟在他的身後,未曾詢問一句,隻是默默地跟著他。
越發地安靜了,也不知大多數的青玉壇弟子,去了何處。
青玉宮前,竟也沒有守衛弟子。
石門微微開著,隱約可以見到兩個身影。
兩個正在下棋的人。
推開了石門,踏步入內。
寂桐遲疑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跟在了他的身後。
一位身著墨綠色道袍的青年,手中撚著一粒白子,很自然地落下了棋盤。
石門已關上,門外的光亮被隔絕了開來。
掌門微微一笑,道:“道友的棋藝……越發高明了。”
那青年,自然便是那弟子口中的洞宮山丹澤長老了。
丹澤長老輕輕搖頭,道:“掌門身居高位,忙於門中事務,難免疏忽了棋道。”
掌門執黑子,久久未落。
他的手很是穩定,眼中閃現著光芒,心思卻似乎並不在棋盤之上。
丹澤長老的嘴角,一直帶著微微的笑意,不急不躁,顯然很有耐心。
兩個下棋的人,似乎沒有注意到第三人,第四人的來到。
他們真的沒有注意到?
少恭已在他們的三尺之內。
掌門的手,終於開始微微顫抖,咬著嘴唇,眼中神色周轉不定。
丹澤長老微微歎息,將掌門顫抖的手握住。
“有人來了。”丹澤長老輕聲說道。
棋子終究沒有落下,被放回了棋盒之內。
棋局……戛然而止。
掌門的嘴角,扯出幾分勉強的笑意。
“在下歐陽少恭。”
掌門似乎沒有聽見,仍是在看著這一盤棋局。
丹澤長老笑了笑,看向少恭這邊,道:“我聽說過你。”
少年垂眸,看著身處棋局之中的青年。
“你是青玉壇現任丹芷長老,掌門與我說起過。”丹澤長老看上去很是和善。
少恭微微一笑,道:“在下確在門中擔任丹芷長老一職。”
掌門的嘴角,似乎勾起了微微的笑意。
他的手,又恢複了穩定。
丹澤長老鬆開了握住他的手。
“我是洞宮山丹澤長老。”青年微微笑著,做著自我介紹。
少恭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他沒有用在下,而是“我”。
這兩個自稱之中,可有絲毫差別?
丹澤長老已笑了,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十餘歲的少年,眼中卻沒有絲毫輕視之意。
少恭溫和待之,不失禮數。
掌門已站了起來,有著說不出的自信與威嚴。
看著少恭。
丹芷長老。
“參見掌門。”少恭微微行禮。
掌門走到了他的身前,笑道:“少恭近日可好?”
“一切安好,有勞掌門掛心。”少恭的語氣很是平淡,說不上什麼尊敬。
掌門自然也發現了,臉上微微有些尷尬之意,但即刻隱去。
丹澤長老微笑,看著少恭。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少年立於台階之下,抬起眼眸,看著站在第三節台階上的掌門,神色恬淡,雲淡風輕,眼角餘光瞥到棋台右側的青年之上,隱隱有了幾分冷意,心中多少也做了些盤算。
掌門笑得很是和善,但不知為何,竟有幾分詭譎,眸中神色明滅不定,顯然是有所計劃,正是在尋一個合適的機會,不著痕跡地說出口。
丹澤長老一直看著少年,仿佛想從他的身上,看出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三人的嘴角,盡是帶著微笑,目色柔和,看上去很是融洽。
寂桐已在微微歎息。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局勢,微妙之間的硝煙。
少恭他,到底有幾分勝算?
少恭並沒有先說話,因為他知道,掌門一定會忍不住,先開口說明自己的意圖。
片刻的沉寂之後。
掌門和善地笑著,道:“少恭遠行多日,可有收獲?”
少恭點了點頭,道:“幸不負掌門所望,已尋得線索,應可有所施為。”
掌門的眼中,竟是放出了光亮,閃現著欲望的渴求。
少恭微微一笑,道:“在下剛剛返回青玉壇,有諸事不明,還望掌門解惑一二。”
掌門點頭,道:“自是將事情來龍去脈,告知於少恭。”
少恭已準備聽著,聽掌門準備好的說辭。
掌門苦笑,道:“此事於我身旁的這位好友,大有關聯。”
少恭仍在看著掌門,饒有幾分玩味之色,看上去很是感興趣。
掌門歎息一聲,看了看身旁的鎮定自若的丹澤長老,有幾分求助之意,頗有一言難盡的感覺。
丹澤長老微微一笑,終於站了起來。
棋局在身後……
何人執子於手,運籌帷幄?
“洞宮山丹澤長老,特來請教……金丹之術。”丹澤長老微微垂下了頭,語氣之間,頗為謙和。
“丹澤長老……是想與本門切磋金丹之術?”少恭微微挑眉,語氣之間,有了幾分強硬。
丹澤長老搖了搖頭,道:“隻為請教,不敢切磋。”
少恭的眼眸定定,嘴角勾起了輕笑。
掌門的笑,已變得十分勉強。
“修道門派之間早有流傳,青玉壇於金丹之術頗有造詣,尤其是曆任丹芷長老,精於煉丹,長於養生,所煉丹藥,具有延年益壽之能,更有傳言說,已煉出長生不老的丹藥。”丹澤長老的語氣之中,頗為謙卑。
“在下以為……天地萬物,榮枯有序,草木如此,人亦不免,壽數天定,何必太過強求?”
“修行之人,感受天地靈氣,助己修為增長之用,本就已是得天獨厚,壽命更是長於尋常之人。修成仙身,並非絕無可能。丹澤長老何不安心修行,若有朝一日,得道飛升,自然不必為壽數煩擾……”
丹澤長老微微搖頭,道:“我所求之事,並非長生。”
少恭正看著他,仿佛想從他微微悵然的目光之中讀出些什麼。
隻覺得……這亦是一個有情人。
丹澤長老笑了,輕歎一聲,終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話鋒一轉,道:“今次特來拜會青玉壇,隻為請教金丹之術。”
“我才疏學淺,終難以參悟其中奧妙,於金丹之術上……已有許多年,毫無進步了。”
“聽聞青玉壇現任丹芷長老……驚才絕豔,所煉丹藥,可令將死之人活轉,無論受傷多重,都可存活下來,調養不過百日,便可盡複。”
“我聽了之後,便想來見識一番。”
少恭的笑意,已有些冷了。
掌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在一旁看著。
少恭微微苦笑,道:“道友要尋的……莫非是在下?”
“正是青玉壇丹芷長老。”
“那便是在下無疑了。”
冰冷的目光,在掌門身上停留。
掌門自始至終,再沒有說過一句話語。
少恭與丹澤長老已開始聊起丹藥之事。
青玉宮內,聽到了爽朗的笑聲。
忽然,丹澤長老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笑意盈盈地看著少年。
“我剛來的那幾天,青玉壇有一個人自稱丹芷長老,與我說了幾句話,便死不承認自己是丹芷長老了。”
“幸虧掌門告訴我,那位傳說中的丹芷長老是真的存在的,隻是出門辦事去了,近幾個月就會回來。”
“對修行之人來說,幾個月久,我便等了下來。”
“青玉壇的典籍……當真是令我受益匪淺。青玉壇前人之中,有如此才能,想必丹芷長老,定不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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