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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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坡上,君離放下男子,淩央也不顧男子身上血漬,仔細地給他把過脈。君離靜靜地看著,雖然前世他與這個人隻有幾麵之緣,如今此人臉上於青血漬斑駁,但姣好容貌還是讓君離一下就認了出來。
“如何?”君離問道。
“還有得救。基本都是皮外傷,也沒有染上蠱。不過得一點,晚了怕他自己挨不住。”淩央說著要解披風給男子穿,被君離攔了來下。
“你這小東西,小心凍著自己。”君離眼裏透出無奈笑意。作為醫生,君離很欣賞他施求善心,可作為他王妃,君離可不忍看著他受凍。
解下自己披風給男子裹好,君離沒再有進一步動作。淩央從藥箱裏找出一顆藥丸,掰開男子嘴給塞了進去,說道:“先吊著命,得點趕回王府去。”
君離猶豫片刻,說道:“直接送到三哥府上吧。”
“啊?”淩央不解地看著他,他要救人怎麼好送到三哥府上?
君離輕捏著淩央耳朵,說道:“我不喜歡府裏有外人讓你分心。三哥府裏下人多,可以照顧周全。你若要看診,也可以直接過去,反正不遠。”
淩央對這個理由將信將疑。
君離笑道:“府裏,你心隻準放我一個人身上。”
淩央無奈地笑了,不管這個理由是真是假,他都勉強可以接受。就算這隻是個借口,淩央相信君離也有自己理由,隻是暫時不與他說罷了。
“事不宜遲,走吧。”淩央收好藥箱。
“這邊怎麼辦?”君離看向身後亂葬崗。
淩央這才想起來還有蠱蟲事,“這裏確是養屍線蠱地方。剛剛我用藥粉引出是屍線蠱幼蟲,這些幼蟲要相互吞噬,留下強者,並吞噬過程中成長。成蠱是沒那麼容易被引出來,隻有養蠱人有辦法。而滅掉屍線蠱簡單法子就是一把火把這兒燒淨了。那些蠱蟲遇火必亡。”
“嗯。那我讓人將這看起來,回頭請示了父皇再定。”這事若是皇上不知道,他就直接燒了,現是延熙帝讓查,他必須聽從父皇意見。
“也好。”說著,淩央又拿出幾個藥球給君離。
君離招來幾個影衛,將藥球分下去,讓他們這兒暗中監視,看有無可疑之人靠近。
將事情吩咐完,君離抱著淩央,一個影衛抱地重傷男子,一並向奕王府奔去。君離馬被另一影衛隨後帶來。
其實君離也不是故意要瞞淩央,隻是事關上一世事,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開這個口。那位受傷男子名為莫清歌,上一世聽聞,因莫清歌父親獲罪,未滿十四他被發配為奴。後被鄴京風雅閣老板買下,教得一手才藝,並成為風雅閣頭牌琴伶。
風雅閣地如其名,是城裏才子公子聚集,談詩賞琴地方。這種地方君離是不愛去,但君離澈喜歡,以致君離淵也跟著去了,並見到了莫清歌。寥寥可數幾句對話,讓君離淵對莫清歌多了幾分好感。加之莫清歌琴藝出眾,君離淵對他是多了幾分欣賞。
原想將他贖到府裏,但莫清歌卻言此生不入宮門王府,不進官家富族。風雅閣又向來尊重他們意見,所以君離淵即使喜歡他,也未能將他帶到自己身邊。
造化弄人,延熙帝微服出訪時,來到風雅閣,聽到莫清歌琴後,一道聖旨,將他召入宮中。君離還記得聖旨下時,自家三哥蒼白又落寞臉。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延熙帝召莫清歌入宮是想私養為男寵,雖說皇上妃嬪按祖製都應為女子,但私下養男寵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大家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留下子嗣便好。
但延熙帝並沒有像眾人猜測那樣收了莫清歌,而是將人安排到了宮裏教坊司做教習,專教那些琴伶彈琴。雖說延熙帝隻是讓他教琴,但君離淵也不敢向皇上要人,畢竟入了宮了,就是皇上。除非延熙帝賞人,或者他坐到那個位置上……
如此,一段緣分就斷了那兒。如今這個人被淩央撿到,君離是無論如何都要為自己三哥一份力。不管這一世君離淵是否還會喜歡上莫清歌,也總要有一個認識機會才是。
兩人到奕王府時候,君離淵已經從軍中回來了。聽侍從稟報後,迎了出來。看到兩人身後影衛似乎抱著個人,問道:“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先找間空屋子,救人要緊。”君離也沒多解釋。
君離淵也沒多問,隻道:“去我院子吧,沒人趕打擾。”說著就帶頭向內走。
君離挑了一下眉,君離淵與他習慣一樣,不喜歡別人進自己院子,但這次卻沒多問把他們帶了來去,看來緣分這東西真很奇妙。
進了東偏房,影衛將人放到床上就退下了。淩央讓人準備了熱水,又向君離淵要了些幹淨衣服。準備期間,他寫了張方子,讓人照樣抓來。
君離淵吩咐了小侍們聽淩央安排後,自己與君離站房間一角,聽他說亂葬崗發現。
淩央先將莫清歌衣服剪碎脫淨,隨後拿著幹淨白布沾了水,將他又手擦淨。被折斷十指已經紅腫發紫,看著有些駭人。淩央有些不能想像這個人是如何熬過這種疼痛。莫清歌手指很長,指甲平正,通過膚質來看,應該是一雙白皙手,隻不過現已經麵目全非了。
取出銀針,淩央他頭上、手臂及手背上都紮了幾針,這種方法可能緩解一下一會兒接骨疼痛,不至於讓人疼死。紮好針後,淩央又讓人拿了個杯子,倒了幾種藥粉後加上水,杯內藥粉遇水後,很變得粘稠。
帶上薄薄手套,淩央開始給他接手指。每固定好一個位置,淩央會先上一層傷藥,然後將杯中白糊塗滿整個手指。白糊狀藥粉體溫作用下很凝固,將手指固住,無法彎曲。為了保證痊愈後手還能靈活運用,淩央也著重注意了手指筋絡位置,雖然速度不,但能保證萬無一失。
等十根手指都被固定後,淩央又拿過撕成條白布,逐一包好。等淩央處理完這些,裏衣已經濕透了。
喘了口氣,淩央又開始處理他身上鞭傷。給他身上上藥時,淩央發現他肩膀皮膚有些奇怪,伸手一摸,碰到一線幾不可查突線,沿著線邊一扯,一塊假皮膚被撕了下來,露出屬於卿子荷葉文。
意外之餘,淩央悄悄將床帳放下一半,擋住君離和君離淵視線,房裏其他人都是小侍,也不需避諱。
上藥時,因為疼痛,莫清歌偶爾會發出低低呻-吟。雖然能感覺到疼,但他始終沒有清醒過來。藥作用緩解了痛,莫清歌也睡得安穩許多。給他臉上塗過藥後,淩央見身上藥差不多幹了,便給他穿上衣服,蓋了被子。隻等藥煎好後給他服下。
“好了?”君離早就說完了事,但見淩央全神慣注樣子,不忍打擾。
“嗯,差不多了。”淩央起身淨了手,將藥箱收拾好。
君離拿過布巾,給淩央細細地擦著額頭上汗,淩央笑看著他,凝視不語。
君離淵走到床邊,看了一眼床上,這一眼就讓他心跟著陋跳了一拍,眼裏多了幾分心疼,“怎麼是他?”
之前這個人被披風包得嚴,他沒注意。進屋後又與君離說事情,也沒關心。沒想到居然是他。
“三哥認識?”淩央意外地問道。
君離倒是沒說話,之前他不確定這時君離淵是否已經認識莫清歌,而現,他不確定君離淵對莫清歌感情是什麼程度。
“他叫莫清歌,風雅閣琴伶,我與他說過幾句話。他彈得一手好琴,頗得文人雅士欣賞。”說話間,君離淵眼睛看向莫清歌手,問道:“他手……”
“三哥放心。接得及時,不會有事。隻是近兩個月不能用手,得到完全長好才行。”淩央看得出君離淵眼中關心,據實相告。
“那就好。”君離淵點點頭,“辛苦你了。”
“三哥……”君離微皺起眉,猶豫地問道:“你和他……”
君離淵輕笑,“我很欣賞他。”點到為止,並不多言。
君離沒再接著問,隻是點點頭。以他判斷,君離淵現處欣賞與喜歡之間,應該還未有把人納入府中意思。
“既然三哥認識,那可否讓他暫時留奕王府?來回挪動,可能會傷上加傷。”淩央問道。雖說君離要將人養奕王府,但好歹也要征求一下主人意思。
“這個自然,我會排人照顧他。你要過來隨時都可以。”君離淵沒有任何推辭。
“那,那就麻煩三哥了。”淩央笑道。
給莫清歌喂了藥後,君離與君離淵去了宮裏,向延熙帝回稟盅蟲事。
延熙帝聽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去把亂葬崗燒毀,不要打草驚蛇,就當是失火所致便可。”
雖說留著也許容易抓到養蠱人,但那種東西多留一刻都是隱患,為了鄴京安定,還是早除淨為妥當。
“是,兒臣會親自去辦。”君離說道。
“這次事辦得很好,麒央也沒有讓朕失望。朕要好好嘉獎他,他怎麼沒跟著一起進宮?”
“回父皇,弟卿路上救了位傷者。現正兒臣府上救治,故無法前來。”君離淵編了個半真半假理由說道。
延熙帝點點頭,“此乃醫者本份。改日讓他進宮,朕有賞。”
“謝父皇抬愛,麒央作為父皇兒卿,心力為您分憂是應當,實不必嘉賞。”君離恭敬地說道:“麒央向來喜靜,父皇若嘉賞,定少不了恭賀之擾。而且若嘉賞原由傳出去,恐會打草驚蛇,易生事變。”
延熙帝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也好。留到以後一並賞吧。”
“兒臣代麒央多謝父皇厚愛。”君離道。
“敢問父皇,如何得知道弟卿會醫術一事?”君離淵問道。這件事之前他們也府裏討論過,君離說了淩央猜測,但總歸是沒有定論。
延熙帝笑而不答,隻笑道:“玹兒有福,皇家亦有福。”
見延熙帝不願回答,兩個也不好追問。
“行了,你們回去吧。這件事朕自有安排,你們把自己事做好就行。”延熙帝擺擺手。
“是,兒臣告退。”兩人行禮後,退出禦書房。
延熙帝看著兩人離開,臉上笑意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