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易意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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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意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許久沒有經曆的夢魘,在充滿瘴氣的幽穀裏步履蹣跚的尋找著什麼,不斷的被絆倒,又不斷的前行,頭破血流滿身傷痕卻依舊執著的走啊走。
到底是什麼讓自己這麼不願意放棄?
他不知道,他隻感受到自己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甚至這股恐慌將要把他生存的理念淹沒。
“啊!“
尖叫聲讓易意瞬間睜開了眼,神智在看到影影綽綽的樹影的時候甚至有一瞬間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過多年來的訓練有素的身體本能的坐了起來往聲音的發源地飛去。
是一個麵目清秀的少年,看樣子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不知道是陷入了怎樣的幻境,整個人都陷入了癲狂模式。他身邊站著幾個已經走出幻境或者壓根就沒進入幻境的人,看著他這個樣子都不知所措麵麵相覷。
易意在原地又等了兩分鍾,那位少年還是一個勁的進行著自我傷害,有些於心不忍的同伴已經開始嚐試讓他安靜下來,卻又於事無補。
易意抬頭看了看被高大的樹蔭遮擋的夜空,額頭上的細汗已經被晾幹。
他已經沒有機會了,易意從地上撿起一顆大小適中的石子,在手上掂量了幾下,咻的一聲擊打在發狂的少年身上。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少年的身影立刻停了下來,再緩緩跌落在地。
之後又有幾位新手因為各自的原因沒有能走到盡頭,都被易意搬運到了安全區域。
一個時辰後,試煉結束,一百位新手剔除十三位。
“大師兄。”
“你還沒走呢?”易意淡淡的看向朝自己走過來的易淳,這娃是真傻啊,還真守在這裏。
“大師兄,你衣服都濕透了。”
“哦,這不是把人搬來搬去的所以出汗了,沒事,回去洗個澡就好了。”易意無視他擔憂的眼神,無所謂的像是真的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走吧。”
易寒的腿出乎意料的休養了一個多月,在這一個多月中男弟子們的訓練全部都落到了易意肩上。當然,他也不忘了拖了易淳下水。
一個上午火辣的訓練結束,大夥都回到大雜院清理自己然後去食堂吃飯。經過近兩個月的朝夕相處,新手們也已經根據各自的脾性結交了朋友,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小團體,三五成群的坐到一起,相互的進行各自的想法交流。
“這大師兄還真是比不得二師兄啊,二師兄看起來多有氣勢,教起來也是盡心盡力的,這大師兄啊,就是坐在一邊動動嘴皮子,什麼事情都是指示五師兄幹。再過兩天就要進行第二輪試煉了,我是真怕到時候刷下的人太多,掉了這名門正派的麵子。”說話的人叫張瑜,是一位員外的兒子,平日裏就喜歡說人長短,但是練武積極,為人仗義,倒也在新手們有點名氣。
“說不定真正的高手就是這樣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的。”接話的是錢餘飛,是個官二代,不過是庶子,長相英俊,學富五車,因此家中嫡母對他頗為忌憚,直接用了點手段把他整到了這裏。
“是不是高手我們不知道,但是你沒聽那些師哥師姐們背地裏的議論嗎?”張瑜小心謹慎的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壓低著聲音說道:“這名門正派下一任掌門很有可能是二師兄。”
“我看不見得。”一向沉默寡言與錢餘飛關係交好的俞群眼睛不帶抬一下的說:“你們忘了第一天的那場比試了嗎?”
“那場比試不是二師兄手下留情?”錢餘飛知道俞群是武館出身,對於這些方麵的看法由於從小就耳濡目染所以見識也比他們多得多。
俞群冷笑一聲,搖搖頭,悶聲吃飯不再言語。
而此時被議論的兩位主角正在一間屋子裏,易意把床上的人反反複複的瞧了個遍。
“我覺得你的恢複能力不見得這麼差。”
易寒聞言隻是翻著手上的書籍淡淡地回了句:“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才三分之一。”
“老六的醫術真是比不得你的演技啊,你這樣裝著有什麼意思?”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易寒的關係開始惡化,由疏遠到敵對,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真的是因為掌門之位嗎?
“當然有意思,比如在在恣意峰的那晚,你應該有看到有意思的畫麵才對。”漫不經心的看著書,漫不經心的說著話,這原本是易憶的風格,卻被易寒學到十成像。
“所以第二輪試煉你也要我去?名門正派的試煉期長達一年,你不會是想就摔斷腿這個梗在床上賴上一年吧?”易意抱胸倚在旁邊的窗台上,莫名的覺得他這副自在的樣子很欠揍。
“不需要啊,也隻有這兩關對你才有影響不是嗎?堂堂的大師兄,都不能勝任這微不足道的任務嗎?”易寒合上書本,將其放到床頭邊上,又拿起另一本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易意盯著床上那張被他從小看到大的臉龐,久久沒有開口。而床上的人也就靜靜的看著書,仿佛那灼熱的視線並不存在一般。
天地之間,他們都像是活在了自己的空間裏,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與外界無關。
“易寒,你這樣真像是個小孩子。”易意說完,便走出了沂水居。於是他沒有看到床上的人聽到這句話時微微顫動的五指,也沒有聽到那本被拿在手裏的書因為沒有支撐而摔落在地的聲音。
由於易寒的臥床不起,易姿看易紈的眼神越發哀怨,仿佛他就是打斷她的易寒哥哥腿的罪魁禍首。
“六師兄!你是怎麼回事?易寒哥哥是因為幫你采藥才摔斷了腿,你不是自稱神醫?怎麼會這麼久了還沒把他治好!”
“小……小師妹啊。”易紈雖然平日裏沒皮沒臉,也經常調戲師妹們,可是對於這個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小師妹還是不敢有所頂撞,何況這件事還真是讓他理虧,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二師兄的腿還沒好啊!按照他的估算最多十天就能下地了才對啊摔!
“我跟你保證,我的醫術絕對沒有問題!大概……大概是最近天氣太炎熱,傷口容易反複……發炎啊感染啊,就好的慢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最多五天!五天之內二師兄一定就能下地跟你一同習武了!”被逼到廚房一角的易紈苦口婆心的才將小姑奶奶勸住,回到覺眠居的時候還想著睡上一覺就去丹房泡著,打死不出門了!
可是推門一看,大師兄易意就坐在他的床上。
“大師兄?你怎麼在這裏?”雖然他的房門都是一年四季開著的並不是很注重隱私,可是回房就看到有人毫無顧忌的坐在自己床上心裏還是有些小別扭,他也是有潔癖的好嗎?!
“這不過兩天就是第二關的試煉了嗎?過來打聲招呼想到時候請你多多關照。”易意翻身下床,站在易紈麵前,他比易紈高出半個頭,站在他麵前稍微有點俯視的意味。
易紈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走到茶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大師兄你開什麼玩笑?你還會怕這種試煉?我記得這名門正派的七重試煉就是你當初設置的啊。”
易意挑挑眉,也走到茶桌旁坐下:“我當初隻是提了這麼一個構思,每一關的設置不都是你們各自安排的嗎?何況這麼些年過去了,我也很久沒有踏入了。”
雖然每天都會閑的慌的去視察山頭,可是也就是走一遭,一些不能輕易觸碰的地方他都不曾涉入。
易紈喝完了那杯冷茶,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試探地看著易意,問道:“大師兄,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回來之後會這麼怕小師妹的幻靈,和我的醫蠱?”
易寒原本也想給自己倒一杯茶,剛才去易寒的住處說了那麼些話早就已經口渴了,可是易紈的話一出口,他的手就停留在茶盞上,上下摩挲,沒有動作。
此時正是午後,弟子們剛好在食堂吃完飯,三三兩兩的往大雜院走去,覺眠居是必經之路,所以噪雜的聲響也源源不斷的穿透牆麵傳遞過來。
易意感覺自己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發呆,風吹過來的時候帶著點這種天氣特有的燥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連易紈都放棄了這個可能得不到回答的問題時,易意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我想不起來了。”他失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
說來也奇怪,易意失去了那段差點摧毀了自己的記憶,同時自己的功夫也受到了桎梏,但是潛意識好像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
在名門正派,或許隻有易老頭對當年的事情詳知一二,因為當年就是易老頭將自己帶了回來,但他不曾開口詢問,易老頭也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不曾提及,隻不過之後就開始將門派的大小事務轉交給易寒打理。
大概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吧。
易意躺在屋頂上翹著二郎腿看著天上的上弦月,從那以後,自己再也沒有踏出過名門正派,所有需要出席的江湖活動,易老頭又開始親力親為。
“大師兄!”
易意坐起來朝下看了一眼,竟然是易紈。
“大師兄,喝點酒吧。”易紈搖了搖手上的酒壺,然後就噗嗤著飛了上來。
那落地的姿勢,易意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不愧是七人組裏輕功最次的。
“明天一大早就要進行第二輪試煉了,現在喝什麼酒?”雖然那一小壺不夠他跟易紈塞牙縫的。
“小酌怡情。”易紈衝他笑了笑,從懷裏掏出兩個小杯盞倒滿,一杯遞到易意麵前。
易憶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哼笑一聲將杯盞接過。之前易紈的態度轉變,他還以為他們之間不會再像之前那麼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