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卷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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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鮫人歌
隨著清寒宮宮主的消失,眼前的光景也漸漸明朗起來。模模糊糊眼前立著一個人,非常熟悉,我搖搖晃晃一把抓住他。
“十一,我頭暈得厲害。”
他扶住我,輕輕觸碰我的額頭:“閣主,你還好麼?”
他似乎在給我灌真氣,我身上的虛弱漸漸褪去,我慢慢推開他的手:“你去哪兒了?我差點被火燒死。”
開始視線的模糊也緩和了,我才看清現在的我們正身處一片密林之中,霧氣纏繞,一團團鬼火飄在半空,樹枝如鬼爪一般扭曲生長,偶爾四周有海鬼“嗚嗚”的哭聲。
“閣主,抱歉,我一時大意,讓你受驚了。”
“十一,這不怪你,誰會猜到行船人的友人竟把我們引進了海霧森林了。”是的,問題是在海螢,是他們誤導了瀾家航船的方向,把我們引進了這個圈套裏。
“十一,現在我們在哪?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們在海霧森林裏,我是感覺到你的靈力才找你的。那月影花有問題,所有聞過花香的人都中招了。因為我沒有嗅覺,所以我聽到柒的叫聲趕過去發現船上所有的人都不見了,整艘船被這些枯枝包圍著。”
他說的很平靜,但是我看到他手臂被什麼利器劃傷了,看來幻境沒有困住他,海鬼倒是把他纏了一會兒。可是零去哪兒了?他難道也中套了?
心上正想著的人,他竟就在這時白衣飄飄的落在我麵前了。有時我想他若生在古代,穿起古裝來一定美豔天下。不,我哥是帥,美的話就太niang了。
十一看著零衣衫整齊,問道:“你一直在樹上看好戲?”
零瞟了我一眼,不鹹不淡地說:“看好戲也得有人,整個島都空無一人,我隻是在等在主幻境的人出來才能看看情況罷了。”
十一和零相視一眼,我立刻會意了。原來有人故意把我引到這片林子,目的是借我的手殺了那個宮主,還是僅僅試探我的能力?即使是海螢引路,瀾家也不應該出錯,誰會認錯回家的路呢?
“你們是說,瀾家?”
十一點點頭:“這很像花瀾的手筆,知道玄靈閣要來,自然想先試探一下。”
花瀾,剛剛那位宮主的確也跟我提起,一時疏忽,忘記瀾家的人都是瀾姓在後的。花瀾,看來是個有意思的人。
“幻境已破,船上的人可還安全?”
零說:“剛剛你出來後,他們也陸續出來了,都沒什麼大事。”
“那就好,我們回船上。”
回到船上,瀾家的人已經回來了,看來做局之前準備很足,瀾家的人氣息都很平穩,貌似沒有入幻境。我打開扇子,看著扇麵上被那些火團燎黃的地方,摸了摸,心裏實在惱火。
零側過頭來:“火燎黃了,不能用了吧。”
我用力一合扇子,朝身後的海裏一拋,扇子就進海裏了。
故作瀟灑地說:“一把破扇子,我多的是。”然後瀾家那位笑吟吟的船老大就徑直走過來了,誰點的火誰滅,你瀾家做局捉弄我,今日讓我折了扇子,那麼讓你吃些苦頭才能平了我的怒火。
船老大正準備開口,大概是打算說些客氣的致歉話,我立刻舉手打住,說:“看來瀾家早知道會入海霧森林啊,你手下個個脖子下圍一個天蠶絲巾防那偽月影花,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呢?害我們涉足險絕之地,其居心實在不良啊。”
船老大臉色一白,躬下腰做禮說:“還請使者見諒,主人在蜃樓裏設了酒宴,說是玄靈閣到了,一定賠禮。”
我原本打算直接翻臉然後卸了眼前這人胳膊解恨的,沒想到花瀾把自己把戲會被我識破的後路想好了,我竟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卸了這眼前的人胳膊了。卸了,顯得我不大氣;不卸,又顯得我好欺負。最可氣的是這其實是花瀾在試探玄靈閣的實力,還有我的能力,照這個情況進了蜃樓也不帶清淨的。
就在我猶豫之時,十一開口了:“那承認了就好,我們玄靈閣不喜歡偷偷摸摸在背後做手腳的人,既然花瀾少主承認了此事是她有心為之,我們也就不為難高掌使了。”繼而轉向我:“你看這個賬我們見了花瀾之後再算這筆賬好吧,我們閣主還在島上沒回來,且等上一等,閣主安全回來還好說,若是我們閣主有所損傷,便用這一船的瀾家人做賠禮,然後再到蜃樓大鬧一番,這也比較符合我們玄靈閣做事的風格。”
我一臉震驚的看著一本正經的十一說完這段話,這是我的風格好吧。在轉眼一看這位被十一稱為高掌使的船老大,頭冒冷汗直冒,他立刻說:“小的懂了,我立刻讓人去尋閣主,一定保證閣主毫發無傷的回來。”
十一清冷的說:“那就請快去找。”
高掌使一遍揩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回頭對手下的人道:“愣著幹嘛,今天上船和這幾位在一起的姑娘,快,快上島去尋。”
我朝十一做個鬼臉,然後又補了一句:“還有我們閣主身邊那頭九尾狐狸,赤毛的。”
高掌使立刻附和:“聽到沒,還有那隻狐狸。”
手下有人問:“掌使,那其他人還找麼?”
“找,當然也找,這兩位最重要。”
我本很想笑,但還是極力忍著。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我便笑了出來。
十一道:“好笑麼?我隻是順著你的思路說了而已。”
“其實,我頂多是算卸他一條胳膊而已。”話剛說完,零的食指和中指合在一起,狠狠敲了一下我的頭:“瀾家本沒有露出太多馬腳,不過是我們憑一些蛛絲馬跡推算是瀾家設局,沒有直接證據。你直接質問,人家本可以一口咬死不承認,我這裏會覺得是我們多疑,十一即使看破也不能說什麼。但他們反而坦坦蕩蕩承認了,一是我們咬著不放就顯得我們是我們小氣,二是人家或許不怕你翻臉。”
“然後呢?”
十一接著說:“有時候其實閣主這樣幹脆的性格處理起這種事說說就行,做嘛就算了。這樣直接撕破窗戶紙,其實瀾家終究是理虧的,花瀾的性格和閣主的性格很像,所以她告訴手下人,如果我們發現這次誤航是他們故意的,就大大方方承認,那麼事情的解決就不在瀾家給說法了,就是我們如何對待瀾家認錯的態度了。她以為玄靈閣會采取偽君子行徑,大方原諒。可我們此刻的‘閣主’還去向不明,所以我們有了說那番話的理由,也有了給彼此台階下的理由。”
“那如果,此刻柒也平安回來了,怎麼辦?”
十一:“……”
如果柒和小九回來了,我得好好想想該怎麼回複那位掌使。
其實我心裏那團火是那把扇子,跟了我算有些時間了,就這樣被損了,實在生氣。不過那位花瀾,我還真想見識一下。
我用腳踢踢十一的腿,他淡淡地笑,像小時候我想要棉花糖扯他袖子時的笑一樣,他從袖子裏掏出一把扇子遞給我:“梅綠竹做的扇骨,扇麵上的梅花是多年前一位閣主親筆描的,詩是……。”
“是你寫的,我看出你的筆記了。”我攤著扇麵,看著那兩行句子:不與桃李混芳塵,散作乾坤萬裏春。
“這詩裏還有另外兩句吧。”
十一淡淡的說:“取了精髓就好了。”
我滿意地笑笑。
大概在船上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其他人陸續被帶回船上,柒和小九被帶上來的時候還一臉懵逼,我也懶得和他們解釋,他倆或許看到我不太高興就識趣的沒有煩我(其實我沒有不高興,但也沒有也值得高興的事),高掌使一個勁給柒道歉,她一個勁給十一擠眉弄眼,十一一個勁的不搭理她。
大概淩晨兩點,我正在打盹,耳畔隱隱有歌聲傳來: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兩髦,實維我儀。
這種歌聲不是流行音樂侃侃鮮明,也不是古琴悠悠婉轉,它就像一本失落的古書,一個隱秘的故事一樣,飄飄渺渺的在海麵蕩漾。雖然第一次聽到,但是我很清楚這是什麼,文人墨客提及它總說:“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今日一見真心覺得””這是個謬誤,要不就是我書讀少了,見的市麵窄了﹔要麼就是那些些鮫人的文人目光短淺,窺豹一斑。這支歌不卑不亢,曲調昂揚,把《柏舟》堅毅的情感表達得淋漓盡。
“唱的真好。”我在掌心敲了一下扇子。
柒:“可是鮫人不是有自己的種語嗎?為什麼我們聽的懂他們在長什麼?”
我也疑惑的看十一,他不急不慢的理理衣袖,道:“或許是怕你們聽不懂吧。”
我和柒:“哎?”
零看向遠方的海麵:“蜃樓離這裏不遠了。”
我和柒:“為什麼?”
十一:“因為你們聽懂了鮫人歌。”
我和柒:“啥?”
小九抖抖毛身,像看白癡一樣看我們:“蜃樓上的海神石可以讓進入瀾家勢力範圍內的人語言相通,現在不止鮫人歌你們聽的懂,如果有美國人你們都能和他們說得通。”
我和柒呆滯。
零對十一說:“你給該給她補補課。”
十一:“……”
海麵上歌聲依舊在飄蕩:“泛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心靈像被清泉洗滌過,一片澄澈和舒緩。
船緩緩行駛,我這次學聰明了,立刻衝到船頭搶了一個好位置,寬闊的海麵泛著光,光從海底延伸出來,透著光,我隱隱看到海中人身魚尾的男子飄過,其中還有美麗的水母。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看來真的不是讀一兩本書可以知道的,還得多走走路,多親眼目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