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碧玉花苞
    初春伊始，閑來無事，就找老六下棋打發時光。
    午些時候，他的古董店裏來了兩個男子，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略微發胖，另一個略高，三十出頭，體型偏瘦，他們一個背著大的登山包，一個提著一個大的黑色旅行包，穿著打扮看是兩個登山客。
    老六問：“兩位買還是賣？”
    胖子答：“賣。”
    老六打量了一眼那兩人的行囊，淺淺笑了一下：“那可否先看看貨。”
    瘦的撇了我一眼，咳了一聲。想來大概是覺得我在他們說話不方便。我搖著折扇，抬眉看著老六道：“陸先生，要不我先回避回避。”
    老六看著我，無奈地搖搖頭，對那兩人說：“兩位，不用多慮，這位是我的常客，我店裏多數東西都是這位小姐買去了的。”兩人同時一驚，可能驚訝我年紀輕輕看起來不像愛收藏古物的模樣，但還是用比較正式的眼光和我打招呼，老六接著說：“若是兩位不嫌棄，我們到屋裏坐下來慢慢談如何。”
    我並未說話，依舊搖著扇子，兩個中年男子相視一眼，接著說：“好，就依陸老板的。”同時向我點了一下頭。
    老六引我們進了裏屋，沏了上好的西湖龍井，我心想，老六要是待會兒這兩個家夥的寶貝還不值我這西湖龍井，我看你怎麼辦！
    那兩人，胖的姓王，瘦的姓天，姓王的談吐略微粗俗，手上有許多傷痕，但都不深，不至於流血，大概是被荊棘劃傷的。另一個姓天的，不怎麼說話，看膚色也那姓王的略微白些，不過他身上的傷嚴重些，他剛一進屋我就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飲了一會兒茶，談了些見麵話，老六開始切入正題。
    “不知二位的寶貝是個什麼模樣？”
    胖子將桌下的包提上桌來，放到我和老六麵前，道：“咱們既然飲了水，也就是交了心的，趙老板，不是我吹，我這寶貝一定罕見得很。”
    我和老六笑了笑，老六說：“好，那我就先看看貨。”說著他站起來打開那黑色旅行包，我依舊不動聲色的喝茶。
    老六將旅行包裏的東西取出，一團舊報紙包著的。
    “這件玉器，的確是個好寶貝，是我哥倆機緣巧合下得來的，趙老板、陸老板你們也是古董的行家，您看看，我這寶貝別處一定沒有。”胖子邊說，老六邊剝舊報紙。
    裏麵是一個饅頭大小的玉雕，雕的是櫻花的花苞，下方有豆粒大的四足，仔細一看，這四足雕得極為精致，是四隻麒麟。玉是上等碧玉，顏色純正，光澤細膩，花苞頂端透著粉色，猶如山間一汪碧湖，湖中泛著柔和的月光，春華落入湖中，輕帶異色。
    我放下手中的扇子，正色道：“開個價吧。”
    胖子一樂，瘦子眼中也泛起喜色。
    “趙老板，真是個爽快人。”胖子給我比了一個數，我看看他倆一身傷，便道：“我再加兩萬，算是交了王先生和天先生兩位朋友，如何？”
    “趙老板真是爽快，那麼我姓王的也得講義氣，既然趙老板要和王某交朋友，我哪有讓朋友吃虧的道理，我隻要這個數就好。”胖子又比了一個數，比剛剛少了兩萬。
    我給老六使了個眼色，老六立刻說：“王先生就不要推脫了，趙小姐定是真心想要和王先生交朋友才出這個價的，朋友之間就不要客氣了，隨了趙小姐吧。”
    幾番推辭後，胖子二人接受了我給的價格。老六去取錢，我和胖子他們依舊坐著屋裏喝茶閑談。
    “說起來這寶貝，王先生和天先生從何得來的？”
    胖子思索了一陣：“我與我這位弟弟路過陝西寶雞時得來的。”
    “哦，”我也思索了一下：“寶雞離洛城好像不遠，坐火車大概四五個多小時吧。”
    “是的，主要火車經過地帶都在群山之中，車速不會有多快。”
    我和胖子談的正歡，我家那位天殺的九尾狐狸竟然銜著一塊雞腿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了。
    “喲，這是隻紅狐狸。”胖子指著跳到我腿上的小九道。瘦子的目光也落在了我懷裏。
    “這毛色是我閑來無事染著玩的，不是真的紅色。”小九在我懷裏愣了愣。
    “嗬嗬，我以為是隻紅狐狸哩。”
    “不是不是。”我撫摸著懷裏哼哼的小九。
    “不過這狐狸真夠親近人的，趙老板還會馴獸？”瘦子道。
    “咳咳，”我一口茶差點噴出去：“不是不是，這狐狸是個幼崽時我就養著了，日子長了，他就粘著我了。”
    “喔，原來如此。”胖子歎道，伸手想要摸他，小九從我懷中跳到胖子肩上，用頭蹭著他的臉，把胖子蹭的咯咯直笑。
    這時老六取錢回來，看到這一幕。
    “小九這是幹嘛？”聽到老六的聲音，小九一個激靈跳下胖子的肩，朝門外跑去。
    “王先生見笑了，我家這隻狐狸可能喜歡王先生這種款式，有些……額，難以自持。”我訕訕地笑著。
    “哪裏見笑，人說動物之中狐狸是最有靈性的，以前不怎麼見著，隻有《聊齋誌異》提及，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這狐狸叫小九？不會真的有九條尾巴吧？”
    “王先生先也見著了，小九隻有一條尾巴。”我飲了一口茶。。
    “也是也是。”胖子也隨著飲了一口茶。
    老六將錢交給兩人，他們沒座多久，就離開了。
    老六收拾茶具，我把玩著那塊玉苞，小九又大搖大擺走進來，不過這次他嘴裏銜得卻是另一個東西，一根舊的差點看不出是紅色的繩，係著一個一寸多長的彎物，烏黑發亮，上麵有兩個篆體的字。
    “小九，你嘴裏含著的那是個什麼東西？”老六驚訝的看著小九。
    我半閉著眼睛說：“別以為我不知道剛剛坐這裏的那兩位是幹嘛的，以前總是從書上看什麼‘尋龍點穴，摸金校尉’，今兒個逮著活的，倒也不覺得他們有多厲害。”
    “閣主，你就是為了看一看摸金校尉的摸金符才買這塊玉器的？”
    “不是，是那胖子趴下身子係鞋帶的時候我看到這符，猜想摸金校尉的東西一定是個好東西，所以就好奇想看看，沒想到真的是個寶貝。”
    “這玉器的確是個寶貝，不過，閣主你拿人家的摸金符幹什麼？”
    “那胖子進門我就看出他常年下墓，身上屍氣太重，如果還下墓，一定會染上屍毒，拿了他的摸金符，他以後就不會再下墓，也算我與他結了這個緣，送他一個人情吧。”我摸摸小九的頭道。
    老六無奈的歎了一聲氣。坐到我對麵的位置上，看著我手中的玉器，問：“看出什麼了？”
    “看出這裏麵有個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