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洛城舊事
    洛城是四川北部的一座古城，分為老城區和新城區，最近幾年新城區開發，許多新興企業都開始向新城區遷移，市政府也移向了新城區。老城區就完完全全的成了旅遊區，日日來來往往的旅客熙熙攘攘，並不是那麼擁擠，喧鬧，但也不冷清。
    老城區有一條古玩街，名曰羅象街。羅象街鬧中取靜，坐落在洛城城中，前後長約一百多米，裏麵都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建築，最開始，是一位姓張的大地主修建的，他為這一方地主，財大氣粗，請了川北最出名的風水先生看的這塊地，據說當時這位風水先生羅盤一放，對著東方就是一拜，說這塊地乃是風水最佳的寶地，這左青龍，右白虎，前是朱雀，後有玄武。在此建宅，子孫後代福澤綿長。張大地主一聽，樂了，重賞了風水先生，並按風水先生的說法，建了宅子，全家老小住了進來。其實，這段關於風水的敘述，都是風水先生捉弄張大地主的，所以福澤並沒有綿長到他的子孫，新中國建立後，這張家都被批鬥了，家產盡數沒收，包括這套宅子。後來“文革”結束，宅子歸於政府，一直做政府辦公的地方。再到後來八幾年的時候，政府建了辦公的大樓，這套張宅空了下來，由於資金不足，政府將這套宅子出售，一位姓石的老板買下了它。
    石老板買下這套宅子，將它改成了這樣的一條街，將街裏的屋子一間一間租出去，慢慢這裏就成了一條古玩街，因為大多做古玩生意的人，都看中這風水之說，聚集到了這裏。也因為街裏都是做古玩生意的人，古玩包羅萬象，後來慢慢大家也開始叫它羅象街。
    它在城區最深的巷子裏，一般人也不太好找這樣偏僻的地方，平日裏來的人也是極少，其實做古玩生意的人都知道，他們這一行，不開張則已，一開賬，也就夠吃很久了。
    羅象街口有兩尊大石獅子，一個口中銜球，一個腳下踩球，麵相有些凶狠，來往的小孩子也沒幾個敢往裏走。沿著街道走下去，你會發現許多屋子都閉著門，開門做生意的人很少，在做生意得人都是些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他們坐在搖椅上，搖著扇子，有的聽著小曲，有的逗鳥，有的眯著眼睡覺，慵慵懶懶，這條街平日裏都很安靜。
    羅象街的盡頭，有一家名叫“念念不忘”咖啡館，兩層樓的小洋房，白色外觀，門前立著兩棵挺拔的銀杏樹，樹下兩盞一米五六高的街燈，但並沒有按燈泡。門口鋪著大大小小的鵝卵石，石頭光滑發亮，或許是常年人來人往打磨的。
    那位風水先生，姓古，名太元，他真實身份並不是風水先生，民間都叫他“陰陽先生”，其實他是一位捉妖師，關於他捉妖的故事，一直都被人奉為傳奇。
    陰陽八卦，占卜，風水，列陣他無一不精，看山川走勢而知萬物宿命，望星鬥排列而曉天道地理，移石可列陣，散水可收妖。他一生共降服一百二十一隻妖，給人看風水隻有十一次，最出名的就是前麵提起的那套宅子，另外是一位小地主家的墳墓，也並不是葬了這塊地的小地主家從此升官發財了，而是他看這塊墓地時分文不取，指著去世人家的五歲小孫女兒說：“我要給她說一樁媒，我有個小徒孫，他倆天生一對，等她到了十六歲便可以嫁給他。”後來那女孩十六歲嫁給了他的小徒孫。
    古先生，一生並未留下子嗣，他一共收了三個弟子，但並未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自己的弟子，第一個弟子，是他的小侄子，學的是風水秘術，後來四處給人看風水，第二個弟子學的是占卜之術，做了個算命先生，也未留下子嗣，但占卜之術傳了個姓木的弟子，第三個弟子姓墨，學的是捉妖術，成了川北最有名的捉妖師。古先生說，他所學之術，定是要斷子絕孫的，不忍心看弟子步自己的後塵，所以一半的東西，最後都沒將它們完全交給他的弟子。
    古先生死後，葬於何處，並未有人知道。有人說，古先生所有已達到極致，定是升天成仙去了。也有人說，古先生葬於巴山裏哪一處山崖之上。還有人說，古先生修煉了長生之術，和徒弟唱了一出假死之戲，其實在哪座仙山裏隱居去了。古先生之死，眾說紛紜。
    至於那處羅象街的風水，後來有位路過洛城的風水先生曾這麼說過：“再怎麼看，也看不出那風水是如何的好，相反，這地風水奇差，錢財留不住，金銀進不來，唯一好一點的就是住在這裏人，一生沒有什麼疾病傷患，不過宅子修建的時候格局部得極好，一個“八”字形，將出口緊縮，彌補了錢財流走的缺點，這樣一看，這宅子也就一般。”
    另一家的墳地的風水，也不是怎麼個好法，古先生當時自己也說：“這處風水並不是多好，雖非大富大貴，但也可保你家子孫後代平平安安。”但是後來落棺的時候，挖到一塊巨石，這家長子便將自己老子的棺材移了個位。
    這家小地主姓趙，原是川北百年群居的大家族趙氏的一個旁支，後遷出趙家本家，在洛城的明月峽落戶，去世的主人膝下僅有一子，兒子得一子兩女，大兒子英年早逝，大女兒遠嫁，最小的女兒就是被古先生當場指婚的女孩，留在家中，古先生的小徒孫做了上門女婿。
    古先生的小徒孫其實也是他的小侄孫，名叫古言亭，娶了趙家的小女兒趙寒雨，後來兩人膝下留有一子。但十幾年前，明月峽大火，趙家在這場大火中化為灰燼。其子有一女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