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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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的頭發從甄言拜了師之後,就再也沒剪過,如今,已經長到腰際。他的頭發,是甄言一點點看著長到這麼長的,他早已看習慣了,也沒覺得什麼。畢竟,他這樣看上起很——美。
因為這樣,他不再提醒信真去剃頭。而信真,似乎也一直都忘了。他不問信真留發的原因,也不問佛家頭發的含義。因為他不信佛。。但是他的話似乎也少了。不,他的話一直都不多,以前是因為甄言的問題多,他才不得不回答,現在甄言不說話了,他也就不說話了。
十六歲,一轉眼,我十六歲了。
“和尚,我回來了。”
信真,似乎一直沒變,淡淡的笑容,溫柔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
鈴鐺聲很遠就傳了過來,信真早已知道他在往這邊走了。
木屋裏都是墨香,猜得出來他又抄經書了。因為甄言他不喜歡這些,所以每次隻要他回來,信真就會把紙筆收起來。
他寫出來的東西在牆角堆了半個人那麼高,全是整整齊齊的蠅頭小字,讓人禁不住懷疑他是不是除了吃飯,就是寫字。
“有多少遍了?”
信真看了看壘好的紙堆,一堆五千遍,有十來堆。“五萬遍左右吧。可能有數錯了的,記不住了。”
“沒事就多休息,別總是忙這些。”
信真雙手環胸靠著牆邊,鬢邊一縷頭發隨著他的動作滑了下來:“好。”
甄言看著他這動作發了一下呆:“哦,我路上摘了一些果子,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出家人,哪裏有愛吃不愛吃的,能吃就行了。”信真接過他手上的果子便吃起來,嚼幾下便咽下肚去。
他臉上表情一直很少,反正甄言看見的時候他就一直是笑容,所以也不知道這果子到底好不好吃。
不知道他做出其他表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於是甄言看似隨口說道:“前兩天,師父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
難得的,信真和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又沒什麼變化了。他是背抵著牆,麵朝甄言,但是甄言這句話說出來時候,他轉了一下身體,右側肩膀和腦袋靠著牆,隻留給甄言一個側影。
甄言對他從未說過謊,所以甄言的話,他從不懷疑。
“和尚,我一直想問你,如果我不是我父親的兒子,你還會不會來找我?”
“不會。”
真是直白啊。
甄言不肯相信,放下手裏的果子,走到他麵前。信真也毫不避諱地直視他。
這一刻,信真感慨道,以前要他蹲下來才能平視的孩子,短短四年,已經差不多能和他平視了。他還在長個子,所以他長大了,應該會比信真還高。
長大了——
想到這個詞的時候,信真恍然明白,他長大了也就意味著什麼。
信真放下胸前環抱的雙臂,直立起身體,以一個對等的身份回應甄言。
“我父親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是。”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對。”
接下來問什麼?“我父親是不是你殺的”?這一句問出來,兩人即將麵臨什麼局麵?他有些膽怯了,他的仇人可以是任何一個人,但不可以是信真。因為任何一個人他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砍
下去,但是信真,這個曾被自己視為天神的信真——
“仇家是誰?”
甄言已經激動地紅了眼,不知是氣憤、痛苦,抑或是即將知道答案的興奮,他身邊的配劍都已經因為主人心緒的動搖發出劍鳴。
信真仿佛看見了當年得知“真相”的自己,十年,距現在剛好十年。當年的沈秋鴻在得知所謂“真相”的那一刻,如同修羅一樣,提著劍殺了無辜的兩百多條人命。若非如此,摯友甄行也不會慘死。當年的事,不該再重演,冤冤相報,也該結束了。
“貧僧說過,隻要你打敗我,我什麼都會告訴你。你要是想知道答案,便試試看。”
記憶裏,信真好像從來不說如此挑釁的話。他一身直裰加上一頭長發,有著說不出來的書卷氣,似乎就是個平常書生,這個人竟會提出要比武。
“你以為我還是個小孩子?”
信真重新笑出來,這次的笑與往昔不同,帶著高傲和氣魄,是一個身為高位者麵對自己屬下的笑容。我早就沒有把你當做一個孩子了。
信真找了個細繩把頭發束在身後:“出去打,別打壞家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