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淡白色的床簾隨風微微搖晃，床邊躺著一個兩歲餘的孩子，麵容白皙，眉眼間隱約可以看出一絲俊秀，細長的眉毛淡淡的，淡色衣衫下的手臂若蓮藕般白嫩細滑，肉嘟嘟的十分可愛。
    “爹爹。”惜兒起身坐在床上，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癡癡望著緊閉的房門。
    奶娘看見小少爺已經醒了，忙走到床邊，老爺很晚才能回府，小少爺隻怕是等睡熟了也等不到老爺。
    “我要爹爹。”惜兒伸手抓住奶娘的衣袖，眼眶中蓄滿了淚水，似下一刻便要滴落一般。
    奶娘伸手抱起惜兒，掌心輕輕拍著惜兒的後背，“小少爺乖，待小少爺睡醒了之後，老爺就回來了。”
    “我現在已經睡醒了。”惜兒撅起了小嘴，每每他醒來都看不見爹爹的身影，而奶娘還總是喜歡騙他。
    “小少爺用過晚膳後，老爺就能來陪小少爺了。”奶娘緩緩在房間中踱步，她看著小少爺一臉委屈的模樣，也希望老爺能早些回來，可惜老爺身在要職，又有那天不是很晚才回府，而小少爺早就睡熟了。
    “我要用晚膳。”惜兒的眼中有一絲亮光。
    “小少爺剛用午膳，現在還不餓，怎麼用晚膳。”奶娘見惜兒直勾勾的盯著她，伸手拿過床邊精致的小彈弓遞給惜兒，“前幾日老老爺回宮後送給小少爺的禮物，少爺喜不喜歡。”奶娘希望手中的小玩意，能分去惜兒的幾分精力。
    惜兒伸手接過，拿在手中擺弄了兩下便有些膩了。
    “蕭哥哥呢。”惜兒在房間中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一直陪著他玩的人。
    “蕭公子去集市上買小少爺最喜歡的糕點去了。”奶娘借機轉移了惜兒的注意力，惜兒自幼喜歡香甜的糕點，更是日日離不開點心。老爺雖不喜少爺因此而耽誤了用膳，但看著少爺手中緊握的糕點，也未在出聲責備什麼。
    “蕭哥哥怎麼還不回來？”惜兒聽到他最喜歡的糕點，麵上隨即流露出了一絲笑容。
    “蕭公子很快就回來了，小少爺再耐心等一等。”奶娘柔聲哄道。實際她也不知蕭公子出去做什麼了，若蕭公子沒有帶著糕點回來，隻怕小少爺又要哭鬧了。
    房門推開了一道縫隙，淡白色的身影走入，俊秀的麵上略帶一絲溫和的笑意。
    “老爺。”奶娘俯身行禮，眼中有一絲淡淡的喜色，隻要老爺回來了就好了，她也不用再費心哄騙小少爺。
    惜兒看見爹爹的麵容，伸手撲了過去，無奈卻被奶娘緊擁在懷中。
    “小少爺，小心些。”奶娘走近裴言，還未待她將小少爺抱入裴言懷中，惜兒便迫不及待的抓住了裴言的衣衫，好似在擔心爹爹會突然消失一般。
    裴言輕擁著惜兒的小身體，抱著懷中軟軟的孩子，眼中愈發有幾絲柔意。
    “爹爹騙人，惜兒等了許久都沒有看見爹爹。”惜兒靠在裴言的胸前，不高興的撅起了小嘴。
    “爹爹今日不是早些回來陪惜兒了嗎？”裴言柔聲道，看著惜兒的眉眼頗有些歉意，他平日間甚為繁忙根本無暇抽出時間陪伴孩子，而惜兒卻坐在床邊時時望著窗外，期待著他的身影，“惜兒看到爹爹高興嗎？”
    “高興。”惜兒點點頭，但唯一失落的便是爹爹回來時沒有為他待禮物。
    “那惜兒笑笑。”裴言最舍不得看著孩子哭泣，如今看見惜兒微蹙的小眉頭，心間異常不忍。
    惜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白嫩的小臉蛋分外可愛。
    “爹爹以後可以時常陪著惜兒嗎？”惜兒的小手勾住裴言修長的指節，他要爹爹一直陪在他身邊。
    裴言看著惜兒一雙真誠的眼睛，無法忍心拒絕孩子，若他答應了惜兒，恐怕又要食言了。
    “爹爹。”惜兒拉著裴言的衣袖，等待著他的回應。
    “爹爹答應惜兒，一定早些回來陪著惜兒。”裴言輕撫著惜兒的發絲，他微微側身輕吻了一下惜兒光潔的額頭。
    惜兒盯著緊閉的房門，蕭哥哥怎麼還不回來，待蕭哥哥來了，他就能吃到糕點了，“爹爹，我要吃糕點。”惜兒想象著美味的點心，絲毫未在意他已經吃飽了。
    “惜兒，你剛用過午膳不能再吃了。”裴言撫著惜兒圓滾滾的小肚子，他未想到惜兒竟如衛瑄一般喜好甜食，根本頓頓離不開。
    “爹爹，我要。”小眼睛瞬間含了一層水霧，淚汪汪的。
    “好，惜兒不哭，爹爹現在就派人去廚房做糕點。”裴言輕撫著惜兒的臉頰，頗有些無奈。
    惜兒瞬間破涕為笑，欣喜的看著裴言。
    房門被猛的推開了，匆匆跑來的家丁扶住門邊，微張口重重的喘著粗氣。“老爺，不好了。“
    “你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裴言走上前看著家丁。
    “我出府的時候看見蕭寒被一群人圍住了，好像是蕭寒打傷了一位富家公子，那位公子氣憤異常，非要派侍從喚府上的家丁前來打蕭寒。他們來了很多人，老爺，您快過去看看吧。”家丁的麵色異常焦急，縱然蕭寒會些武藝，但也擋不住他們人多勢眾。
    裴言眼中有幾分凝重，他心知小寒的心性，絕不會因他在朝中的地位而在外肆意惹事生非，想必是那位公子出言不遜，小寒氣不過才動手傷人。
    裴言伸手將懷中的惜兒抱給奶娘，惜兒伸手拉住了裴言的衣衫，“爹爹，不要走。”
    “惜兒乖，爹爹出去一會就回來。”裴言輕握了握惜兒的小手。
    惜兒重重搖了搖頭，白皙的麵上瞬間掛滿了淚水，爹爹每次都這麼說，出門口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惜兒不是想吃糕點嗎，一會讓奶娘喂你吃糕點。”裴言趁惜兒不注意，鬆開手匆匆走向了房門外。
    “爹爹。”惜兒看著小手中空空的，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小少爺，老爺去救蕭公子了，一會就回來了。”奶娘輕聲哄著懷中的孩子。
    裴言走出府門外後遠遠便看見一群大漢手拿棍杖氣勢洶洶的站著，蕭寒看著麵前的眾人毫無一絲懼意。
    “給我動手。”衣著華貴的小公子，伸手示意家丁上前。
    蕭寒躍至大漢麵前，抬掌擊向大漢的胸口。
    “住手。”裴言冷聲喝道，眉眼間有一絲嚴肅。
    “師父。”蕭寒看見裴言的身影，忙放下手低頭站在裴言身邊，剛才一幅無所懼怕的盛氣全然褪下。
    “原來是裴太傅。”公子走上前稍稍俯身行禮，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
    “小寒剛才出言不遜得罪了公子，請公子見諒。”裴言微微點頭。
    “他剛才先是有意撞到我，後又將我打傷，裴大人讓我如何見諒。”公子指著麵上一絲淺淺的印記，言語間似有一絲蠻橫不講理。
    “分明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你先出言不遜對我動手，我才還擊的。”蕭寒大聲狡辯道，這種仰仗家世欺淩百姓的官宦子弟本就欠揍。
    “小寒住嘴。”裴言看了蕭寒一眼。
    蕭寒頗有怨言的閉上了口。
    “那公子想如何。”裴言看向麵前的人，一幹莽漢似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讓他給我道歉，我再打他一拳。”公子硬聲道。
    “你欺人太甚。”蕭寒怒道，似想上前動手，但礙於身側的裴言，隻是瞪了麵前人一眼。
    裴言微蹙眉頭，上前走了幾步，“是裴某未管教好府中人，裴某在這替小寒向公子道歉。”
    “這件事裴太傅難道就想這麼完了嗎，那我臉上的傷又該如何辦？”公子握住手中的折扇指著裴言。
    “師父，你怎麼能向這種人道歉，”蕭寒眼中溢滿怒意，“你還想怎樣，若你不服大可讓你身後的家丁都過來，我絕不會懼怕你半分。”
    “那就請公子回府醫傷，”裴言看向站在最前麵的大漢，“帶你家公子回府。”
    “裴府下人傷人，堂堂太傅大人仗著在朝中的勢力肆意護短。”公子大聲吼道，似想讓街邊的人都得知這件事。
    “難道公子欺淩百姓不是仗著顯赫的家世嗎？”裴言冷冷看著公子。
    “來人，給我攔住他們。”公子麵上有一絲羞惱的神色。
    大漢看著裴言冰冷的雙眸，眼中有一絲懼意，向後退了幾步。
    “沒用的東西。”公子怒道，轉身離開了。
    “師父，這件事不是我的錯。”蕭寒走在裴言身側，本是那人出口傷人，為何他們要忍氣吞聲的道歉。
    “我知道，”裴言輕拍了拍蕭寒的肩膀，“走吧，惜兒還在府中等著我們。”他身居朝堂數年，盡心盡責曾想要改變朝堂的風氣，卻猶看著朝中眾臣玩忽職守仗勢欺人，亦或是貪官汙吏早已深入朝堂，難以根除，而他何時才能杜絕朝中的這些惡疾。
    裴言輕歎了口氣，心中有些無力之感。
    “師父，您今日怎麼回來得這般早，惜兒平日間總哭鬧著喚您，如今看您回來了，怕是高興得無法睡下了。”蕭寒未想到裴言竟能前來，但那人若不是對裴言有所畏懼，又豈會善罷甘休。
    裴言想到還在府中等待的惜兒，不覺加快了腳步，凝重的神色稍稍緩下幾分。
    

    作者閑話：

    “爹爹。”惜兒看見房門外的二人，眼中有幾分欣喜。
    裴言走上前擁住了惜兒的小身體。
    “蕭哥哥，糕點。”惜兒看見蕭寒空空的掌心，小臉瞬間皺在了一切，蕭哥哥不是為他去買糕點了嗎，為什麼也在騙他。
    蕭寒慌忙在房間中尋找著糕點碟子，一旁桌上碟中的糕點早就空了，隻剩下一些碎屑。
    蕭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看見端著糕點碟的侍女，忙伸手接了過來，他拿起一塊滾燙的糕點，吹了吹喂向惜兒。
    “這個不算。”惜兒不高興的噘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