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餘鶯平淡地道。
    林錦之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興致突然低下來了，疑惑的同時把盤子推給他：“試試，我調的醬料。”
    餘鶯點頭：“不錯。”
    一個小時下來氣氛還是很溫馨融洽的。林錦之去洗水果，餘鶯就坐在沙發上打量周圍。
    眼角掃到一個角落時他瞪大眼睛。
    那熟悉的外包裝、熟悉的字眼……竟然是萌萌常吃的一種貓糧！
    明顯林錦之家一隻寵物都沒有，那這個就是給……
    ——原來他有這種嗜好……
    餘鶯心裏扭曲地想，要不要把家裏剩下的兩袋送給他呢？反正都是給萌萌吃的。
    林錦之走來的步伐一頓，隨即快步到餘鶯身邊，把櫃子上的貓糧移開他的視線。盯著餘鶯那怪異的眼神道：“這些……如果我說我有收藏各類貓糧的癖好，你信嗎？”
    餘鶯心痛地說：“你不用說了，我試過，也知道貓糧很好吃，營養豐富還有甜味兒。”他偷偷瞟了一眼林錦之無語的臉色，繼續說，“其實這個還蠻好吃的，你不用覺得奇怪。”
    這……林錦之哭笑不得，這回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哪有人隨隨便便買袋兒貓糧回家供著的。但是他昨天路過餘鶯帶他常去的寵物用品店，情不自禁地就走了進去。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拎著兩袋貓糧站在收銀台了……
    好吧好吧，他承認自己也有吃過兩顆，畢竟當貓時試過這口味兒不錯，確實不錯。但是林錦之吃完回過味兒來，發現自己吃了貓糧！！這太驚悚了！果然是他當貓咪
    當上癮了麼！！
    這種習慣簡直太喪失了，他拈起一小粒往嘴巴裏放的時候竟然還在想缺了一個食盆吃的不夠舒服！
    林錦之從這喪心病狂的回憶中跳出來，餘鶯已經拿走他手裏的貓糧，自己伸手進去拿了一粒：“我家那個是檸檬口味，還沒吃過你這個西紅柿味兒的，給我嚐一粒行不？”
    而後他頓了頓，用別有深意的話說：“聽說貓咪最討厭別人動它的食物了。”
    “是嗎？”林錦之心虛地轉移話題：“你家有貓咪。”
    ——啊不對，林錦之你挑起的什麼話題！這不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沒事沒事。反正餘鶯他也不知道，他就是萌萌這件事。隨即林錦之內疚起來：餘鶯一直以為萌萌失蹤了，想必應該很傷心吧？現在他說起這個，不是存心讓他不
    舒服嗎？
    令林錦之訝異的是，餘鶯隻是愣了愣，攤了攤手笑道：“是有一隻傲嬌可愛的加菲貓，隻不過前兩天跑了。”一點看不出傷心失落的情緒。
    林錦之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情緒，複雜得很。他笑笑，試探著問：“貓咪跑了，你一點都不傷心？”
    這語氣裏帶著一絲絲的譴責——我們都一起生活了大半個月了，你不是很喜歡我嗎，為什麼我不見了你也不傷心？！
    ——當然，他不知道，朱有成這個損友已經把餘鶯該知道和不該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它離開的那兩天，我當然很傷心，覺得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都離開我了。”餘鶯認真地說，眼裏流露出的哀傷讓他揪緊了心，而後餘鶯又輕鬆地聳聳肩道：“不過我去了解了一些事，發現它很快會回來我身邊，所以我就安心了。”
    餘鶯看著林錦之的目光深深的，如同看穿了他的內心一般：“隻不過我有點失望，它回來後沒有第一時間向我坦白。”
    林錦之艱難地張了張嘴，但他還是平靜地道：“是嗎？那隻貓可能有什麼苦衷。”
    “貓就是貓，苦衷什麼是人才有的情緒。”餘鶯笑著搖了搖頭，聲音突然低下去，牢牢地盯著他，淡粉色的唇瓣一開一闔，“林錦之，你怎麼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第一次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像是在舌尖千轉百繞，欲語還休，帶著不能察覺的深意。林錦之幹澀地上下動了動喉結，克製著自己的手不會抱上青年的後腰。他察覺到什麼，但是很想抵抗。
    隻不過餘鶯溫和中帶著軟刺的氣勢洶洶而來，他強硬地上前一步，讓自己和林錦之的距離不過一掌。然後抬頭，感受到他略為粗重的呼吸，又與他對視，像是要看到靈魂深處。
    “怎麼眼珠子這麼黑呢，我覺得還是水藍色更適合你。”餘鶯喃喃道。
    ——他果然知道了！
    林錦之眉頭蹙起，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餘鶯自顧自地道：“我很喜歡萌萌，它是我唯一的親人，但是沒想到，它其實是一個人類。我從朱有成那裏知道這件事，本來是厭惡你欺騙我對萌萌的感情，但是我想你也不是故意的，就原諒你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畏頭畏尾地不告訴我，其實我自認心理素質還是很強的。”
    “不過真是可惜家裏的貓爬架了。我之前在網上訂購的，還想給它個驚喜，隻是還沒到，它就走了。”
    “想一想萌萌哪裏像一隻貓該有的樣子？從來不用我教它上廁所、看新聞看得津津有味、自己愛幹淨不招惹跳蚤上身。就是有一點，萌萌作為人的自尊心很強，不願意睡地板的貓窩，總是要跟我擠在一起，大冬天的有個毛茸茸的家夥在床上還是很暖和的。”
    餘鶯似笑非笑，尤其是在說到“擠在一張床上”時。但是他發現林錦之一點沒有窘迫的意思，反而坦然地盯著他，聽他繼續說。
    餘鶯“哼”了一聲，現在還裝什麼平淡，“啊對了，萌萌還特別喜歡賣萌，我總是受不了它這樣，太可愛了，總讓人想蹂躪它。”
    餘鶯嘲諷惡意地瞪他一眼：“可惜，變回人以後一點都不可愛了。”
    林錦之內心已經很平靜了，朱有成的賬他到時候算，餘鶯知道了好像也沒有什麼關係。隻是現在看他揭自己的短，似乎是想要讓自己尷尬些。隻不過………
    林錦之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在餘鶯震驚的目光下，他微微俯身，在他耳邊用氣聲道：“賣萌當然可以，不管是萌萌還是我，都隻會對你賣萌。”看到餘鶯的耳朵顫顫巍巍地紅了，他滿意地笑起來。這還是當萌萌時發現的，每次它用肉爪子碰上耳根，餘鶯都會大笑著把它甩開。
    “至於冬天在床上的暖和與否的問題，你不用擔心。”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像是一條滑溜的小蛇鑽進餘鶯的耳道裏，又癢又麻，“就算沒有貓毛，我身上還是很暖和的。並且隨便你抱。”
    餘鶯怒，明明是要讓他難堪的沒想到反被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給調戲了一番！他後退兩步主動拉開距離，努力忽略那種頭皮發麻心中悸動的感覺：“你想幹嘛？”
    “沒幹嘛。”林錦之若無其事地道：“隻是想告訴你，不管我是不是萌萌，我都很喜歡你。”
    餘鶯的臉“噌”地紅了，跟燒起來似的，比耳朵還紅。
    是寵物對主人的喜歡，朋友間的喜歡，還是——
    “你什麼意思。”餘鶯鎮定地道。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林錦之笑眯眯的，像隻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笑麵虎。上半場的對峙，主導是逼問的餘鶯，下半場卻掌握在內斂自信的林錦之手上。之後餘鶯幾乎落荒而逃一般的行為，讓房內的林錦之眼中笑意更深。
    從樓梯間奔下樓的餘鶯回到房間後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一天晚上他竟然接受了兩個男人的示好。但是更驚悚的是他沒有像嚴詞拒絕王守恒一樣的拒絕林錦之，反而因為他的話……有些臉紅心跳。
    餘鶯正在商場購買年貨。
    他一個人不知道過了多少次的春節，自然一切從簡。不過之前因為萌萌接的大單小單，他的銀行卡裏多出來不少錢，現在本應當花錢的主人公沒有了，他的手裏就富裕了些。
    餘鶯決定，經過了這糟心的臘月，他今年非得買點好貨犒勞自己。
    路過蛋糕展台。
    花樣百出的精致蛋糕，上麵點綴著水果或是巧克力。
    他推著滿滿一購物車的東西停下來。長久的沉默。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他的生日。
    餘鶯自己都忘了，從來到A市開始，他就沒再過過生日。
    他點在玻璃上，指著一個8寸的巧克力蛋糕，對店員道：“這個幫我拿出來，謝謝。”
    遠處穿著黑色大衣的林錦之望著這邊，似乎是餘鶯臉上罕見地出現類似懷念、哀傷、遺憾的表情，讓他快步走來的步伐停頓下來，默默地看著他。這個青年，真是莫名的令人心疼。
    手上的東西非常多，並且商場門口竟然一輛出租車都沒有。餘鶯已經開始考慮買一輛小車代步了。
    但是，天知道他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死宅男，除了工作的時候，要輛車幹什麼用。扔在那兒等它發黴嗎？
    恍惚間手上的重量輕了許多，是有人把其中一個塑料袋接過去：“你在這？正好，我送你回家吧。”
    餘鶯看著跟前體貼優雅的男人，又掃了一眼他身後的黑色奧迪A6，抽了抽嘴角，跟著他上車了。
    漫長的紅燈，林錦之裝作無意地看他手裏捧著的蛋糕盒：“你生日？”
    “啊？嗯，是今天。”低頭看著蛋糕，已經沒有複雜的情緒，又想起它的尺寸，開始後悔並且苦惱怎麼把它解決掉了：買這麼大個蛋糕，他一個人怎麼吃得完？
    “那祝你生日快樂了。”汽車發動，林錦之笑著道，“那晚上不介意和我一起慶祝慶祝？”
    他一點沒有這個打算……但是對上後視鏡裏林錦之帶著期望的目光，餘鶯鬼使神差般地回答：“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唔，晚上你別煮飯了，我們去外麵吃。我請客。”
    “不用這麼麻煩……”
    “哪裏不用？今天你可是壽星，就給我一次獻殷勤的機會吧。”
    “……好吧。”

    作者閑話：

    滅哈哈這完全就是要完結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