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壹 壽誕辰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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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解說風塵,憑欄意更深。笑談浮生多沉淪,我命由我不由天。奈何運短淺!
——《醉夢塵》)
世有六界,而生大道。大道無情,而萬物皆從於道。
昔有道人論道,即言:“六界生,而出大道。道之名,不過統謂,實則乃個人之所思也。
六界各執一道,可歸為:神,魔,佛,仙,妖,人。而又各有分支,如:人可為修仙,可為修魔,可為修鬼,可為修佛……而以此類推。故此,此六界看似各自為政,互不幹擾,實則乃為一體。不說緊密相連,卻也有著千絲萬縷之係。
而吾以為,修何道,實則並無差異,端看己身,求道若渴,亦是本心至善。道之所存,即使其生機之所在。然若道心不堅,亦或是道所有違於本心,既是不妥……”
此後千年,此道潛修萬年,終成正果。而其之言,更使六界生靈往來間不再如初生之時劍拔弩張。
聽訊此事時,混沌神君隻是淡淡一瞥,卻是連心神亦未曾離開過手中之書。諸神慨歎,這世間,除了“那位”,隻怕是天地也不會令這人生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吧……隻是,若有人細細查看,便可知,這本書,記錄的正是那道人的一番參悟。
片刻後,許久不曾出過神殿的神君,輕輕起身,走進內室。脫下日常金縷華服,換上一襲簡潔且舒適的雪白薄衫,袖口與衣角四周繡著金蓮,領口處卻綻放著一朵紅豔欲滴的曼殊沙華,那是身份的象征。
衣衫是誅神口中的“那人”為他準備的。修長潔白的手指輕輕劃過衣料,驀然又想起“那人”繾綣溫柔的眼神,心口有暖流劃過。同時卻又夾雜著一絲別樣的情,似柔羽,悠悠掃在心口,令人心生酥麻之意。
隻可惜,自己,終究不知這種感情代表著什麼。想給予回應,卻又無從下手。隻是……他二人皆與天地同壽,甚至超脫於物外之境。自己,還有很久很久去學習這七情六欲。哪怕天道……驀然想起“那人”身份,冷若冰霜的神君更是破天荒的勾起一絲弧度,卻美得動人心魄。若是令他人窺見,隻怕又要引發一場“曠世絕戀”。
然而,事與願違。今日這一襲話,終究未曾傳達到“那人”心中,而再見,已是訣別。
然而,這已是後話,此處不提也罷。
而恰如此時,混沌神君已是施展法術,自神界中央的神殿中偷偷來到仙界,打算自此觀察一番那傳說中通天徹地的道人。
他一襲白衣,銀色的華發用一根鎏金白玉簪輕輕豎起。麵上覆著銀色薄麵,遮住了那傾世容顏。身側有異香盈出,氣勢亦不似九天之上般淡漠卻透著淩厲。好似那返璞歸真的寶劍,收起那外泄的鋒芒,反而憑空多出幾分溫潤如玉的味道,令人忍不住心生親近。
此時,正是後世遙傳上古之時,生靈皆由天地靈氣順勢而孕育,雖已有陰陽和合之舉,然其後代已有天資不平之人。上古之時強者更是地位尊崇,故此,道隻好尋祖巫後土,以巫族氣運綿延,子孫福澤為價,換得後土以己之生魂殉道,鑄成輪回。
又多得混沌神君指點幫扶,更是完善輪回法則。親乘神君一縷神力,是天道輪回得以掌司生死命格,從此成為天地間天道的一大助力。
因此,神君初至此處之時四處靈氣充溢,山間正是桃花爛漫之時。入目盡是粉嫩透明的花瓣,洋洋灑灑飄落肩頭。翠色的葉伴在花側,陽光下好似翡翠雕琢。
花下不知何時立了一人,玄黑勁裝,不若混沌神君般耀眼的純白,反而多了幾分幹練。那人墨發披散,若綢緞般傾瀉而下,柔滑順亮。隻見那人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朱紅的唇微啟,輕喚到:“混沌。”聲音有若玉鳴,悅耳至極。
花下,白衣神君卻隻是勾唇一笑,手中驀然多出一把緋色紙傘,開滿曼陀羅花,反而無端多出幾分豔麗。異香悠悠彌散,那不時舞過的蝶,似乎也留戀於這美好的夢境,停逗在白衣神君肩頭,柔和了那人凜冽的氣息。
“你來了。”短短三字,聲音清冽,不摻一絲雜質。看似無情,那人卻依舊從白衣神君雪亮的眸中看出連神君自己亦未曾察覺的眷戀與信任。
“你不是要看看那論道之人嗎?怎的又會在這兒?”音調戲謔。
“我……”白衣神君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紅暈,蔓延至耳根。
是了。這世間,萬物皆以世之本源——"混沌神君"為傲,隻因他是唯一可與天道抗衡之人,亦是萬物初生之“根”,故此,萬物皆敬慕於他。是本能,亦是對巔峰與傳奇的仰望,正如反所尋道者,便不會不敬畏於天道一般。
隻是,真正的混沌神君,卻不似傳說般高高在上,睥睨眾生,反而似初生少年,赤子之心濃厚。看似冷酷無情,淩厲霸道,實則心軟淡泊,好奇心濃烈。這般矛盾,卻更使人歡喜。
“走罷。”玄衣男子輕輕牽起白衣神君的手,緩緩行於桃林之中,那一柄赤色仙傘懸於頭頂,青絲華發相纏,玄衣白袍相並,兩人十指相扣,遠遠看過去,竟是溫馨無比。
兩人輕輕踏過,那萬頃豔桃卻倏忽凋零,那瑩瑩靈蝶卻驀然殘翅,在空中撲騰了兩下,跌落在地。再垂目凝望時,那人間絕景,卻已是焦黑一片……
半晌,突然出現一雙繡金水蠶靴。靴麵輕輕移動,綴有流蘇的玉環叮鈴搖響,來人眉目如畫,豐盛俊朗,如瀑般的發用水琉玉冠束起,手執一把折扇,遠遠看去倒更像是哪家的富貴公子,誤入這扭曲地獄,卻偏偏好似這地獄中唯一一點光明,令人忍不住伸手追尋。
來人卻隻是一笑,輕狂且風流,眉目間染上濃烈的情,倨傲且不屑,卻偏偏帶著一絲溫潤,竟是讓人移不開眼,隻一眼,便好似神魂盡失,將迷失於這萬丈深淵之中,不見歸路。
那四周枯死的桃林,卻霎時間重煥生機,卻少了靈氣,惟餘下衝天魔氣。那滿樹粉晶,也似染血般紅豔,陽光下不複以往之繾綣夢幻,反而變得詭譎陰媚,儼然便是那魔氣澆灌之物。那先前殘翅而亡的蝶,已從焦黑的土地之上施施然展翅翩飛,空中留下點點藍黑熒光,美麗卻令人窒息,帶著未知的危險。
而那攜手相牽的兩人,卻驀然感到心悸,抬頭望天,這本該靈氣四溢,清和澄淨的蒼穹卻隱隱彌散出一股血色,空氣中似乎傳來血腥氣息,就連這天道,也在謀算著。
突然想起那道人所言“二位神君超脫物外,可控生死,萬物皆不過螻蟻。吾我等卻不過區區肉體凡胎,所求之道,左不過‘生存’二字。吾等立身於世,所求不過安好。神君今日特麵見貧道,亦是貧道之榮。
貧道成仙多年,雖存世不過爾爾,可卻欲醒神君一二:莫愁流歲無更變,要渡浮生何悠閑。錯看流雲驚石爛,負卻江山途悵惋。”
說罷,竟生生消散於天地間,再不留一絲痕跡。
“仙隕有三,一則壽緣盡;二則他者殺;三則,善窺天機而泄之。”玄衣男子於混沌耳邊呢喃道。
“泄天機者,天道不容,何況是這般連你我尚未曾察覺之大劫。隻怕,六界皆神至其中,你我亦無法開脫……”
捏捏混沌神君掌心,“你擔心?”複又和緩了語氣,安慰道“莫憂,我、總是在你身邊的。”神色清明,眸光專注而溫和。
白衣神君不語,卻緩緩閉眸,演算天機。
演算之時,隻見一片混沌,不祥之氣彌散著,侵蝕了白衣神君的意識。
玄衣男子卻隻看到,那白衣神君眉心處驀然綻開一朵曼殊沙華,血色刺痛他的雙眼。一點血色纏繞,帶著地獄深淵的不祥氣息,侵蝕了那人的雪色白衣。
他在自己懷中受苦,自己卻無法幹涉,心中倏忽湧起一絲情緒,卻痛徹心扉。劫難,無人可逃避,哪怕是他,也不能。
這白衣神君,明明早已不受天道掌控,隻要有意,又何嚐無法脫離。可他留下了,是因為,放心不下吧。明明冷若冰霜,卻有意想不到的溫柔。突然便升起一絲自豪“有侶若此,夫複何求。”
不遠處,一人琉璃藍衣,玉冠束發,遠遠凝視這相擁的兩人,目光晦澀複雜,叫人看不透其中因果。“混沌……嗎?”那人輕聲呢喃,卻悠悠飄散在風中,連同身形一並,不見一絲痕跡。
此時,那玄衣男子卻驀然收起滿腔溫情,神色冰冷,隱隱有無法突破的威壓繚繞身側,冷冷望向那藍衣人先前站立的地方,道:“魔……”,目光深邃,長睫微微垂下,投下一片淡淡陰影,不知在謀算著什麼。
數日後,白衣神君自神界悠悠轉醒,卻驀然淚如雨下。血色的淚自頰畔滑落,襯得他膚白如玉,更多了三分淒婉。朱唇微啟,喃喃道:“大劫至,六界滅,浮生曲,天道歸……”
大戰,即將開始。
作者閑話:
玄衣男子:“有侶若此,夫複何求?”
白衣神君(昏迷中)
花:其實明明都還沒追到人呢吧……
作者從前世開始寫,有些伏筆,後麵再慢慢填補。
作者新人,寫的不好請多多指教,求評論。
但是,整篇文應該會堅持寫下去,文筆應該也會慢慢改進,變得更好,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