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是極其做作的歡快和僵硬的行動成了糾結的反比，往脖子上係肚兜的動作格外好笑。
    “哈哈哈……”小莞仙瞬間就大笑起來，小小的縮成一團兒紮進殷鈺懷裏。
    殷鈺也無奈寵溺的笑了，捏了把小娃的臉蛋兒：“嗬嗬……你還敢笑話我……”
    小娃笑的停不下來，自己紅著臉把肚兜奪回來：“鈺哥哥你穿著好醜啊……哈哈哈……等我以後做的……咯咯……做的好看再給你穿哦……咯咯咯……”
    殷鈺無語的看著熊孩子，內心軟成一片。
    小莞仙笑聲咯咯清脆，帶著孩子的無憂無慮，從屋內飄揚到屋外院子。
    院子裏無人，原本是幹活的秦修和秦阿姆，以及和秦阿姆一起去送繡品談繡房的楚婀桃，現在卻在縣城的一間客棧門口。
    “那殷大夫是個軟心腸又有本事的人，不會不管仙哥兒的，仙哥兒跟著他過活肯定比咱們強，你快別擔心了！”秦阿姆道。
    楚婀桃卻始終搖頭，無聲淚如雨下：“我對不起仙哥兒……我對不起他……可是我不能不顧自己……”
    秦修一直沉默不語。
    三人旁邊是一輛矮腳馬車，楚婀桃的麵容全是淚卻又帶著決絕。拉著馬鞍的秦修不斷歎氣滿臉內疚痛心，往馬車裏抬東西的秦阿姆臉上卻是高興又期盼的解脫神情。
    這夜三更已經過了，李家莊內寂靜黑暗一片，隻有北風呼嘯的聲音伴著被吹起的孤零零的雪花無主幽魂似的在漆黑中亂飛。
    孩子漸漸累了了，卻並沒有睡意抱著小花貓窩在殷鈺懷裏喃喃道：“鈺哥哥……阿姆和秦姆姆這麼晚也不回來……他們為什麼還不回來？”
    殷鈺困的眼皮子都睜不開了，他心裏覺著不對卻始終覺著是他自己多疑了，便用溫和耐心的聲音告訴孩子：“你阿姆和秦姆姆要開繡房，開繡房需要很多人一起幫忙，要租地方做繡活等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所以會晚一些。”
    “原來開繡房這麼麻煩啊，一定很辛苦！”
    “是啊……”殷鈺昏昏欲睡。
    小娃娃又懂事的若有所思說：“怪不得他們這兩天總是這麼晚也不回來，以後我要勇敢一點不讓他們操心。”
    ‘怪不得他們這兩天總是這麼晚也不回來。’
    殷鈺聽到這句話時感覺從頭頂劈下一道炸雷，渾身都冒了一層焦灼又冰冷的汗水，身體僵硬著，人徹底清醒了。
    小莞仙在殷鈺懷裏清楚的感受到殷鈺的變化，整個人都嚇住了，害怕的從殷鈺懷裏移出來，麵對麵在殷鈺跟前：“鈺哥哥，你……你怎麼了？”
    急忙把臉換回好一點的顏色，殷鈺勉強含笑著把小莞仙重新抱到懷裏，輕聲：“鈺哥哥沒怎麼，莞仙告訴鈺哥哥，你秦阿姆和你阿姆秦修大哥這幾天都什麼時候出門？”
    小莞仙不安的在他懷裏抬頭：“都是天剛有些亮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早就要出門，他們一定很累的。”
    殷鈺隱蓋住眼底的陰霾，淺笑著對小莞仙：“沒事，鈺哥哥就是隨便問問，現在已經這麼晚了，你前些日子這個時候都是自己在家睡麼？”
    小娃搖搖頭，低垂下腦袋縮了一下肩膀，大眼睛有些恐慌不知所措的搖頭：“阿姆和秦阿姆給我做了中飯和晚飯了，我……我自己沒關係的，我不能在給他們添麻煩了，我……鈺哥哥你要回家我也沒關係的……”
    殷鈺一看就明白了。
    小娃恐怕這些天都是自己呆在家裏，晚上害怕也自己忍著，或者幹脆不睡。
    殷鈺抱著孩子的腋下，讓深深凝視孩子清亮單純的瞳仁：“好鈺哥哥一會兒就走，那你告訴鈺哥哥，晚上害不害怕？”
    小莞仙聽了著急的登時眼睛裏冒氣霧氣，小手緊緊抓住殷鈺的衣襟，半垂著卷翹的小扇子睫毛顫抖著，終於委屈的點點頭又急忙搖頭，急急的對殷鈺說：“我……我不怕的，阿姆說我也要學會勇敢一些，他還跟別人要了一隻小貓咪陪我……所以鈺哥哥回家休息吧……可是……能不能再……再多呆一會兒……嗯嗚……”
    小不點說著說著聲音就越來越小，金豆豆就委屈難過的掉下來，兩隻小手擋住自己的大眼睛，小紅嘴兒撅著小聲哽咽起來。
    殷鈺看了心疼不已，把小不點抱進懷裏，給他擦淚，拍著小不點的瘦小的背脊安慰著：“不哭不哭仙仙，我不走，鈺哥哥不走……噢……乖……鈺哥哥不走……”
    小孩子是最怕孤獨怕黑的生物。
    想起秦阿姆和他說的，這孩子被辛家人攆出來無家可歸，又搭乘別人家的驢車去縣城找阿姆的事情，心裏更是酸楚。這麼小的孩子做到這種份上，已經夠勇敢堅強了。幸虧遇上的都是一些不錯的人，要是遇上什麼歹人，這孩子不就完了？！
    殷鈺哄了小莞仙一會兒，小莞仙漸漸的不哭了，抱著殷鈺脖子不鬆手。
    或許是哭累了，又或許是這幾天都不敢自己睡休息不好，孩子的腦袋在殷鈺肩窩處一搭一搭的，臉蛋兒還帶著半幹的淚珠兒沉沉地睡著了。
    殷鈺等他睡了一個時辰探得孩子的呼吸進入深睡眠後，就鋪上褥子把孩子放上去蓋上棉被。
    這麼一拉展被子不要緊，從被套裏麵就掉出一張折疊的黃信封。
    

    作者閑話：

    二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