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黎穿好衣服，背了一個單肩包出了門。
    剛關上門，林莫臣正好開了門。
    兩人打了個照麵，他見到她，也是一愣。
    林莫臣見她眼睛下的黑眼圈，雖然抹了粉，可還是看的很清楚。再看看身上背的包，顯然有事出去。
    把門帶上，走到她麵前，“怎麼不休息？”
    簡黎把鑰匙放進包裏，“你不是也沒睡嗎。”
    林莫臣挑眉，“去哪兒？我送你。”
    她搖頭，“不用，我開車。”
    “走吧，你這算是疲勞駕駛。坐我的車，兩個人還能說說話。”
    簡黎點了點頭，和他一起往電梯走去。
    他都對她上起了駕駛課，她怎麼還能推辭。況且，她也真的算是疲勞駕駛。
    等車開出了公寓，林莫臣問：“去哪兒？”
    “仁愛醫院。”
    “醫院？”
    簡黎解釋，“有個學生住院了，我得去看看。”
    車子轉了一個彎，“當老師很辛苦？”
    簡黎搖頭，“……不怎麼。”
    雖然整天麵對的都是一些青春期的孩子，但是他們絕沒有外界形容的那麼難纏。反而因為年輕，總是能讓你在他們身上看見無限的可能性。
    當然，事兒是多了些，但是這也不失為一種樂趣。畢竟，平淡的人生卻是沒有什麼比較深刻的回憶能有回想。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停了下來。
    “到了。”
    簡黎看了眼醫院門口，打開車門，下車。
    “謝謝你。”
    林莫臣搖下車窗，對她說，“結束之後，需要我來接你嗎？”
    簡黎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好……”
    她站在醫院門口，看著林莫臣的車駛出了醫院，這才往醫院大廳走去。
    找到了王陽明說的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果然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蘇笙，她的父母正圍在病床旁，心疼的看著她。
    把手裏的水果換到左手，敲了敲門。等了五秒，推門進去。
    蘇笙的父母見到她，有些疑惑。
    簡黎主動介紹自己，“你好，我是全昌中學的老師，我叫簡黎。”
    蘇笙的父母似乎沒想到她會來，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她，“原來是笙笙的老師啊，歡迎歡迎。”
    把手裏的水果遞過去，“一點兒心意，希望您收下。”
    蘇笙的媽媽接了過去，不要意思的笑了笑，“您來我們已經很高興了，還帶什麼禮物。快坐下，喝杯熱茶。”
    簡黎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這才有時間打量躺在病床上的蘇笙。
    她的身體似乎消瘦了不少，兩旁的顴骨高高的凸起，看著有些嚇人。手背上插著針管，甚至於有些地方已經淤青了。更加讓人覺得瘮人的是手腕上包裹著的白布，它宣告了一個差點兒失去生命的事實。
    隻見她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時正空洞無神的望著窗外，似乎已經與這個世界無關了。
    “唉，已經有好幾天了。不和人說話，也不看人。”蘇笙的媽媽抹了抹眼淚，“老師，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您能不能幫我們開導開導笙笙，見她這樣，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實在是心疼。”
    簡黎握住她的手，“我盡力，蘇笙媽媽，能不能讓我和她單獨待會兒。”
    蘇笙媽媽像是見到了希望，眼睛閃著亮光，“哎哎，你們聊，你們聊。”然後就一步三回頭的出了病房，
    簡黎看著他們離開，收回視線，看著蘇笙。
    “蘇笙，你好。我是高佳明的老師，我叫簡黎。”
    簡黎注意到她聽到‘高佳明’三個字的時候，睫毛好像動了動，不過隨後就沒了反應。
    如果不是她看的清楚，會以為是幻覺。
    握住她放在被子上的雙手，知道她並不在乎她是誰。心裏清楚，這個時候最逼不得。唯一能做的，隻有等待。
    就這樣，她坐在凳子上，蘇笙躺在床上。一個望著她，一個望著窗外。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四個小時……
    到了下午三點多鍾，兩人還保持一個姿勢。
    簡黎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然後又看看還是不願說話的蘇笙。知道再這麼耗下去也沒有用，起身，想把她的父母叫進來。
    “……你幫我告訴高家明，我不怪他，從來都沒怪過他。”
    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簡黎回頭，見她還是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繞過床尾走到她麵前。
    “來之前，我不斷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說一些刺激你的話。可見到你的父母之後，我改變主意了。”
    她停了停，繼續說，“昨天……高佳明也住院了，是施洛華帶人打的。蘇笙，高佳明他……很後悔。”
    蘇笙雖然還是不看她，可是她卻看見了她的眼睛裏有些淚光。
    她不知道十七歲的高佳明和十七歲的施洛華對蘇笙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是，她知道現在唯一能影響到她的隻有他們倆。
    簡黎的聲音有些低沉，“蘇笙，你自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他們會因為你的舉動，而背負一輩子的悔恨，可那本該你是要承擔的。”
    蘇笙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睛。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怎麼做，但是我相信你有這麼做的理由，並且也有不做的理由。蘇笙，我不僅是高佳明的老師，也是你的老師。以後，如果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兒，我希望你能想到我。”
    她抽出一張餐巾紙，把手機號和家庭住址寫上去。把它放在她的床頭，然後轉身離開。
    簡黎出了病房和蘇笙的父母說了幾句安慰的話，這才坐出租車回到公寓。
    沒來的及開燈，赤著腳，穿著衣服躺著沙發上。
    她已經見過了高佳明和蘇笙，還有一個施洛華。一想到他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就是一陣無奈。
    真正的魔王還沒出場，明天估計又是一場惡戰。
    “叮咚……”
    門鈴響了，她從沙發上爬起來去開門。
    這個時候誰會來找她？
    打開門，穿著一身灰色居家服的林莫臣站在門外。
    簡黎率先看見的，是他那緊貼著衣服的胸肌。
    果真被李曼猜對了，真的是一個肌肉男。
    “有沒有興趣喝一杯？”
    簡黎這才注意到他還拎著一瓶紅酒，側了側身體，“進來吧，還沒來得及收拾屋子，有點亂，別介意。”
    林莫臣走了進去，屋裏還是一片漆黑。轉身看著簡黎，發現她正赤著腳站在他身後。
    簡黎注意到他的視線，有些尷尬，情不自禁的蜷縮了下腳趾頭。
    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把旁邊的落地燈打開，隨後屋內大亮。
    林莫臣這才看清楚屋內的擺設。
    房間主要白色為主，一進門就看見旁邊頗具古典風格的吧台。上麵雖然也擺了一瓶酒，但是各類茶葉卻占了一半地方。
    她的房間裏的整體格局和他的房子差不多，比他那裏多了許多生活氣息。而且，很有家的感覺。
    簡黎見他正在欣賞她的屋子，穿上拖鞋，從廚房拿了兩隻高腳杯。
    “這房子是我朋友的，他前幾年出國了，我就把它租了下來。”
    林莫臣挑眉。
    簡黎拿著杯子走過來，見他還站著。
    “隨便坐，不要客氣。”
    林莫臣走到沙發上坐下，砰的一聲打開了紅酒。接過簡黎遞過來的杯子，倒了一杯遞給她，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簡黎接過酒，盤腿坐在沙發上，喝了口紅酒，唇齒留香。
    好酒……
    然後，又注意到林莫臣喝了一口酒之後，卻輕蹙起了眉毛。
    “喝不慣？”
    林莫臣苦笑，把酒咽下，“很久沒有喝這種酒了。”
    “那你都喝什麼？”
    “……啤酒。”
    “等一下，”
    簡黎走到冰箱旁，從裏麵拿出幾瓶罐裝啤酒，然後走到沙發上坐下。把啤酒放在茶幾上，拿起一瓶仔細的看了看上麵的生產日期。
    林莫臣見她盯著酒瓶，在上麵找什麼東西。
    問道：“怎麼了？”
    簡黎低著頭說，“不知道過沒過期，這還是兩個月前的酒。”
    她從來不在家裏囤酒，這幾罐還是暑假之前李曼拿過來的。這麼久了，質量她是真的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