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黎看著他，“這裏是醫院，以後還是不要抽煙的好。”
    林莫臣眼睛含笑，“你就是這麼對待幫助你的人的？”
    簡黎轉移話題，“……簡黎。”
    林莫臣收回視線，“林莫臣。”
    簡黎看了眼周圍，沒見到和他們一起來的男人，“你的朋友呢？回去了？”
    “他明天有工作，就先回去了。”
    簡黎說，“這麼晚了，你也快回去吧。耽誤你這麼長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
    林莫臣也不推脫，起身往電梯走去。
    簡黎看著他上了電梯，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然後才歎了口氣，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上。
    高佳明和那幾個打架的男生都是她們班的學生。平時見他們關係挺好，今天怎麼會鬧的這麼嚴重。
    七個打一個，回去之後要怎麼處理？說理？嚴懲？請家長？
    嗬，她都不想。
    想起接下來幾天要做的事情，又是一聲歎息。
    “吃什麼？”
    簡黎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食物，抬眼望向來人。
    “你怎麼沒走？”
    林莫臣把吃的放在椅子上，“不知道你吃什麼，所以都買了點，嚐嚐。”
    簡黎看著眼前的粥，包子和雞蛋。這麼晚還能買到吃的東西，也不容易。
    端起粥，把盒子打開。
    林莫臣順手把勺子遞給她，簡黎接了過來，舀了口粥放在嘴裏。
    下了飛機到現在，幾乎沒怎麼吃東西。現在喝了口粥，胃裏暖和了不少。
    “……謝謝。”
    林莫臣輕笑了一聲，拿了個包子放在嘴裏，“不客氣。”
    簡黎喝了半碗粥，這才注意到他隻買了一碗。被她喝了之後，他隻能吃著包子，喝礦泉水。
    看著有些狼藉的碗，默了片刻，遞給了他，“介意嗎？”
    林莫臣有些吃驚，看了她一眼，接了過來。也不說話，幾口就把剩餘的粥給喝了下去。
    簡黎看著已經空了的碗，下意識的舔了下唇。還沒來得及縮回來，正好和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深邃的眼睛盯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靜默，然後是滿眼的尷尬。
    正當她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手機正好響了，是李曼，正好打破了兩人的窘況。
    “喂？”
    “簡簡，我已經把施洛華他們送回家了。你現在在哪家醫院，我過去找你。”
    簡黎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鍾。
    “曼曼，你別過來了。”
    “那怎麼行，你一個人在哪兒我不放心。”
    簡黎看了眼旁邊正收拾狼藉的林莫臣。
    “……我不是一個人。”
    “啊？”手裏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就是一陣吼叫，“是不是那個肌肉男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
    肌肉男？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是。”
    “啊……簡簡。”
    簡黎把手機拿的離耳朵遠了些，等到裏麵安靜了，這才重新拿了回來。
    “簡簡，我告訴你，那肌肉男不錯。你可要把握好機會，要是放過了，可就沒有下次了。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簡黎對她莫名其妙的興奮點有些無語。她的聲音很大，明顯被旁邊的人聽見了。
    不著痕跡的瞥了他一眼，雖然還在收拾東西，可嘴角的那抹微笑讓她有些愕然。
    若無其事的掛了電話，防止李曼再繼續胡說，見他要去丟垃圾。
    起身，“我來吧。”
    又是買吃的，又是收拾，都是他一個人，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林莫臣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她接了過來，然後找到拐角的垃圾箱丟掉垃圾，正準備回去。無意間撇到路的盡頭站著一個穿著病服，披散著頭發的女人對著她微笑。
    雖然她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在深夜的醫院裏，見到了這麼一副場景，心髒也忍不住的顫了顫。
    深呼了口氣，朝她走了過去。
    “有事嗎？”她問。
    這麼晚了，一個病人披散著頭發站在走廊上麵，總歸有些奇怪。
    女人也不回答，朝她露出了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突然瘋了似的衝了過來。
    兩人本就離的不遠，再加上她的速度極快。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簡黎就感覺身體被猛地撞飛了出去。
    然後狠狠的摔在地上，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
    “你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聽見動靜，跑過來的林莫臣，立馬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簡黎看了眼已經安靜下來的走廊，語氣著急的說，“我沒事，你快去看看那個女人，別出了什麼事兒，我去找醫生。”
    那麼怪異的舉動，肯定不是普通的病人。就這麼跑出去，有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林莫臣輕抿了下唇，板著臉，“你小心。”
    說完，就追了出去。
    簡黎扶著胳膊，看著他消失在拐角。這才轉身朝服務台走去。叫醒一個熟睡的護士，把剛剛的事情和她簡單的描述了一遍。
    他們似乎也沒想到會有病人在夜裏跑出去，快速的通知了幾個醫生和保安。
    簡黎心裏雖然也很擔心想要出去幫些忙，但是礙於胳膊實在是疼痛難忍，為了不給他們增添麻煩，隻好站在在病房門口等待。
    時間過去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她才見到林莫臣回來。
    疾步走到他的麵前，問道：“怎麼樣了？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林莫臣見她擔心，安撫的說：“沒事，那個女人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因為值班的護士睡著了，才讓她偷跑了出去。不過，已經被找到了，你不用擔心。”
    簡黎輕呼了口氣，“……那就好。”
    剛才接觸到她的眼神時，就感覺她的精神應該是出了什麼問題。現在被找到了，也就不會出什麼事。
    林莫臣見她一直握著胳膊，“怎麼了？”
    說完，不等簡黎回答，就把她的胳膊輕輕的抬起來，檢查了起來。
    簡黎有些痛苦的咬著牙齦，胳膊隻是被碰了一下，就傳來一陣痛。
    見他看的認真，也不好意思打擾，隻好極力的忍著。
    隻見他在她的胳膊上捏了捏，頭也不抬的說道：“有些錯位了。”
    簡黎挑眉，怪不得一直動不了。
    她說，“沒關係，等下去找醫生看看。”
    話音剛落，就聽到‘嘎嘣’一聲，胳膊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臉瞬間變的煞白，緊緊的咬出下唇，預防叫出聲。
    林莫臣放下她的胳膊，“動一動試試？”
    簡黎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可看他這麼有把握，嚐試著動了下胳膊。
    “好像……不疼了。”
    他是怎麼做到的？
    林莫臣看出她的疑問，“算是半個醫生。”
    簡黎轉著胳膊，“半個醫生？”
    “以前隻給動物治過。”
    簡黎愕然，敢情……她還趕巧了。
    悻悻的笑了幾聲，“那還真是我的榮幸，成了你第一個病人。”
    林莫臣勾著嘴角，雙目含笑。簡黎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一邊揉著胳膊，一邊想著明天要做的事情。
    就這樣，兩人相對而視站在長廊之上，白色的燈打在他們身上。然後，突然一下，走廊上的燈全滅。他們似乎沒注意到一般，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外麵的天已經大亮，病人家屬陸續從病房裏出來，去食堂幫病人買早餐。
    身邊出了響動，簡黎這才回過神來。
    看著已經大亮的天，對林莫臣說：“要不你先回去吧，天也亮了，我也不會有什麼事。時間還早，回去之後還能再休息休息。”
    林莫臣說，“你什麼時候走？”
    簡黎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了眼還在熟睡的高佳明，“等他父母來了，我再走。”
    林莫臣沒來得及說話，她繼續說道：“我就不送你了，高佳明好像醒了了，我去看看。”
    說完就進了病房。
    林莫臣站在門口，看著她把高佳明扶起來，拿了個枕頭放在他的身後。臉上掛著一副平靜的笑容，雙目含笑的和他說著什麼。
    他站了片刻，轉身離開。
    “這樣行嗎？”簡黎拿著枕頭，輕聲詢問高佳明。
    高佳明搖了搖頭，靠在床上。
    經過一夜的休息，臉上的淤青已經淡了很多。本來隻有一條縫的眼睛，現在已經能見到眼珠了。
    見他這個樣子，簡黎笑出了聲。
    高佳明驚訝的看著她。
    他以為發生了昨天的事兒，她不是罵他一頓，就是打他一頓，但是絕沒想到她還能笑出來。
    “……簡老師。”
    簡黎收了笑容，坐在床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想不想和我聊聊昨天的事兒，要是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
    高佳明抽噎了一聲，不敢和她直視，“簡老師，不要怪施洛華，那……是我自找的。”
    簡黎輕抿了下唇，看著他低著頭，心裏有些不忍。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一個躺在病床上十七歲的大男孩，流著淚求她不要責怪把他打成這樣的人。
    摸了摸他的腦袋，“高佳明，不要想那麼多，先好好的休息。我已經通知了你的父母，他們馬上就過來。你再躺一會兒，我去給你買點兒吃的東西。”
    起身，往門口走去。
    “老師……”
    簡黎停下來，回頭看著他，“怎麼了？”
    “……蘇笙，她自殺了。”
    從病房裏出來，簡黎低著頭，身心疲憊的靠在牆上。
    隻是一個暑假，她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施洛華打人，被打的高佳明，而一切都是因為蘇笙的自殺。
    蘇笙……那個眼睛亮亮的，臉圓圓的，長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兒，怎麼會自殺？
    想了很長時間，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唉……
    有些落寞的捂住眼睛。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