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 年輕的表叔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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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二十三那天,鄭好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滿心以為母親會詢問自已幾時放假,幾時返家,本已準備好說詞的鄭好喜滋滋的問母親有沒有需要帶回家的年貨,哪知母親並沒什麼驚喜的直接回了句“你妹妹和妹夫會買的,你倒是早早的請好假等你妹妹他們開車去接你,不要等他們在A市白白耽擱就像去年一樣等你幾宿,我都小半年沒見著巧娃子了,想念得很,知道了沒?”
    沉默幾秒,鄭好乖乖的應了聲“好。”
    “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遇到有不挑剔家境條件的女娃也就訂下來了,別想像你隔壁王嬸家那小兒子,整天的眼界忒高,人家倒還有點兒手藝,哪家姑娘隨了他以後都餓不著肚子。”
    餘下來的話都是老生長談,鄭媽媽所幸也就不說了,鄭好哪有聽不懂的道理,其實要說找對象,不是他不找,的確是他不好找,在老家相親沒成功過一次也就罷了。即便在都市裏,他也一早被身旁的女孩們貼上了‘好人’標簽,誰都不想同他一起過吃虧的日子,曾經不是沒有遇到不好的,說到底,人家還是嫌他拒絕的話都不會說,窩囊又懦弱,這是當初那個女孩同他分手時留下的原話。
    鄭好一直銘記於心,自已的毛病不是不知道,隻是這麼多年了,早已刻進這架身體的骨子裏換不過來了。
    遇到店裏的同事找他頂班,即便自已也有事都忙得要精神崩潰了,一句抱歉的話卡在嗓子眼兒裏,脫口而出的往往是‘好的好的,沒關係沒關係’再加臉上微笑的精準表情。
    許多個夜裏他也曾暗暗發誓要脫胎換骨,要過自已喜歡過的生活,說喜歡說的話,拒絕想拒絕的人,可每每事到臨頭也隻有惋惜,感歎下次再繼續。
    不知道出了多久的神,鄭媽媽頗有些不耐煩的問“我說的話你到底聽到沒聽到?”
    “額?聽到了媽,聽到了!”
    “哦,我今天打電話是有事。”
    其實在鄭好的內心裏,總有一個不太孝的想法,每每這個想法一冒頭他便努力的把它抑製下去,好像在心裏一想想都是對母親的不孝“什麼事媽媽你說。”
    “你還記得小時候住我們家對麵的唐柄根表兄嗎?”
    鄭好記得,說是表兄,其實年歲比自已長了近二十多歲,隻因自已與他同輩兒,因此一直唐表兄唐表兄的叫他,在自已還很小的時候,柄根表兄甚至還給過自已糖吃,是鄭好記憶裏為數不多巴心巴肝對他好的人。“嗯,記得!”
    聽到鄭好突然轉興奮的語氣,鄭媽媽也有了一絲溫和的神情“你們兩兄妹小的時候我們兩家也是常在一起走動的,雖然十多年前他們一家子就搬到廣州了,老了到底還是想要落葉歸根。”
    像這樣聽著母親簡簡單單的說家長,是鄭好覺得最幸福的時光“表兄跟媽媽聯絡了嗎?”
    “倒是沒有跟我直接對上話,電話是打到你老漢(老爸)那裏的,說是今年要舉家回來過年,現下就在你們A市。”前半段話裏鄭好能聽出媽媽的激動之情,想來也是的,表兄家那個表嫂同母親年歲相差不多,又是相同時間段嫁到村裏的,感情自然要深厚一些,再加上這麼些年沒見。
    可是據母親後來講,原來表兄的兒子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回到了A市上班,如今已經在A市按揭了一套房,柄根表兄夫妻倆正好從廣州買了飛機票直飛A市,本來一家團圓是很可喜可賀的事情,怎奈兩地氣溫差異太大,以至於表嫂感冒,早些天沒怎麼管它,幾天下來便有些嚴重的住院了。
    “雖然柄根都說他媳婦沒什麼大恙,但終歸是住了院,我們一家子就你在A市離得近,媽想讓你買些水果去瞅瞅,到底有恙無恙的你給我來個電話。”
    “好的,我……”剛想說盡快請了假就去,約摸著也得明後天去了,話還沒說出口,母親就著急道:
    “你今天下午去看了給我回個話,我在電話麵前坐著等,要是有大問題,我親自上來看,你表嫂的身體一向不好,回回感個冒就有許多的並發症,若是這次的病不重那是萬萬不會進醫院的。”
    “那媽……我還得請假……”
    “行,你快請假,媽在電話旁等著你的消息。”
    猶豫了半晌,那句總想說出口的話一如往昔被吞了回去,單單隻吐了個“好”字。
    請假的過程是辛苦的,而臨時請急假的過程卻是痛苦的,特別是對於從不懂拒絕別人的鄭好來說,看到店長的臉鐵青著,他都有些想打退堂鼓的衝動,若不是想著母親還守在電話機旁的樣子的話。
    醫院的地址是很好找的,算是A市比較重點的人民醫院,手裏拎著幾大袋子的水果鄭好邊走邊問到表嫂的病房前,剛把右手的水果袋子放到地下準備敲門,不料從裏麵闖出來個風風火火的人,把鄭好撞得七葷八素,自已的抱歉還沒說出口,那人早已經拋下一句不算真誠的‘對不起’走遠了,笨重的折過身子的鄭好隻來得及看到一個身形高大又挺拔的黑色風衣男子,腳蹬皮鞋哢嗒哢嗒而去。
    回頭時,見到病房門開著,一個依稀有些印象的五十多歲中年人背著雙手站在門麵前疑惑的盯著自個兒瞧,那神情好像在問,有什麼事嗎?
    鄭好忘卻被撞到疼痛的肩膀和被水果袋勒紅的手心子,重新拎起地上的水果微笑又不失禮貌的進屋詢問“請問是柄根表兄嗎?”
    被問的人有一瞬間的怔忡,顯然是太過於驚異又有些茫然。
    鄭好忙把手裏的水果遞上“是我啊,鄭二白家的鄭好啊。”
    鄭二白是父親的名字,據母親說當初祖父同父親取這個名字希望的就是他們這個家一輩子,身家得清白,還有做人得清白。
    唐柄根那磨得早已麻木的神情,因為聽到是多年未見的故交之子顯得有些激動異常的抽出雙手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似的喃喃了半晌“是鄭,鄭小好兒?”
    “真的是柄根表兄!”鄭好將水果放在地上,任對方將自已扯來扯去的打量,“這麼多年沒回來,柄根表兄也同我媽媽一樣的……老了。”
    小時候雖然同表兄親厚,可這句老了鄭好實在不知自已應不應當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因此說得有一些含糊。
    沒想到唐柄根完全沒放在心裏,豪氣雲幹的接了句“老是當然的,你們都長大了我們還不老能成嗎?哈哈哈。”
    草草的敘舊之後,鄭好上前問了問躺在病床上不是很精神的婦人,也就是鄭媽媽一直掛心著的柄根老婆。
    “表嫂確切得的是感冒嗎?怎麼還在輸液?”因為得了母親的命令,鄭好打聽得很是仔細,生怕錯漏一個病況,回去沒辦法同母親交差,又因著雖多年不見,可再見了這種親厚的情分還在,不免的他也有些擔心。
    表嫂搖了搖沒插針頭的左手說“很久沒見著村兒上的人了,這次病得這麼急也有一半兒是心病,一半是感冒,至於輸液嘛……”
    可能看出妻子的不適,唐柄根快人快語道“所有醫院都是掙這個錢的,沒什麼大事。”
    後來唐柄根又問鄭好一些他父母,以及隊裏一些舊友的話題,直到一個二十來歲長得清麗可人的萌妹子送飯為止。
    “咦,有客人啊?”女孩兒不是不驚訝的。
    唐柄根拉過女孩兒到鄭好的麵前道“來,看看這閨女是誰,看看你眼力勁兒好使不。”
    要說驚訝卻也不驚訝,鄭好有些不確定道“難道是詩詩?”
    唐詩詩端著飯菜完全想不起這個年輕男子是誰,直到唐父給她介紹說讓她叫表叔時,唐詩詩嚇壞了“啊?哪裏來個這麼年輕的表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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