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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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她這個月第二次趕這趟火車。J城是個小城,動車高鐵不靠站,隻剩下最原始的綠皮火車,晃悠著緩慢沉重的步伐,吭哧吭哧行走在路上。七八個小時的路程,要從清晨一直坐到下午,整個車廂裏都是異味,形形色色的人都讓她覺得難受。連車站都極為破舊,她覺得自己真是不太有機會看到這麼簡陋的火車站,沒什麼人,連工作人員都懶懶散散。出站口是一個簡陋的鐵門,驗票都顯得敷衍了事。不過無所謂,相比較熱鬧而言,冷冷清清更符合三白的個性。她來這個小城,也不過是因為她在這裏而已。
那個時候她們正在熱戀。車票成了情感的印記。
她走出狹小蒼白破敗的火車站,初夏的天氣因為下過幾場雨意外的涼氣逼人。風從裙子下擺竄入,激起裸露的胳膊上一陣一陣的汗毛直立。然後她看到了三白,並不難辨認,實在是因為車站外麵人煙同樣稀少。她看到三白依舊站在她那輛舊自行車的旁邊,發呆一般臉上無甚表情,倒是看見她走出來的時候嘴角扯出一點笑來。她就很開心,小跑過去伸出胳膊環住三白,頭枕在她的肩上正好聞到洗發水的香氣。
啊,她的三白是這麼幹淨的一個人呀。
這個城市太小,三白騎自行車載著她就能穿梭自如。她想起她們剛認識的時候,第一次過來,三白帶她去她從前念書的大學邊上吃飯。一家小飯館,做很好吃的烤魚。環境不好,氛圍不好,周圍甚至經常有人爭吵出聲。但是三白吃得很投入,所以她也吃得很投入,因為她實在很喜歡她。
後來她們也去了很多餐廳吃飯,就騎著一台自行車兜兜轉轉。其實三白的技術很差,她在後座顛來顛去老師會屁股痛,但是她不說,就這麼任由著她飛快的騎著。她想三白做什麼事都溫溫吞吞,唯獨在騎車這件事上格外的任性大膽,她就感受著她的肆意妄為。
有時候住在酒店,有時候住在三白家裏。其實她每次過來也不過能夠停留一個晚上的時間,住哪裏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能和三白在一起。她們有一起去做摩天輪,小公園十分破舊,連機器都似乎可以發出嘎吱的聲音。這麼破的巨型玩具價格卻不低,她們買票上去,整架摩天輪上就隻有她們兩個人。在到達最頂端的時候接吻,好像是一個儀式。但是其實這個摩天輪也並沒有多高,跟這個城市一般破爛迷你。
她十分嫌棄這個城市的一切,因為落伍,因為破舊,因為小到無法忍受,因為要什麼沒有什麼。沒有隨處可見的出租車,沒有環境宜人的餐廳,沒有可以逛街消遣的商場,甚至找不到一家像樣的電影院。
但是她又經常自告奮勇的來到這個城市裏,因為三白。
她學會接受這所有的小而不便。她學會了吃烤魚,學會了坐自行車,學會了在摩天輪上接吻。不去想她們的以後。她笑,三白也笑。但是天知道她們的愛有多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