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三章 青蛙王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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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湛生無可戀地趴在案頭,溫熱的大饅頭在他後背上來回碾壓,膚色深淺各不相同的女人的手也將他摸得連打了幾個激靈。
    貊那個傻漢歡天喜地,手舞足蹈地鑽進藏著美人的金屋,一聽這間屋子裏他能夠“為所欲為”,便徑直撲上那張攤著錦繡的大床,又兩眼放光看向擺滿吃食的幾案,沒等房中待命的女子嫌棄他醜大的形貌,反是他慌忙急火將比起大床跟食物,明顯更為可人的美女全數攆來了他這裏,還樂嗬嗬地拿女人換走了他屋裏的那盤棗泥點心。
    “郎君,你冷麼?身上為何發抖?”
    他眼花繚亂地看著圍在身邊如花似玉,各具風情的女子,艱難地點了點頭,“可能……是有點冷。”
    “卿卿如此風趣,世間男子見了我等,隻有冒汗的份兒,哪有發抖的?”女孩子們嬌笑著越發偎靠近前,輕車熟路拉起他的衣帶,你牽我拽,嬉鬧起來,“郎君莫急,我們姐妹有的是法子叫你大汗淋漓,卿卿隻管享受,滋味兒保你一輩子都忘不了。”
    秦湛不著痕跡攔住那隻探向他下身的手,略帶愁悶輕聲笑道,“可是我有意中人了,這可怎麼好?”
    女子們聽聞此言,連嘲帶諷笑得更加悅耳歡暢,“進了這女閭,何必還強作君子,此間男子,縱使妻妾成群,但凡囊中有貨,日夜流連此地者,也大有人在,你一個意中人又算得了甚麼?”
    秦湛將靠在背上倚蹭扭挪的胡女拉到跟前,半邀半命指她席地而坐,女孩子不情不願抿起飽滿的香唇,他無可奈何,鄭重叮囑道,“小丫頭,莫再使壞,我可是要為了意中人守身如玉的男人。”
    幾個女子聽罷,怔愣一瞬,頓時你推我攘,笑得打迭,“郎君不喜歡我們姐妹,盡可直言,這等笑話,天底下哪有人信你?”
    秦湛笑而不語,不喜歡嗎?相反他喜歡極了,比起男人,女人既精致又美麗,更何況,嗬護女人本就是男人的天性,盡管他的取向跑偏了,但剔出張狂的情欲,這種喜歡卻更加平和純粹。
    他並不將這些調笑奚落放在心上,“他一人信我便好,旁人信不信又有什麼要緊?”
    容貌最是出眾的越女不甚服氣道,“想來郎君的意中人,定比我等還要貌美。”
    他揚眉望向那女孩兒,若有所思道,“就算旁人視他如塵泥草芥,但在我眼中,什麼都不能與他相媲美。”
    女孩兒不以為然,故作嗔怪,“既然如此,那你還到我們這裏來做什麼?”
    他麵上露出一個促狹而不輕佻的微笑,服軟認輸道,“大約是你們的官長憐惜姑娘們整日應付那些貪酒食色的男子,實在好沒趣味,故而特意遣我來與你們解悶聊天。”
    久不做聲的趙女明眸一轉,媚眼如絲,送了他一記白眼,又衝身旁的同伴暗暗點頭,隨後施施然起身走向窗前的銀座的香燈,揭開鏤空的玉罩,點燃燈芯裏的香屑。
    她慢條斯理合上玉籠,不期回身卻撞上一具結實的胸膛,男人扶住她的後腰,瞧不出是有心還是無意,隻隨手推開身旁緊閉的軒窗,引她望向窗外蔚藍遼闊的天與遙遙可見的海,“小姑娘,東海真是個美不勝收的地方。”
    她抬手撫上對方的胸膛,那張嬌柔嫵媚的臉上,染上一分若有似無,惹人憐惜的感傷,“不及趙國的遠山。”
    “既然留戀故土,因何遠赴齊地?”
    她愴然一笑,“亡國破家之人,流落何方,哪能由得我來做主?”
    男人見此意態,麵上未見愛憐,反倒平生一抹冷色,觀此情狀,心思靈巧的越女急忙走上前去,“良辰美景,姐姐如何又提傷心往事?”她說罷,伸手挽住男人的臂膀,將人帶往案前,“郎君要做正人君子,既不消受美色,總不成連美酒也敬而遠之。”
    秦湛隨人回到座上,看眼盞中斟滿的美酒,再度將目光投向那話未說完的趙女,“姑娘果真是因為趙國亡滅,才淪落至此嗎?”
    那直爽的戎女吃吃笑道,“你怎由她誆騙,趙國未亡之前,她便已在此處,那些話語不過是想博你憐惜,偏你這男子好不解風情,不為所動便罷,還窮根究底,再問下去,阿姐可要惱你啦!”
    她說完,趙女果然臉上一紅,又羞又惱道,“你這丫頭就會胡言亂語,看我不打你!”
    戎女連忙嬉笑著躲向客人身後,兩個女子圍著他追打笑鬧一通,又默契地開始上前勸酒,秦湛側過身子避開送到嘴邊的酒盞,一臉正經道,“莫再相勸,我是真的不能喝酒。”
    “這是為何?”眾人不依不饒道。
    他欲笑不笑地看了諸女半晌,又認認真真露出一副半假不真的為難模樣,“因為我一喝酒就會變成四條腿的蛙魚,須得美人俯身親吻,才能重新變回人相。”
    女孩兒們叫這玩笑逗得開懷大笑,連聲說道,“快喝,快喝,到時保證親你,把你變回來即是!”
    他好整以暇,搖頭反駁道,“又想誆我,你們這些漂亮的小丫頭最會哄騙男子,現下說得千般好,若我果真喝下,卻又無人救我,那可如何是好?”
    “不誆你,不誆你,變成蛙魚,我等也一樣喜愛你!”
    他神情淡定,依舊搖頭,“口說無憑,不敢信也。”
    女孩兒們嗔笑道,“那要如何,郎君才肯相信?”
    他以手支頤露出一副苦思的神情,不多時,又似笑非笑道,“不若現下就叫仆人去溝裏捉一條蛙魚來,你們一人親它一口,如此我便信了。”
    諸女想起院外那臭水溝裏圓眼大腹,一身癩頭疙瘩醜陋至極的活物,一想到要奉以唇吻,盡皆花容失色,再看那人得意洋洋,一臉的“我就知道是這樣”,不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撒起嬌來。
    秦湛不著痕跡將案上的酒盞叩回甕中,“若然可為外道,我卻是很想聽聽你們的事情。”
    女孩兒們麵麵相覷,一時無人做聲,主人再三交代,一定要將貴賓伺候好,不僅要伺候好,還要為他燃助興的香,喂他喝助興的酒,更要使出渾身解數,縱不能叫他把命搭在溫柔鄉裏,卻也要令他食髓知味,俯首折腰,磨盡英雄氣概。可這人身上哪裏有什麼英雄氣概?既不粗魯放蕩,又不凶狠輕狂,說話委婉動聽,眼神溫和包容,舉止灑脫隨性卻又絕不越禮,連那並不傷人的禮貌拒絕都一樣叫人側目,半點也不像個尋歡作樂的恩客。
    半晌無言,許是方才說謊叫人揭穿,實在有傷顏麵,反倒是那趙女帶著幾分難為情地先講了起來。
    有人起頭,其他幾個女子,也不由得你一言我一語慢慢倒出。
    世間的故事,都有既定的格式,那些經曆盡管曲折,卻也大多都在意料之中,家道中落者有之,避離戰亂者有之,為圖棲身者有之,鬻身為奴者有之,無論何種因由,最後總會歸結到命運。
    氣餒的是,她們將故事講完,也沒能哄得這人沾上一絲酒氣,平日裏藥力極好的熏香對著大開的軒窗更是效用全無,反倒是這人的故事,輕而易舉便將她們的心神撩撥蠱惑了去。
    他講化蝶的梁祝,講報恩的白蛇,講當壚賣酒的卓文君,講思凡下界的七仙女,這些女子敢愛敢恨,自尊自強,個個都是女中豪傑,盡管結局並非人人圓滿,但無論悲喜,都令人豔羨。
    貊吃飽喝足在隔壁呼呼大睡,那隻孔雀也自由活動完全不曉得去了哪裏,索性這些女子又漂亮又可愛,秦湛也很樂意客串一回傳說中的男閨蜜,陪她們嘮嘮俗套的愛情故事,研討一下化妝美容的方法,欣賞欣賞古典美人的穿搭,就這麼愉快地消磨了半日。
    臨去時,他雖覺多餘,卻還是出言告誡道,“燕趙韓楚都成過往,家國之事,放在心中是痛,說出口來是苦,若談放下,那是強人所難,卻也不要隨隨便便任人都講,若我是秦國太子,見你們這些丫頭一個個口沒遮攔,還不立馬就要了你們的小命?”
    他話音剛落,原本別時怏怏不樂的女子全又笑作一團,“郎君又來逗悶,你要是秦王太子,那我們豈不都是仙女下凡了?”
    秦湛良久無語,萬分挫敗地望向那過分爽直的戎女,“小丫頭,要不要這麼損?好歹陪你們玩了半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一旁的越女莞爾一笑,咯咯笑道,“我聽人說,秦王長著一個馬鞍鼻,眼睛又細又長,胸背長得不像人,反倒像鳥一樣怪,聲音也極是嘶啞難聽,十分凶惡醜陋,父親如此,兒子定然也強不到哪兒去,郎君這般貌美,便是想冒充秦王太子,我看也無人肯信。”
    老爹早被黑出天際,他雖然覺得很有義務為父正名,可顏值這種小事,大約也沒幾個男人會在意,最重要的是,再不去找媳婦兒,指不定真叫人拐走生小孔雀去了。
    華燈初上,閭中樂舞笙歌,正是喧嚷之時,他心塞苦悶地轉出門廳,正見那人一動不動倚靠在窗牖旁,不知站了多久。沒等他麵上展露歡喜,對方已大步上前,極不溫柔地攥緊他的衣襟,像拽條死狗一樣,行色匆匆,將他拖曳而去。

    作者閑話:

    男主:居然叫我嫖妓嫖了一章。
    大白鵝:代表我對你深深的愛吖,兒砸~
    男主:啥也別說了,後媽。
    大白鵝:oh,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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