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4 生姿園(3)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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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入的這人名叫沐盈盈,一身漿洗地泛白的藍布衫子,臉龐幹幹淨淨的,很有幾分秀麗,舉止也很得體,許碧此時也放鬆了不少,與沐盈盈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話。
    不多時門就開了,進來的人有些眼生,約莫四十上下,五官端正,臉上沒有撲粉,頭發梳地紋絲不亂,端端正正地插著一根樸素的玉簪,身上的衣衫也很低調,可細看之下用料也極是考究。她身邊的那人阿弦倒是見過一眼,似乎是來過涼亭那邊的一個小丫頭巧兒,還教過她們一些規矩的。
    巧兒笑盈盈地道:“這位是林掌櫃,以後你們的起居用度工錢發放都由她管。”
    阿弦一聽這話,心裏已經喜了一半,看樣子這所謂的第三關就是個過程,於是率先站起來福了福身子:“虞琴見過林掌櫃。”
    其他幾人見狀,都忙站起身來見過。
    林掌櫃淡淡點點頭,語調不溫不火:“都收拾收拾,隨我來吧。”說完也沒多看朱紫旋一眼,轉身往外走去,巧兒跟在身後,忙向幾欲發火的朱紫旋笑道:“朱姑娘這邊請,我家大小姐,二少爺都已在瀲灩廳等候,多有怠慢,請姑娘見諒。”
    朱紫旋忍了又忍,悄聲問:“大少爺沒來麼?”
    巧兒回道:“大少爺西域經商未回,怎會來此?”
    朱紫旋掩飾不住的失望,道:“反正左右回來也是這幾日了,我也不著急。”
    巧兒跟在她身後,掩嘴笑了笑,神色卻有些不以為然,在朱紫旋麵前時又是恭恭敬敬地引路。
    阿弦在一旁冷眼看著,覺得這巧兒倒真是人精,看先前顧婉三人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看來在林掌櫃身邊她是很有分量的。
    穿過一個月形的拱門,原來這院落還有二進,此間景致比之前尤甚,亭台樓閣,鳥語花香,仿佛闖進了哪家閨閣千金的後花園。分花拂柳間,眾人已行至一廳堂之外,上書瀲灩廳三字,此廳四周皆以琉璃瓦築窗,樹影斑駁,印在窗上,不正是波光瀲灩之感嗎?
    行至廳內,高座之上,坐著兩人,一個儀態端莊,一個橫七豎八地歪著。
    那個隨意歪著的可不就是阿弦數日不見的商家二公子商君晟,說起阿弦與商君晟的淵源那就話長了,總之上次出事之後再未見過,今日見到是且驚又喜啊!驚是想不見竟能在這見到他,喜是覺得這三關必定是過了。
    商君晟身側那儀態端莊的,是一個柳眉杏眼,膚白勝雪的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她隻是安靜的坐在那,卻依舊讓人覺得身姿婀娜,明豔不可方物,眉目間隱隱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威嚴。
    聽聞商家大小姐是整個金川府有名的美人,可雖外表美豔,性子卻冷傲得很,少不得讓許久垂涎她美貌的紈絝子弟碰一鼻子灰走,所以人稱一朵帶刺的玫瑰,看得卻碰不得。想來能坐在這裏的自然就是那位出了名的美人商芷蕎了。
    顧婉三人果然已在廳內,三人身側還站著一人,正是與阿弦有過一麵之緣的商府總管餘九全,那次還是香雪園招工時見過。
    餘九全輕咳了一聲,向林掌櫃道:“今年就是她們了?”
    林掌櫃點頭道:“生姿園三年一招,一次隻招六人,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人選已經定了,跟隨哪個師傅還隻商議了個大概,就等見過大小姐再做安排,隻是……”林掌櫃看了一眼朱紫旋,“朱姑娘她……”
    “好久不見啊,芷蕎姐姐!”未等林掌櫃說完,朱紫旋已忍不住先打了招呼,一副我進來定了的樣子。
    商芷蕎眉頭微皺,瞅著朱紫旋的眼睛了透著絲不屑,道:“我當是誰呢,杵在這裏金光閃閃的,紫旋妹妹出手真是大方啊!”她手裏捏著一個小巧的金盒子,正是朱紫旋帶來送人的胭脂盒,此時正在商芷蕎手裏轉悠著,“不過我這裏養不起閑人,紫旋妹妹還是請回吧,就當你今天來看個熱鬧了。”
    “不,我是認真的,什麼閑人?她們來得?我就來不得?我對做胭脂很敢興趣,我是真的來做工的!”朱紫旋被激地一急。
    商君晟見狀,偷偷拿眼瞅了瞅商芷蕎,被商芷蕎冷冷看了一眼,立馬道:“這個……朱二姑娘,今日三妹還在念叨你,你若找她玩可直去香雪海……”
    朱紫旋不耐道,“我今日不找芷芸妹妹。”擺明了就是不走的架勢。
    商芷蕎臉色頓時冷了幾分:“朱二小姐在自家胡鬧也就罷了,竟跑到我商府來玩鬧?”
    朱紫旋急道:“我不是玩的,我是真的想進來學做胭脂。”
    商芷蕎冷哼了一聲,商君晟也不敢說話了。
    恐怕她這話沒誰會信,為著什麼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眾人還是很給麵子沒說話,氣氛一下僵了下來,商芷蕎突然道:“留下可以!”
    朱紫旋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
    “不過……”商芷蕎又道,“這裏沒人敢支使朱二小姐,朱二小姐若是不介意每日無所事事,我也就當生姿園裏多個養眼的花瓶,放在店裏興許還招攬生意。”
    “你……”朱紫旋氣臉色通紅,“你當我是什麼人?街頭賣唱的麼?”
    商芷蕎雙手一攤,搖頭笑道:“我不過是物盡其用而已,朱二小姐要作踐自己來我商記當長工,我也樂得收用不是?”
    “商芷蕎,你太過分了。”朱紫旋鼻子裏重重的“哼”了一身,帶著丫鬟轉身就走了。
    阿弦看著她的背影,心想,到底還是個心性小的姑娘家,受不得幾句激就走了,其實在她看來,商芷蕎的那幾句話也算不得什麼,隻是用對了人,對象恰好是個受盡追捧的大小姐。
    “好了,我們可以開始了。”商芷蕎雙手一拍,往後斜靠著,像是趕走了一個無關痛癢的蒼蠅,清亮的眼睛看了一圈,在虞琴身上略頓了頓,轉向林掌櫃,問:“你們是怎麼分配的?”
    林掌櫃道:“按照以往的規矩,都是收六人,今日這六人,奴婢與顧婉三人都大致有了計較。”她抬眼看向虞琴等人,念道,“沐盈盈、方琦,你二人今後就跟在柳櫻姑娘身邊。”
    沐盈盈、方琦二人皆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兩人麵麵相覷,愣了半響,看著柳櫻唇角邊露出一抹極淡的微笑時,才敢相信,慢騰騰地走過去:“謝柳櫻姑娘,謝林掌櫃,謝謝大小姐、二少爺。”
    商君晟摸了摸鼻子,笑嘻嘻的點了點頭。
    商芷蕎複又看向林掌櫃。
    林掌櫃遂念道:“許碧、安蝶,你二人上前來。”二人忐忑地走過去,商芷蕎在她們臉上看了看,隻聽林掌櫃又道,“許碧跟著顧婉,安蝶跟著沈蘿。”
    “是!”許碧、安蝶二人皆是喜出望外,分別走到顧婉、沈蘿身邊。
    雖然早已料到是這個結果,虞琴心中還是忍不住竊喜,這所謂的第三關不過是讓主子見見招的人,可也許也有例外不合主子心意的,但那畢竟是少數。
    林掌櫃突然道:“隻是這剩下二人還未分配好!”
    商芷蕎問:“怎麼回事?”
    林掌櫃道:“因為沈蘿和顧婉都爭著要虞琴。”
    “是嗎?”商芷蕎看向顧婉、沈蘿二人。
    沈蘿福了福身子,搶先道:“是的,因為我和婉姐姐都覺得虞琴是可造之材,所以才爭著要呢,妹妹我也難得主動要個人,可不巧的是,這人太搶手,所以婉姐姐遲遲不肯放手,非要大小姐來定奪。”
    顧婉道:“我是看她這口脂做得還不錯,頗有些新意,她既已展露這方麵的才能,到我這來學技藝自是不差的。”
    沈蘿接著道:“可我覺得這姑娘口齒伶俐,也適合與客人打交道呢!”
    顧婉微微笑了笑,沒再接口。
    “誰是虞琴?竟然這麼搶手!”商芷蕎朝著虞琴這邊看了過來。
    “小女子虞琴,見過大小姐。”阿弦走上前去,不急不忙地行了一禮,又朝著商君晟叫了一聲“二少爺好”,商君晟訕訕地笑了笑,眼神飄忽地看向一邊。
    商芷蕎點頭道:“舉止大方得體,果然是不錯。顧婉和沈蘿都點名要你,你意下如何?她二人既爭不出高下,就看你的意思吧。”
    阿弦心裏其實早已沉浮良久,剛開始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著顧婉學做胭脂的,她此行先入商府後山學種花,摸清商府底細,又費盡心力進生姿園,無非就是找出商家製作胭脂的獨門秘方醉凝脂何在,既然是要得到醉凝脂,肯定是跟著做胭脂的師傅最容易得知下落。可剛剛顧婉和沈蘿的一番話又讓她生出了別的想法。
    這顧婉和沈蘿看似掙得激烈,可阿弦聽得出顧婉話裏並無太多讚賞她的意思,看來她始終覺得那五管口脂是投機取巧之作,若自己入了她門下,短時間內也難以取得她的信任,如此一計較,阿弦覺得還是走一條穩妥的路線,當下拿定主意道:“先前在香雪園養花時,就很是欽佩沈蘿姐姐的技藝,如果能跟在沈蘿姐姐身邊學藝,我今天一定會開心得睡不著的!”
    沈蘿這人看似花言巧語哄得人開心,好像很多心計,其實比起含蓄內斂的顧婉來說,要容易相處得多,阿弦這話一出,果然就哄得沈蘿眉開眼笑,目光得意地瞅了瞅顧婉,顧婉一直便是微微笑著,也不見有絲毫不甘之色,向沈蘿笑道:“恭喜阿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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