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南之役終於在我軍不計傷亡為大前提的不要命攻堅下取得了勝利，搗軍在汾南戰場上的全線潰敗鎖定了整個戰局。我軍乘勝追擊，連續攻克中部地區十餘座城市，終於在第二年的秋天奪回了百平。
    接下去搗軍更加不堪一擊，大正軍人抱了血仇之心光複之理愈戰愈勇，原本固若金湯的搗軍東北防線，居然不到三個月就被徹底撕破。
    整個大正國土終於重回了大正帝國手中。勝利了！終於勝利了！這在幾年前，在我們藏在地下當土撥鼠的時候根本不敢奢望。
    全國光複一個月後，我與軍醫趁休假回到了闊別多年的百平。此時宋老先生正與政府商談家產重申的問題，我與他因官位顯赫，絲毫未受阻攔走進了宋家大院。
    望著被洗劫一空的曾經家宅，軍醫立在門前默然不語舉步為堅。他瘦削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握在我手心的被槍磨出繭子的手掌泌出了汗液。
    “我陪你進去？”勝利了，我終於刮去了滿臉的胡須：“還是你自己進去？”
    “小子……”軍醫喃喃道：“我申請退伍了。”
    扭臉掃過他被硝煙與歲月洗刷得不再細膩的臉膛，我不明白為何這個時候他會提到這個話題：“哦？”眼前卻晃動著初見他時，漂亮得驚人的模樣。
    不得不承認，軍醫變化實在太大了。舊年盈弱不堪的影子已完全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手的槍繭，周身的軍人氣息。隻不過，無論怎樣的軍醫，都是那麼漂亮，那麼奪人心魄。
    軍醫轉過身來麵對著我：“前天，他們找過我，找我談話……”他們是指的誰我清楚，軍醫沒有細說談話內容是什麼，不過我是曉得的。
    “然後呢？”我不置可否的盯著他看：“你害怕了？”
    他慌忙的搖了頭：“我以為我們活不下來，小子。”這麼些年，他依舊不善於表白：“你總說，死了那麼多人，那麼多人都死了。你總是說我們都會死，你總那麼念叨……所以從前我們可以不管不顧，誰會想到死了那麼多人，我們卻活著，現在卻不能不管不顧了。”
    我笑了，從背包裏摸出一枚雞蛋：“我知道，這，並不是你最愛吃的。”輕輕捏碎蛋殼慢慢剝開：“那些歲月，我什麼都給不了你，你沒有嫌棄過我。”然後將蛋白掰下一塊送到他嘴邊，軍醫慣性的張嘴吃了。
    “軍醫……”我一塊接著一塊給他遞去：“就這樣，一輩子，不好？”就這樣一輩子，我們用紅糖磨著噎人的蛋黃吃，難道不好嗎？
    “可是他們說……”
    “那不是我！”我打斷他，將蛋黃攤在手心上：“那麼你呢？你自己怎麼想的？”軍醫自然的從挎包裏取出飯盒將蛋黃裝好，等回去再吃。
    “我當然想跟你在一起。”軍醫顯得有些著急，不再白皙的臉上泛起了紅潮，依舊如當年一般好看，一般的漂亮。
    “那就夠了。”我一把將他肩頭摟住：“走，咱們進屋去。”
    無論如何，最後軍醫還是離開了軍隊，無論多少戰功擺在那裏，無論他是否英雄，無論宋清河被多少老百姓敬仰，我與他的感情始終上不得台麵。
    軍醫說：“宋家家業還在，我可以回去經營。”言下之意，不想阻攔了我的前程。
    所以後來，我的仕途保住了，並且節節高升，以元勳的身份成為大正國軍隊的砥柱。而軍醫，則成為不折不扣的商人，成天與鈔票為伍。
    許多年後，有一群年輕氣甚的男孩子集合起來，舉著花裏胡哨的旗幟和標語，在大正帝都立法委員會門前鬧騰了整整半年，終於為同性愛人爭取了合法權益。當然，我在其中推波助瀾了不少，也聯絡了許多有權勢的委員。
    同性婚姻法被立法會通過並頒布當日，我牽了兩鬢斑白的愛人，我的軍醫，我深愛的宋清河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那一刻我捧著他的手，為他套上一枚指環：“清河我非常抱歉，讓你等了這麼多年。”
    “鳳山……”軍醫飽含熱淚看著我不再年輕的臉：“小子，不知不覺的，你都這麼老了。”白首偕老，宋清河與呂鳳山算是做到了。
    與他攜手：“是啊，我們都老了。”然後笑道：“不過還好，你的青春都給我了。”
    歲月象是一杯醇厚的美酒，越是回憶越是醉人。漫長的人生中，我與軍醫從逃亡到戰亂一路艱難一路陪伴，終於，終於走到一起，終於成為被世人認可的愛人。
    這一生，我們滿足了。

    作者閑話：

    本文完結了，作為一個短篇故事，寫的不是很好，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