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更近了，我們已經看見硝煙，卻不知道活下來的是情聖還是搗軍。
    老三捏著嘴學著鳥叫，三長一短重複三遍。我們聽見了情聖的喊聲：“小子，快。”我們飛快奔過去，然後一窩蜂的穿過關卡隱入茫茫夜色：“有傷亡沒？”
    情聖跟在我身邊苦著臉說：“死了一個，受傷的自己先回去了。”
    我站定數了下走過我眼前的人數：“加上咱們還有12個人，夠了。”然後看見軍醫落在隊伍最後，腳步蹣跚顯得有些難受。
    “怎麼了？”我迎上去問，看見他臉色有些發青：“腳磨破了？”
    軍醫一臉慚愧的說：“累壞了，又餓得難受。”
    這才想起我跟他從早上開始就沒正經吃東西，老三和情聖他們都得閑吃了點，我探路的時候也吃了一包炸果子，感情就他一人餓著。
    他的身子骨本身就弱，我們餓個一天沒啥大事，他肯定挨不過去。想著他餓著肚子跟著我跑了十幾公裏山路，若不是我去問，他還會繼續忍下去。
    接下去還有好幾十公裏路要走，這樣下去絕對不行。我掏出一個窩頭遞給他：“吃。”然後我低聲喚老三：“三哥，叫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鍾，檢查武器彈藥，吃點東西。”
    這裏隨時都有可能遭遇搗軍巡邏隊，我們在這個地界上搶過多次物質，實在太清楚。大家無聲的散開找到隱蔽處窩下，幾乎是靜默的吃完幹糧，重新整裝上路。
    危險隨時都會降臨，摸黑急行了一個多小時，前麵情聖的手舉起來然後握成拳頭，所有人默契的伏倒在地。
    我瞄著腰趕到前麵：“多少人？”
    “四個。”情聖摸出了刀子：“前麵就是吳隆鎮，島賊在那裏駐紮了一個中隊。”
    重新摸回去我召集幾個身強體壯的圍攏來：“軍醫，你跟老三到上麵去，不到萬不得已別放槍。”我指了製高點，老三帶著軍醫摸上去了。
    “你……”我指了一個後生：“跟我幹掉後麵那個。”然後又指著三叫：“三叫，你帶他從左邊上，中間那個歸你。”右邊是條河溝不用去人。
    “看準點，動手必須要他們命，驚動了鎮裏的島賊，軍醫就見不著爹了。”然後看著情聖：“四哥前麵倆交給你了。”
    情聖給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丟石頭為號。”我帶著人摸過去了。
    黑暗中交手，隻會便宜那些下死手的。情聖一塊石頭丟出來，我們全都象出籠的豹子撲了上去。後生一把捂住嘴，我一刀割了島賊脖子。
    將四具屍體拖到草叢中藏好，迅速收繳了武器和彈藥，我們繼續上路。
    臨近日出最為黑暗，我們必須借著這抹漆黑摸著島賊的關卡邊繞進了陳家坪。十幾個人沿著山壁攀爬著，腳下就是島賊的關卡和機槍，隻要有一個人發出輕微的聲響，吊在崖上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山風徐徐吹來，樹葉跟草叢被吹得唰唰作響。每挪動一下都小心翼翼，我和老三把軍醫夾在中間，幫著他爬行在陡峭的岩壁上。
    一個島賊突發性子，抬著槍對著林子一通亂掃，好幾顆子彈擦著我們的身子飛過去。壓著軍醫趴在草叢藤蔓中一動也不敢動，就算這會子彈打在身上，我都不敢哼一聲。
    好一陣幾個島賊才收了性子，圍著火堆鬧起來。老三向前爬了一小段便不動了，他的臉轉了過來，眼睛裏一片血紅。
    等我爬到他停留的那處，看見一個後生用青藤將自己綁在岩石上，一顆流彈打中了他。若非如此，他的屍體掉下去，我們所有人都會完蛋。
    這孩子我記得，他跟他大哥一起進的死人墓，戚鬆齡走的時候大哥跟著去了留下了他。他們一家都是獵人，軍醫好些營養品都是他冒著風雪雨露貓在山裏弄來的。
    他死了，死在這片打獵的林子裏，悄聲無息。
    所有人到達安全地界後，都默默的望著那片山崖，軍醫的身體有些發抖，我明白他是在自責。
    “第二個……”他喃喃的說：“這是第二個因我而死的戰友。”第一個是打南門溝那仗，一個後生為了掩護他死在眼前。
    “不帶這麼隔應人，軍醫。”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三叫義正言辭的發話了：“你也知道是戰友，若有一天子彈朝我飛來，你見著了莫非會躲？”
    就是這麼個道理，被三叫一個沒讀過書的後生簡單的說了出來，粗俗卻是真理。
    軍醫釋然了，他的眼光在我們之中尋到三叫，衝他笑了笑：“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