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了起來，他別扭的拖著我靠到一棵樹下坐了：“你才是傷員，別盡顧著我。”然後拍打身上的雪。
    我隔著衣服揉著他的腰：“還疼？”
    “你才是傷員。”他又重複一遍，突然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歪著臉瞧我：“小子，你臉紅了，是不是疼得厲害。”
    抹了一把自以為早已被硝煙熏得烏七搗八的臉，結果一手冰水：“這都能看出來？”原來，昨天我昏迷的時候，雪早把臉洗幹淨了。
    我們坐在一根枯木上靠著樹歇息，其實軍醫也累，他那身子骨扶著我走這一番山路隻怕早抗不住了。我眯上眼睛，背後是軍醫單薄的脊背，前麵的一望無際的山林。
    不知道為何我想起了百平那些溫香軟玉的時光，然後仰著臉懶洋洋哼唱：微風細雨柳青青，哎喲喲，柳青青小親親，不要你的金，小親親不要你的銀，奴奴呀隻要你的心……
    這是當時非常流行一首歌，唱得人心裏毛毛的癢癢。我特別喜歡，百平宿舍裏還有一張唱片。
    軍醫安靜的聽著，歌聲將我和他都帶回到各自向往的時光中。過了許久我們又才開始趕路，彼此相扶。
    第二天下午戚鬆齡果然找到了我們，然後幾個後生輪流背著我回去。軍醫被戚鬆齡從上到下摸了一遍才鬆了一口氣，我當時很想淬他，明明受傷流血的人是我。他娘的戚鬆齡！
    我正大光明的躺在屬於軍醫的其中一間診室修養，每隔兩天能分到一個雞蛋。怎麼說我也是老六，所以我單獨住了一間，沒跟其他幾個傷員混在一起。
    突然離開老二他們那群臭烘烘的的家夥，躺在洗得幹幹淨淨的床上，反正已經活了於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我開始心安理得的享受。
    軍醫不讓那些毛手毛腳的後生給我送飯，他親自送來，還陪著我一起吃。我把雞蛋剝了放他碗邊上，衝他樂：“下次我吃，今天給你，算報答你救命之恩。”
    其實，他早知道自己手裏的窩頭已經很特殊了，如今又見我把病號的雞蛋給他，瞬間就紅了眼睛。但是他更清楚還給我，我也不會要。
    他是男人沒有必要矯情，卻還是扭過身去吃的，轉回來的時候碗裏已經沒了雞蛋：“下一次，我吃蛋白，你吃蛋黃，蛋黃我噎得慌。”
    “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咬一口窩頭，從他的菜碗裏偷一口鹹菜，樂得嗬嗬笑。
    幾天後，他們出去了一次，我還在養傷所以沒去。回來的時候戚鬆齡獻寶一樣從懷裏摸出倆塊搗國肥皂，當我麵遞給軍醫。
    我噌一下坐起來，一雙眼睛直瞪著那倆塊肥皂，心裏熱霍霍的很不爽利。
    當天我就讓後生到林子裏砍了一截木頭回來，就坐在軍醫睡覺的石室跟前的地上，一下一下刨了一個木頭槽子出來。我也不會刻什麼花紋，就在上麵刻了叁字：肥皂盒。
    然後，一把撩開從來不敢隨便亂撩的簾子走進去，把放在一片樹葉上的肥皂裝了進去。在軍醫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一聲不吭的瀟灑的一掀簾子，走了。
    第二天，我沒有把雞蛋給軍醫吃。下午情聖來收髒衣服的時候，我讓一後生扶著捏著雞蛋跟了出去。軍醫總是自己送衣服出來，我見他來了，就把雞蛋塞到小寡婦手裏。
    情聖看不懂我，小寡婦也看不懂我，其實我也不懂自己。軍醫或許明白但是他不說話，低著頭默默的把衣服遞給小寡婦，眼睛盯著小寡婦拿也不是還也不是的雞蛋說：“麻煩了，嫂子。”
    晚上的時候，我們倆仍舊悶著聲各嚼各的窩頭，我就我的鹹菜，他就他的鹹菜，再不把筷子往對方碗裏伸了。
    別別扭扭把一頓飯解決掉，收碗的時候軍醫在床跟前站了好久，不說話也不挪窩，就端髒碗在我跟前杵著。
    我就氣不下去了：“下次，我給你搞香胰子回來，不是肥皂。”
    “好。”他說，這才端著碗走了。
    我笑了，又開始哼：“小親親……不要你的金……”搖頭晃腦好不得意。
    軍醫送了髒碗回來，拿了我的衣服在那裏搗騰，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顆針就著墓室的長明燈縫了起來：“小子，你的衣服以後別拿去麻煩嫂子，我給你補。”
    望著他仔細的模樣，我怎麼瞧怎麼順眼：“軍醫，要不你給我做媳婦吧？”不知道從哪借來的膽子，我衝口而出逗他。
    抬起眼皮掃我一眼，他重新低下頭去：“你爹會打斷你腿。”耳根子都紅透了。
    

    作者閑話：

    實在是傷心啊，都沒有人看呢。。。。。。。。這麼多天了收藏還不到100，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