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旅途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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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就好好走,你看什麼?”
廖琰看魯簧沒了那胡子,確實好看了許多,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哪個嫵媚脫俗的女子,不免自覺驚豔。
“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廖琰翻著白眼賴皮道。
“我隻看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第一神盜’背著行囊,好生奇怪呀。”
“問這問題莫非是你那頭裏進水了?誰出行不帶些金銀細軟?你不也帶著?”
“神盜出行,都是現成的‘擇物而取’,還需要自己準備麼?”
“擇物而取,那也得是有人有馬有車的地方,你去那窮鄉僻壤深山老林擇物,惹了山大王倒無妨,若是惹怒了山神,怕是要天打雷劈的,再說盜亦有道,我也並非貪圖財物之輩。”
魯簧一聽噗嗤笑了:“好個盜亦有道。”
兩人便牽著馬一起出門。
廖琰和魯簧從京郊出來,開始一路向北。
本來江南好風光,廖琰想再去欣賞一下,不料身邊這位夥計確實不喜歡那片煙花之地,之後計劃一改再改,兩人又都是急性子,索性邊走邊看。
“那你說,你要去哪?”廖琰騎在馬上問。
“現在北方不是正在與那些胡人韃子打仗麼?我倒想去看看。”魯簧騎在另一匹馬上,彎著眼睛道。
廖琰一聽差點沒氣暈過去,想著自己才從那鬼地方逃出來,這會子又要回去,心中是幾百萬個不願意。
“你說你好的地方不去,偏去那個地方做什麼?”廖琰捶著馬背道。
魯簧看見他這個樣子,反而笑得更開心了,道:
“說起來之前發生了一件事,剛才忘記給你說了。”
“何事?”廖琰道。
“前些時日,我接到一個大單子,是仿做一塊宮中之物,而那個給我送單子的人,長得和你一樣,你可知道?”
廖琰一聽白了一眼,道:
“你說的不就是我那悶葫蘆哥哥,他叫你做的是塊假兵符吧。”
“對呀!可是那次我做的隻是兵符的一半,都說兵符是一對,我想知道另一塊是什麼樣子的,也想看看我技藝是否真的長進,聽說那東西的另一半鎮南王郭紫博有,我嘛,想去那塞外走走,順便你給我偷出來看看,可好?”
廖琰一聽,真想將此人在此地揍暈了自己再逃之夭夭,但是他再仔細一想,兩兵遲遲不動,恐怕是待到齊王和王妃的孩子生下來都不會有動靜。芍縣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那個姓曹的小兄弟也不知道回去了沒,而且他料到廖錟又會來京中找尋自己,如果自己此時回去,廖錟也是想不到,便可妥妥的躲著他了,於是便點頭答應了。
“好!爺爺我就帶你玩玩!”
……
李冰成了商隊的一等保鏢,那商隊的蔡老板對李冰是尤其滿意。若是之前請了鏢局的人,又要大費周章,需要過多破耗錢財不說,人力一多,那路上的日子又得耽擱不少,再過十日就是胡人三年一度的牧神節,如果錯過此期,貨品不出,又得再等三年。而且現在兩軍交戰,鏢局亦是以此事為由獅子大開口,如無李冰,倒也真讓他頭疼的。
他讓自己的隨行的仆人好生對待李冰曹燦二人,隻要有好吃好用的,一定會給他二人送上。
雖是在那旅途,一路上卻沒遇上什麼賊人,活計也要比那客棧中輕鬆很多,看著曹燦又漸漸出了神氣,李冰便不禁也高興起來,想著拿到報酬後,便能在那塞外夠上幾隻羊,置上一間帳篷,維持生計,兩人就能逍遙自在起來,管他什麼中原家鄉,皆已是過眼雲煙,此後他鄉既故鄉。
商隊一路又來到芍縣,因為兩軍暫時休戰,城中也無需戒嚴,即便商隊中有胡人,還是放行了,隻是那城門兵卻奇怪,遠遠望見那商隊中的某人,竟像是自己認識的。
李冰走在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讓別人認了去,便與曹燦一同坐在那裝滿貨物的馬車上。
“真的沒關係麼?”曹燦問。
“什麼關係?”李冰問。
“陸軍師,何總兵……”曹燦埋著頭,在車廂的地上畫著圈圈。
“原來你是在想師父了。”
“我是怕你想,如果你想走,我一點也不……”
曹燦未說完,嘴就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雖為白日,此處漆黑,曹燦抱著李冰身體顫抖……
“我是怕,你舍不得那昔日營中弟兄……我若與你一起回去,日後定會再離別……”
“要走一起走,要留便一起留,此生有你,又須何求?”李冰輕輕拍著曹燦的背:“這段時日以來,我是什麼心,你還不明白麼?難道你是希望我入那火坑不成?”
“不!即便要入火坑,我也得與你一起……”
“傻燦子,若是能與你一起,世間所有,李冰我皆可拋。”
……
車路過總兵府,來到西北門的一間客棧,雖城中住著漢人,但此處裏離那中原腹地又甚遠,好容易一夥商隊路過,大夥兒自是不能錯過。
蔡倪和客棧老板說好,在客棧門口搭起了臨時的攤位,引了不少客人,那客棧生意也隨之興旺起來。
李冰想著此處偏離那軍中營地,周圍又全是那城民百姓,便也出頭露麵招呼生意,前兩日倒也相安無事,隻是到了第三日快要收拾貨物重新上路的時候,李冰曹燦二人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將軍……曹燦?”聽那聲音也是不敢肯定。
曹燦本在幫忙整理今日的進賬,李冰正麵對麵與他聊著,卻見曹燦手中筆落,呆呆看著自己後麵,便也回頭望去,見那陸軍師正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
原來陸風在城中已久,忽聞西北門來了一夥商隊,便也想著去看看有哪些好物,誰知這一見,竟然見到了相別十來日的舊人,本以為此人已經與自己陰陽相隔,然他又活生生的站在這裏。想來那日李冰入殮,曹燦亦是非常奇怪,自他出走後,便再無音訊,那六兒,還有廖錟廖琰兩兄弟也是,現見曹燦與李冰在一起淪落至此,必是二人有不可告人之苦衷,若是現在相認將他們帶進府裏,恐又會陷兩人不利,先朝中局勢又更是複雜,必定要謹慎才好……
李冰轉過身來,神情淡定,先是作了一揖,後又道:“老先生認錯人了。”
陸軍師看著李冰神色,突然心領神會,想著自己的考慮是正確的,又立刻回敬:“啊……是是,老夫是認錯了,年紀大了,眼神也不中用了。”
“這位老先生可否看中了什麼?”李冰又問。
陸風立刻低下頭在攤位上尋找:“是啊是啊,看中了什麼啊……”然後隨便撿了一根玉簪,道:“這個要多少?”
曹燦連忙將簪子握到陸風手裏,眼裏淚花飄轉,道:“老先生已經給過錢了,可是忘記了?”
三人沉默了許久,陸風點點頭,道:“是了,是了……”再看一眼曹燦後,便是不舍地走了。
“千裏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陸風口中喃喃,卻止不住老淚縱橫。
看著陸風的背影,曹燦卻也是淚流不止,李冰拍拍他肩膀道:“別哭了,你師父什麼都明白,就當是成了與老朋友的道別……”
第二日,李冰與曹燦又與商隊啟程,從那西北門出發不到百裏地,那胡人的牧區便盡收眼底,隻見那藍天白雲,整齊的帳篷成群的牛羊,閃爍的湖泊青碧的草原,已然是另外一幅景色。
商隊在草原上搭著帳篷露宿一晚,此處月朗星稀,商隊與周圍牧民歡歌起來。
曹燦在那篝火處,看得出神。
“想什麼呢?”李冰湊上前來,遞給曹燦一塊烤好的羊腿肉。
“謝謝冰哥。”曹燦微笑著吃著,又說:“我以前隻是以為,那胡人均是些凶神惡煞,卻不料也有知情豪邁的一麵。”
“世間人有百類,我朝人有善有惡,胡人亦是如此。”
“若是世間世人皆如此便好了!”曹燦說完便躺那草地之上,享那夜晚涼風,李冰一件外衣,隨後便蓋在曹燦身上,迷糊中曹燦嗅那李冰身上的氣味,感到無比安心。
牧神節如期而至,整個草原熱鬧非常,或歌或舞,或是拿係著黃帶的牛羊趕場,或是臨時搭建帳篷攤位。蔡倪的商隊早早在一處空地聚集,搭了攤位,安了防風遮雨的高蓬,那從中原帶來的琳琅貨物,讓胡人聚在他們的攤位前,說著聽不懂的語言,久久不願離去,隻見貨一點點的就被銷掉了。
蔡倪數著銀子,看著進賬,好不快活,便又置了些風幹的牛羊肉,準備帶些回去。
曹燦也被這異族的節日吸引著,隻見此處高棚,人群密集,不禁這邊有賣金銀玉器,那邊還有刀劍武器,東看胡人的牛頭羊骨獸皮,西看有漢人的絲綢小吃點心,這一東瞧瞧,西逛逛,竟完全忘了時間。
李冰與那商隊隨行,看著周圍有沒有喜歡順手牽羊的小賊,以防貨物有損,竟完全沒注意猴般的曹燦,一不小心,便讓曹燦跳到了別處。
等曹燦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周圍已全無熟悉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