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客棧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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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與曹燦那日逃出軍營,在永州放走了那名叫來順兒的小廝,就決定一起浪跡天涯。
曹燦本想回越州,卻想到日後鄭全必會尋至那地,便不再提及。李冰對外而言早已是個死人,無論是去京中李家還是回芍縣,都必定會再引出一場風波,況且李冰有了曹燦,就再無心管那沙場之事,什麼天朝威儀將士士氣,便是隨他去了,此生此世,他隻需與曹燦相擁月明夜,纏綿雲水間。
然而平民的生活,卻是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簡單,看現在自己無錢無勢,無田無地,李冰這才想起以前老人說過的話:貧賤夫妻百事哀。他不哀自己哀曹燦,想著曹燦要與自己吃盡一切苦,又不免愁上心頭。
他們現在身無長物,隻有在永州的一家叫福陽客棧的大堂裏當著雜役,白天兩人幹著力氣活,夜晚兩人擠在一個柴房裏,彼此溫存,每每看見在自己懷裏睡著的曹燦,李冰都會自責和慚愧,他現在已經無法給予曹燦那無憂的生活,他暗自發誓一定要讓曹燦幸福,因為是他最後找到了他,他也為他活了下來,沒有什麼能讓他們分開,想到這,李冰便把懷中的曹燦抱得更加緊了。
“冰哥……好冷……”
夢中曹燦喃喃道,李冰親親在曹燦頭上吻著。
……
即便是兩國交戰,那商隊的活動卻是從未停止過。
那日,駝鈴聲響馬蹄急,從永州南門遠遠行駛一夥十來人的商隊,他們隨行的五座車上滿是絲綢美玉金銀銅器,商隊頭是漢人,中間卻也有不少胡人,他們放聲高歌走在城中街道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然後這夥人毫不猶豫地就進了福陽客棧。
“冰哥,怎麼會有胡人進來?”曹燦提著水壺,一邊去給客房上茶,一邊問身邊正在掃地擦灰的李冰。
“這沒什麼,兩軍現在雖是交戰,但是兩邊都沒有禁止通商,大概這些胡人是去中原走貨的。”
“原來是這樣。”
待給那些商隊安排好了客房和馬匹,曹燦與李冰又是忙活了一天,李冰好在身體底子好,曹燦這些日子來卻是吃不消了,盡管他的活很多都由李冰代勞。客棧上下夥計都隻知此二人是兄弟,所謂李冰的便是曹燦的,曹燦的便是李冰的,看著李冰能幹,曹燦的活就越加多了起來。客棧老板見今日生意不錯,給了眾夥計打賞,曹燦小心的將那錢存起來,好做日後的盤纏,李冰卻用那些盤纏在街上給曹燦買了好吃的桂花糕。
“哇!些東西打哪來的啊?”自從出了軍營,曹燦好久沒有吃到像樣的食物了,就算是這裏最好的粥麵,對於生長在南方的他都極其粗糙,好容易看到這等美食,自然是喜出望外,不顧一切就吃起來,卻看李冰不吃,不免覺得失落。
“為什麼你不吃?”
“我不太愛吃甜的。”
“但是你今天都沒吃飽吧?”曹燦擔心的看著李冰,桂花糕的殘渣還殘留在自己臉上。
李冰溫柔地一笑,用自己的鼻子頂著他的鼻子,道:
“我眼前就有吃的……”說完他輕輕舔下曹燦的臉,又仔細看著他道:
“看,這下幹淨了。”
曹燦紅著臉,趕緊塞了一塊桂花糕在他嘴裏,羞道:
“店都還沒打烊呢,你就想這個……”
李冰又湊上前,在曹燦耳邊低吟道,道:“誰說沒打烊了?”
曹燦聽那李冰細語,便覺特別迷人,迷到自己酥骨銷魂,迷到能讓心中那團火焰起舞,迷倒可以讓他失去一切反抗,乖乖就範。
“燦子,你真比那蜜糖還甜。”
“你不是……不喜歡甜的東西麼?”
“你給我的甜,我就喜歡……”
隻見他們,領扣鬆,衣帶寬,風情搧,耳鬢廝磨後,溫存一餉眠,那螢蟲點點,羞得光明漸暗。
已是三更天了,客棧周圍比平時多了些響動,然而沒人注意即將發生的事,他們都沉浸在一日的疲累中,隻聽房瓦微動院中腳步,曹燦對聲音尤其敏感,不禁驚醒了,仔細聽那些聲音,仿佛是人在飛簷走壁,還帶有刀與空氣的摩擦陣陣。
“冰哥……”曹燦輕輕將李冰推醒,李冰剛想說什麼,卻見曹燦用手指掩著自己嘴巴,便不再出聲,待那曹燦小聲地在耳邊道:
“這裏好像有些許不對。”然後曹燦指了指上麵。
他們穿好衣服,小心挪到那柴房窗子邊,見那院落裏,確實有著不少的黑影。
“看來是遭賊了……燦子,你在這裏躲好……”
“你要做什麼!”曹燦死命的拽住李冰的衣袖,不讓他做那危險之事。
李冰輕輕將曹燦摟在懷中,輕撫道:“燦子,你放心,好好在這裏,這些家夥,我一人就夠了,就算我不出去,他們也會……”李冰說完,感到曹燦身體一顫,又注意那房門,一個轉身順手拿著個三尺長的粗棍,迅速挪到門前,待那柴房的門開了,便與一個黑衣人麵對麵,那黑衣人似乎沒有料到眼前的這個陳咬金,硬是被嚇得呆站在原地,李冰伸手敏捷,一棍擊斃之,再將那賊人拖進房中來。
曹燦看著說不出話來,隻得拿手捂住嘴,李冰扯開他臉上的黑布,腦中回想著白日看見的人,本懷疑是那夥商隊有問題,卻發現此人並非那商隊中的一員,既然如此,那便是覬覦商隊財物的賊人,說不定在路上就盯上人家了。
李冰拿下賊人的刀,將曹燦小心藏進廚子裏,再三叮囑不要出來。
寂靜的客棧內,仍有那螢光,它們本是平靜閃爍於夜中,隻是那刀劍一響,四處迸裂,皆一呼而散。聽見二樓突然有了響動,客棧中有人披上衣服出房門,以便看個究竟圖個心安。不久便聽聞有人喊叫,掌櫃的點了燈,突見房中兩個黑衣好漢不禁下跪磕頭連連,口呼著饒命,又被黑衣人一個悶棍下去弄得頭暈目眩,倒地裝死,忽聞屋外又有他人慘叫,更加害怕,便是一動不動。誰知那賊人聽聞屋外傳出自己人的聲音,不禁好奇出門一看,這下又是一擊倒地。
頓時客棧內亂轟轟,那商隊的客人從屋裏跑到大堂,又從大堂跑到那後院,手上都拿著斧頭湯勺一類的禦敵之物,卻隻見院落內李冰一人與六個黑衣人打鬥,時不時又挑釁著,然那六人全然不是李冰的對手,被他整個耍得團團轉,李冰也是很久沒舒展筋骨了,感到是越打越順手,隻見他身輕如燕,出招急如閃電,一擊,一收,一擋,眾人居然看了好一會才呼著要報官,待那官兵聞訊趕到,那八個賊人已經是束手就擒,一個已經被李冰當場擊斃。
那客棧老板真是沒想到,自己夥計中居然還有這等本事之人。
待官府處理完畢,才知那賊人真如李冰所說,在明州便尾隨著商隊而來,本來早在路上就想下手,但是最近驛路上的官兵特別多,不得已才選在此處動手,哪知道還是遲了,不禁後悔不已。
在問了客棧老板掌櫃還有李冰的話後,官老爺做了判決,將八個賊人全部收監,此案便就了結。此後商隊老板深感此次事件由自己而起,便送了客棧老板好些東西當謝禮,最後又送了李冰好些東西,李冰隻道是路見不平而拒之。
這商隊的老板叫蔡倪,見李冰百般推辭便是憂心忡忡,這離目的地還有幾百裏的路程,如果途中再遇到那賊人,怕是運氣也沒有這麼好了,眼前這個年輕人功夫不錯,又相貌堂堂英氣非凡,若是旅途有他相伴,那便好了。
這當然是商隊中一個胡人商人出的主意。
最後蔡倪找客棧老板好說歹說,那老板又找了李冰,將蔡老板的意思轉述了一遍,又道:
“既被識做千裏馬。當以千裏行之,不過這去還是留,全看小哥你了,若是你要留在客棧,我也是極樂意的。”
李冰與曹燦對視一眼,又百般斟酌尋思許久,見那客棧老板掌櫃兩張笑臉都在等著自己說話,便道:
“要我跟著你們走可以,但是我必須帶著我弟弟,我在哪他便在哪,他們怎樣待我無妨,但要好好待他。”
李冰斬釘截鐵的說。
“無妨無妨,不要說帶一個弟弟,就算帶上十個,也是可以!”蔡倪聽聞李冰的條件後,便是鬆了一口氣,於是翌日便帶上李冰曹燦二人上路了。
他本以為李冰會持武而驕,半路起價,在路上會再與他談著些不著邊際的條件,作為商賈之人,這樣的人他也見過不少,早有了應對之策,哪知道這位小兄弟一路上踏實肯幹,任勞任怨,尤其實誠,且隻需自己五百兩紋銀,簡直太值了。
李冰本想與曹燦在永州長久呆下去,然後又再次漂泊到他地,但在他們眼中,中原已經不是自己長久安身之所,所謂最危險之地便是那最安全之地,去那胡人之地,說不定會比中原更加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