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營中偶遇巧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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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醒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他的雙手雙腳還是被綁著,身上的藥效剛過,卻還是沒有之前的力氣。
那日營中走水,其實全為廖錟所為。那次出征前,鄭全便盤算著怎麼利用這次機會完成自己的心願,還多虧了廖錟快刀斬亂麻,最後終得償夙願。隻是可憐了眾多將士魂飛他鄉。
廖錟給李冰施了藥,那種藥服用後能在一段時間內讓人疲軟無力,如此一來李冰就更能讓鄭全擺布了。那日在他醒來後,便已經到了鄭全軍帳內,現在鄭全對外宣稱自己已是戰死沙場,那他就已經是個徹徹底底的活死人了,說不定曹燦也會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然而曹燦現在肯定還活著,然而即便是他活著彼此也是‘陰陽相隔’,再看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想那曹燦,越發感到是無可尋覓之時,既是如此,與其與那鄭全苟且,倒不如死了幹淨。
說完李冰橫下一心,閉目咬舌,那用力之狠,血水立刻就從嘴角滲出。說時遲,那時快,鄭全一進帳內,便見李冰如此,立刻拿一絹布塞進李冰嘴裏。怒道:
“若是有我一日,也必有你一日,我若不死,你也不準死!”
鄭全狠狠將李冰按在榻上,本想好好教訓一下,想到朝中又有政事,便獨自將李冰放在帳中,吩咐帶來的小廝好好照顧後,自已一人走了。
從那日起,李冰便開始不吃不喝,欲絕食自盡。
且說曹燦快馬加鞭,也來到那大營外,隻是此時營中既不招兵,也不開戰,遠遠望去隻見將士們操練,好不著急,再一看自己身上,既無金銀,也無證明自己身份之物,隻有一把用來防身的鐵劍,若說自己來自那芍縣城內營中,人家也是不信,若是當日不那麼著急,取得何俊陸風的手信就好了,想到此不禁後悔不已。如果此時打道回府,再來時又不知是怎樣的狀況,因為他知道,鄭全現在就在這裏,李冰也是與他一起。如此,曹燦橫下一心:
事到如今,隻有硬闖了。
因為目前是戰事稍停,兩軍按兵不動,這營中戒嚴又非如此嚴厲,入夜曹燦便在營外仔細徘徊著。
隻是那大營圍柵雖然不高,卻也是幾尺一個哨兵,再想如果進去,若是一看裝束,便會知道自己不是營中之人,豈非是自尋死路?
曹燦猶豫再三,覺得還是裝成他們自己人要好些,如此就需要一身合適的衣服,於是不停在周圍晃蕩,尋著那人少的地界,看看誰最倒黴。
在營中的後方,已是燈火全滅,那周圍幾個哨兵都在各自休息,曹燦盯著一個矮小的士卒,跟在後麵,那士卒也不是很幸運,酒癮犯了,還要值夜,便又走出了圍柵處,興許是另有打算。
曹燦悄悄在後麵貓著腰跟了許久,有時那士卒覺得不對,便回過頭看看,見無一人,便哼著小調壯壯膽繼續向前,又到一個四下無人之所,尋了一樹下,從懷裏偷偷掏出半個手掌大的小葫蘆,聞聞就開始喝起來。
想必是備戰期間營中禁酒,將士若是有酒癮,也就隻有出此下策了。
那小卒子正喝的起勁,卻全然不知危險將近,就在曹燦舉起劍,想用劍柄將他擊暈時,他卻擺尾一躍漂亮的躲開了。
這到讓曹燦始料未及,見他也拔出了刀,大喝一聲,接著酒勁要與自己廝殺起來。
曹燦想著士卒的刀法也不過如此,自己好歹也是李冰親授親傳,居然就接受了挑戰。
頓時黑夜中刀光劍影,沒多久曹燦就漸占了下風。
那士卒也感到奇怪,眼前的這個賊人劍術相比自己要爛上一倍,但是出劍套路卻是讓自己覺得異常熟悉,不免慢慢與他周旋著玩了起來。
那曹燦見自己還能抵住,便越發猖狂,於是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最後兩人麵對麵方才彼此大驚。
“是你!”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小少爺!”
那個士卒見是曹燦,激動的立刻跪下,頓時淚眼婆娑起來。
曹燦丟了劍,連忙走上前,扶起她,也是激動不已:
“林叔!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曹燦眼中的這位林叔,全名叫林忠,原來是曹家的兵器庫的長吏官,和其兄曹煊甚是要好。
“自越州陷落後我便一直在難民所,沒有去其他地方,待那群胡賊走了後,我又回到府上,已經是一片廢墟了,那時我在亂葬崗的屍堆裏麵找到了老爺,夫人,少爺,少夫人,小姐的遺骸,將他們全部安葬了,卻不見你的,那時我在想,若是老天可憐,就讓你好好活下來,果真是天可憐見……之後連書譽代了越州參將,我便參了軍,想著給府上的人報仇雪恨呢。”
“怪不得……我被嫂子裝在箱子裏,漂到下遊,走了好幾日才走回城中,那時候可巧遇見突擊營征兵,就去了。”
“那個營……”林忠搖搖頭:“完全就是個箭靶子啊……但是聽說因為掛帥將軍很厲害,於是連敗胡人,已經歸並到青玉關營中去了,這是真的麼?”
曹燦聽來一臉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們將軍一表人才,有勇有謀,不但如此,營中軍師副將也非等閑,軍中皆良將,再加上我,要破那胡人奸計定是綽綽有餘。”
“這麼說來小少爺是精進了……”林忠欣慰道:“如果當初老爺肯教你些槍劍,想必定有一番作為……對了小少爺為何來此啊?”
“我是為了找我們將軍。”
“你們將軍?可是突擊營的李大將軍?”
“正是。”
林忠一聽大為不解:“三日前確實有芍縣的人來過,不過也是我們連大將軍,還有一個什麼鄭國公,我隻聽說那個將軍在討伐胡人的時候被火燒死了,怎麼可能會在我們營中。”
曹燦知道,整件事解釋起來就會變得非常複雜,況且他也有自己的秘密,便看著林忠,強硬道:“林叔信不信我!”
林忠看著曹燦如此,也是沒著,隻得先把事情答應下來。
營中已開始宵禁,除了各地巡夜的將卒,其他兵將是不允許在營中隨便走動,要走動必須經由中將級別以上的人物批準,否則當按軍法處置。
林忠在營中大搖大擺的走著,遇上其他的巡營士兵就隻是打個招呼,然後就走了,曹燦穿著一身軍衣跟在林忠後麵,不敢妄動,其他的巡營士兵雖然覺得此人眼生,但是因為畢竟是林忠帶著的,也沒有懷疑,隻當是哪個帳中的小嘍囉。這樣的嘍囉在郭紫博率領的大軍中自然是數不勝數。
“怎麼樣?有你覺得可疑的地方麼?這些軍帳都是大人們住的,但是就算你要見到他們,也要等明天了。”
林忠將曹燦帶到將軍們住的營帳區,他想著既然曹燦說的是要找李冰,那於情於理應該是在這塊地。
李冰看著那些高大的營帳,不禁想每個帳內都進去一下,當然這絕不可能,因為那些帳的門前都站著守衛,冒然進去,就是送死。
“要不今日就先到這兒?我帶你休息休息,明日我再與你打聽李將軍下落,如果李將軍真如你所說受了重傷在營中養著,那麼明日必定會返京。”
“好吧……”曹燦依舊不舍的在周圍望著。
“還有……小少爺,你說李將軍受傷……但是他既然受傷,為何又弄得如此保密,這其中緣由,你什麼時候給林叔說說?”
“哎,林叔,這之中緣由實在是無複雜,我也難以啟齒,但是日後若是再相見,我一定將近日之事,全部告訴你。”
林忠想著昔日曹老爺也說這官場複雜,想必小少爺必是卷入到派係之爭了,見曹燦現在又如此焦躁,便不再多言,隻是想著以後這局勢恐怕又要有變化,心裏不免也有了一種不安。
兩人準備從後營繞回到巡防所,路上一個亮著燈的軍帳引起了曹燦的注意,雖然那間沒有其他軍帳看起來高大,卻也十分別致,更奇怪的是,軍帳周圍竟然沒有重兵把守。
“林叔,那是誰的住處?”曹燦指著那軍帳問。
林忠仔細瞅了一眼,道:“這個據說好像是某位大人姬妾的帳,外人不得亂入。”
“行軍打仗還帶姬妾?”曹燦疑惑道。
“小少爺有所不知吧,當日那皇上禦駕親征,都還帶佳麗千人呢,不過就是現在全歸那胡人了。”
“林叔,你有沒有聽見帳內傳出什麼奇怪的聲音?”
李忠仔細一聽,發現從那帳內確實發出了類似嗚嗚咽咽的哭聲,不禁咳嗽一聲道:“咳咳……小少爺,既然這是個大人姬妾的營房……那……這必然是人之常情,小少爺以後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曹燦遲疑一下,道:
“林叔,你先在這裏等我下。”
“小少爺……你這是……”
曹燦不顧林忠的阻止,貓著腰猴到那帳門外,又仔細聽了聽,敏捷鑽了進去,嚇得那林忠是心跳到了嗓子眼,差點沒昏死過去。
“將軍,李將軍,冰少爺!我求求你進點食吧,已經兩日了,你在這樣下去,要是老爺明天過來發現了,他一定會剝了我的皮的!求求你了。”
隻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廝使勁在地上磕頭,那李冰卻是嘴裏含著一塊布,手腳被綁著,神像般的靠在榻上,他麵著帳壁,憑那小廝如何哀求,他是看也不看,隻求老天爺趕緊在鄭全來之前收了自己,就在他以這種狀態差點入禪時,那小廝突然安靜了,他不免好奇回頭看那床邊,卻見那小廝已經倒在地上,再一看,眼前居然是他最想見的人。
“冰哥!”
曹燦撲倒李冰身上,緊緊摟著他,不停喚著他,摸著他身上的傷,又取出了他嘴裏的布。
“怎麼能讓你這樣,你這樣又如何吃東西!”
李冰什麼話也沒說,隻把下巴輕輕搭在曹燦肩上,喜不自勝。
“天哪,你居然來了,你居然真的來了……”
終於又聽見李冰的聲音,曹燦禁不住抱得越緊,好像放開了手,李冰就會如那水汽般飄走。李冰看著曹燦穿著的軍衣,再看自己上身裸露,下身也隻是包著一塊布,不免覺得好笑,本是相逢流淚,卻又再次喜上眉梢。耳鬢廝磨後,與曹燦四目相對,兩唇輕觸,便又不舍,順勢一撲,就將曹燦推倒在那榻上,整張臉都在曹燦身上蹭著。
“燦子……燦子……快幫我把繩子解開,我們走……走得遠遠的……”
“那你得……讓我起來啊!”
曹燦掙紮著起來,兩人都冷靜下來,曹燦在笑,李冰也在笑,曹燦用刀割開了他手腳上的繩子,準備參扶著他走出帳外,卻發現自己的腳被什麼東西拽住了。
“好大俠,既然你們要走,也帶上我吧,你們這樣,老爺肯定會殺了我的。”
那小廝跪在地上,抱著曹燦的腿道:
曹燦看了看李冰,李冰點點頭。
林忠一見三人走出帳外,便是緊張不已,好在四下無人,忙招呼三人到一個僻靜角落,然後趕緊準備安排三人離營。
“這下好了。我估計經你們一鬧,明天營中定有大事。”林忠喃喃道,忙給出三套軍衣讓三人都換上。
“林軍衛隻管放心,鄭全不敢妄為,明日隻需守常即可。”
林忠聽著,便也隻有認了,隻得歎口氣,點點頭。
於是曹燦那匹馬,前後拖著三人,緩緩向前,好在李冰是餓了兩日,曹燦與那位叫來順的小廝都沒吃飯,那馬走得倒還利索。
林忠看著三人緩緩而去,不禁雙手合十道:
“望老爺夫人少爺少夫人小姐在天之靈保佑小少爺逢凶化吉,少爺,希望咱們後會有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