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鄭全調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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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隊的牛群緩緩進入軍營,讓眾將士好不高興,有的兵士跳上那牛背戲弄起牛來,那些會鬥牛的,一邊表演,一邊將那牛宰殺,最後成就了一碗碗噴香的牛肉湯。
“過癮,過癮,這肉比馬肉好吃,這湯比馬肉湯好喝。”
一碗肉湯下肚,廖琰摸摸肚子,打了一個嗝,爽快非常。
“我覺得那胡人處理得過於草率了。”廖錟手上拿著一空碗擺弄著,儼然一副食不知味的狀態。
“你是說有誰走漏了突擊營的風聲。”廖琰問。
“難道不是麼?那支胡人軍本就離我們相距百裏,這邊地勢又險要,他們怎麼會過來。”
廖琰想著廖錟的話,也開始沉思起來。
“算了,希望這是我想多了,現在的難題是,我必須去京中一趟,告訴鄭全此次發生的一切,然後確定下朝廷調兵的事……然你又在營中大出風頭,要你再做回我的替身,恐怕是萬萬不行了。”
廖琰想了一想,道:“事到如今,也就隻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讓我一人分飾兩角。”
“你行麼?”
“你太小看我了,我是誰,做過些什麼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廖琰跳起來拍著自己雙腿道:
“再不濟,我還有兩條腿,隨時逃之夭夭啊!”
廖錟一聽,樂得直拍廖琰肩膀,道:
“那你要多加小心,莫叫他人逮了去。”
“那是自然,日後我們還要一起取一對和我們一樣的雙生子,再生兩對一模一樣的娃娃呢。”
待入夜,廖錟整理好衣服,乘著廖琰準備的馬匹,一路向京中奔去。
這一天早上,柳大娘去房中找女兒,發現女兒並未在閨房,隻有幾件剛做好的男人衣裳,不免覺得奇怪,想找她問個究竟,竟在全村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突擊營整頓完畢,在村中安頓好那些受傷將士,又帶著剛征收的新兵,繼續北上,這些新兵有從笛州來的,也有從村裏來的,其中,那女扮男裝混跡軍中的六兒便是一個。
已是日上三竿,鄭全從朝中離開回府,已是一臉不快,加之最近幾日總是心神不寧,脾氣大得連貼身小廝都不敢接近。
“老爺今日上朝,可達到預期?”
鄭全本來生著悶氣,突然聽聞後麵一個陌生聲音,轉身又打量這個陌生男子,不免覺得既臉生又熟悉。
“你是……”
“在下門客宋麒。”
門客宋麒知道鄭全今日上朝與齊王商議南部調兵之事,見其狀便知未果,隻是自己入門一來尚未受到重用,今日也是想利用此事給自己爭口氣。
“今日與齊王商議南部調兵之事,你可有見解。”
“蒙老爺不棄,可否靜心與在下詳談。”
鄭全見此人也頗有膽識,自己也願意集思廣益,便叫下人在府上庸居閣備下酒菜,與宋麒漫談起來。
今日朝堂之上,鄭全向齊王進諫,要。求調動南方十萬兵力北上追剿胡軍,卻遭到淮陽侯反對。
淮陽侯言:中原遭遇敵兵,北有胡人侵,南有倭族犯,北胡已是將我中原蹂躪不堪,且天子已失,朝中重臣、精兵良將皆以大損,現胡人心滿退兵,朝中有齊王坐陣大局,又何必空虛南境調動兵力與之抗衡,再言,南境水師皆精通水仗,且有讓魚在地上行走之道理?再說現在中原大劫,理應暫時妥協胡人,求和以安民生,屆時雪恥也未嚐不可,就連那突擊營,亦可傳旨召回。
鄭全本有話要說,見淮陽候有意召回突擊營,想想也未嚐不是好事,便閉口不言。
然淮陽侯言畢,自有朝臣反對,現兵部尚書孫傳英又言:臣子第一,莫非家國,現建朝已過三百年之久,商隋止於暴君無知,盛唐止於安史之亂,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我朝今慘雖敗於胡人兩次,朝中忠臣、精兵良將皆有損,然尚有兵力與之抗衡,吳州參將張晉忠、山武關總兵楊遙、鎮南王郭紫博、水師提督趙忠良等,皆為朝中良將,且又手握重兵,又何以言無兵與胡人抗衡?況且現我朝兵力尚未全部集於南方,越州、荊州、信陽、晉城尚存精兵百萬,如需發兵,不日則可彙集於金水堡,趁此也可調部分南方兵力支援。微臣以為:現皇上尚在胡人手中,此等關係我天朝天威,百年社稷,豈非有妥協之理?淮陽候此言,豈非居心叵測?
於是朝中立刻分為兩派爭論不休,淮陽候又言:如調動南方水師,山高路遠,就算八百裏加急來回也需數月之久,便是那遠水救不了近火,再言,如調動荊州,越州等戍城兵力,隻會讓中原兵力更加空虛,實屬真正至中原安危於不顧,如此勞師動眾,實不可取。
那孫傳英又言:先有胡人在中原肆虐,其原因一有中原地形契合胡人戰術;二有當日伐胡大軍管理不善,其一切軍政事務皆由黃振一人專斷,行軍路線屢變,前兵部尚書周源屢勸其退至居庸關,然黃振卻以有損王軍威儀拒之,乃至糧草枯竭,軍中人心大亂,最後胡人攻之,潰不成軍。而今胡人攻擊套路,及弱點已知,前日聽前方來報,我突擊營大敗胡人散軍兩支,現我朝尚有精兵百萬,可以與之一抗,肯請齊王殿下下令發兵。
齊王聽著,覺得雙方都有道理,卻也拿不定主意,隻道容後再議。
“那老爺意下,是否非動兵不可?”
一盞清茶,宋麒先是給鄭全杯中倒滿,又給自己盛上一杯。
鄭全看那清茶,毫無動手之意,隻歎道:“如是退兵也罷,至少保得千千性命,然戰期將至,攝政王既無退兵之意,亦無調兵之行,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宋玉一笑道:“王爺真是體諒眾將士,那以在下理解,王爺是否更加偏向於調兵?”
鄭全沉思片刻道:“正是如此。”
“那……可問老爺,兵符現在何人之手?”
“尚由齊王保管。”
宋麒沉思一陣道:“據我所知,齊王行事雖不及當今聖上果斷,卻也是個極為穩重之人,品行自不用說,乃是朝中人口皆言的賢王,也有人言其做事恪守道德倫理,不免也讓人覺得優柔寡斷,個人以為其實並非如此,隻不過他尚未聽到自己所需之理,此等個性,到能為我們所用,老爺可否聽我一言?”
“先生盡管說,鄭某願聞其詳。”
宋麒與鄭全言後,鄭全神情更加凝重起來,不可思議問道:
“先生此計可行?”
“是否可行老爺試過即可,即便再不濟,隻要知道兵符去處,也可效仿當日信陵君竊符救趙,不過此計為下策,還望老爺三思。”
鄭全聽後,點點頭,不料晚上廖錟又風塵仆仆而來,於飯間便將近來之事一一告知鄭全,鄭全聽之,忽驚得一身冷汗,又忽喜出望外,隻道突擊營自有老天保佑,然在廖錟問到調兵之事,鄭全卻也是極不確定,隻求廖錟在府上多留幾日,以等調兵結果。
話說日落時分,齊王用過晚膳,正在宮中別苑玉蛟殿休息,他並非對早上朝堂之事置之不理,而是尋思良久,覺得淮陽候所說也是正確,而孫傳英一行又並非無道理,一時間又想不出兩全之策,正在躊躇之即,卻聽見自家宮門外有人淒淒而吟道:
“十年離亂後,長大一相逢。
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
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鍾。
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幾重……“
齊王與太監走出正殿,見那鄭全披頭散發,一身素衣跪在殿門之外,見齊王出來,便是涕淋頓首。
齊王忙於上前,命太監將其攙扶。
“國公此意又是為何啊……”齊王無奈道。
“齊王殿下……”鄭全又是一扣首,口中哽咽道:“都知齊王殿下與皇上手足情深,奈何皇上橫遭此難,齊王卻無動於衷啊!”
“鄭國公錯怪我矣!”齊王忙親自扶國公起來,細細打量,想昔日都聽聞鄭全乃是忠孝之人,隻是平日言行內斂,並不善於言表,今日一見,確信如此。
齊王忙命人將鄭國公請回殿內,於是鄭全忙在齊王麵前將突擊營前幾日遭遇哭訴一番,道:
“幸有先皇庇佑,突擊營眾將士方能化險為夷,臣已無話可說,隻是想著他們危安未定,心中……不免著急啊……”
“莫非國公尚有親信在營中?”
鄭全沉默一陣後,聲音又是哽咽:
“回王爺,實不相瞞,微臣與那突擊營主帥李冰先父李岩為莫逆之交,曾將遠房表妹秦氏嫁予李岩為側室,此二人育有一子,即是李冰。現李岩已戰死沙場,我又怎能置李冰安危於不顧?”
齊王聽言,覺得在理,微微點頭,那鄭全又言:
“都道齊王乃忠信孝悌之尊,又怎可棄皇上於不顧,必不能聽淮陽候所言。”
齊王深思再三,鄭全就按照宋麒所說,再以攘外救兄為由,勸說齊王一番。終於讓齊王允了調兵。
待鄭全回府,命人重整儀容,便安心回到書房中,在那書櫃的盒子裏找出一把古舊的折扇,他輕輕撐開那扇子,背麵是一行清秀有力的字,寫得是王冕的整首《雪中次韻答劉提舉》。
“朔風撼天雲黮黮,雪花恰似楊花糝。
憑高無以辨青紅,四海九州同一覽。
枯腸頗怪酒力薄,勁氣著人寒慘慘。
痿痹不覺手足強,爭戰俄驚牙齒喊。
上天下地無痕瑕,萬路千岐迷坎坎。
山林隨處見梅花,汀渚殊難認蘆菼。
東郭先生氣宇清,南征老將顏色黲……”
這是當年他最喜歡的詩。
此時無人,吟此詩,鄭全不免想起當初年少回憶,初做此扇時,他與鄭全都還是懵懂少年,當時鄭全做扇,他抄詩,至此已然二十年有餘,曾經對錯,已如過眼雲煙,如今陰陽兩隔,再論情義,也是再無用了。
次日,鄭全穿上朝服,迫不及待走向朝堂,本想著今日齊王便會下令調兵,哪知一入宮門,卻得知齊王身體抱恙,今日無朝。
鄭全回到府上,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宋麒亦對此事不解,不到午時,便有一小太監進到府上,稱齊王要與鄭全私下見一麵,要鄭全速速進宮。
齊王召見自己,想那事情也許並未有變故,亦或有變故……
鄭全不敢多想,連忙整理著裝,帶著幾個屬下家仆,便隨那小太監進了宮去,待進了宮門幾個護衛立刻拔刀,將其駕在鄭全屬下脖子上,然後禦前侍衛仇鑰便站出道:
“鄭大人,請恕卑職不敬,隻是王爺吩咐過,今日之事不得由外人參與,還請大人海涵。”
鄭全雖不滿,然宮中侍衛人多,也不敢造次,隻得乖乖被帶至玉蛟殿,由後門進入倒廳。
“有請鄭大人等候片刻。”龍鑰說完,便與眾將士出門等候。
不到一刻,齊王便氣衝衝進來,見了鄭全,不問青紅皂白就在桌上一拍,驚得鄭全連忙下跪道:
“臣先知齊王身體抱恙,不敢叨擾,現奉命進見,不知何事惹怒王爺,還望王爺明示。”
齊王沉默半響道:
“好你個鄭全!昨日你才與本王商議調兵之事,後就有兵符被竊,你敢說與你沒有幹係?”
鄭全聽完,心中先是一驚,後又想起昨日與宋麒所言欲仿信陵君竊符一事,不想已有人捷足先登?於是忙跪在地上,驚恐道:
“王爺明鑒啊!臣有意調兵,並無謀逆之心……臣既有竊符之意,又何須在昨夜勞王爺大駕,落得一手把柄,定是有那賊人竊符在先,後又冤枉微臣……望齊王明察!”
齊王聽後,忙道:“國公請起,本王本無意冤枉任何人,隻是事出突然,本王也不知如何是好……”
原來兵符曾被齊王藏匿於玉蛟殿正殿牌匾之後,除了自己的貼身小太監外,並無人知曉,今日本打算下令讓孫傳英調兵,待叫人上去取符,卻聽言兵符已失,不免大為光火。
“既然不是你等所為,朝中能做此事的就隻有淮陽候一行了,莫非……”
鄭全想了想,忙道:“淮陽候雖反對調兵,但是其行事卻也是坦然,肝膽忠心,皇上與王爺也尊其為亞父,他並無理由陷殿下於不義啊……”
“那豈非是先兵部尚書孫傳英……”
“實不相瞞,孫傳英曾一諾助我調兵,若他為,即我為,如今我既不為,何以他為?”
“不是孫傳英,又非淮陰侯,難道宮人所為?豈非要本王下令抄檢各宮落人笑柄?”
鄭全思慮再三,心出一計,道:
“齊王可聽我一言,明日大膽宣告調兵之事即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