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看,脫腐了,女性要看見自己  第22章 Be Brave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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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點,剛從踩貓尾巴下晚班出來,林樂弦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接起來就聽到那邊吸鼻子的聲音,對方大概是在哭。
    林樂弦等了一會兒,半天不見對方說話,隻好自己先開口:“蘇茜,怎麼了?”
    “林子。”蘇茜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
    就這麼一聲,然後就沒了,抽抽搭搭的還是在哭。
    林樂弦歎了口氣,問道:“蘇茜,你在哪?”
    半天才聽蘇茜說:“沒在哪兒,就宿舍。”
    “真在宿舍?”林樂弦問。
    “真在宿舍。”蘇茜說。
    林樂弦皺眉。除非宿舍裏邊有人在練打碟呢,否則不可能是這個背景音。這估計是在哪家酒吧的門口。
    “發生什麼了?”林樂弦繼續問。
    “沒什麼。”蘇茜說,“就想你了給你打個電話。”
    林樂弦沉默了一下,過了幾秒問:“那我去找你?”
    蘇茜吸了一下鼻子,“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有朋友跟你在一起?”林樂弦問。
    “有,好幾個呢。”蘇茜說。
    林樂弦本來想說讓她拍張照片發過來,聽見背景音裏有人喊蘇茜快進去,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
    “好吧。那你有事隨時打我電話。”林樂弦說。然後互道了再見,就掛了電話。
    這很明顯不是沒什麼,但既然蘇茜這麼說了,聽起來意識也還算清醒,林樂弦也不是很想繼續堅持去找她。
    謹慎起見,刷了下朋友圈,蘇茜自己剛發了一張照片,確實是和她的幾個朋友一起去的。林樂弦沒認出來是哪家酒吧,想著回去問問大奔好了。
    蘇茜是他和大奔的高中同學,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現在在省城另一邊的一所大學就讀。林樂弦在朋友圈發他和張蘇乾的秀恩愛照的時候,蘇茜在可見分組裏。因為一些巧合,蘇茜是他高中時除大奔之外唯一一個知道他性向的朋友。
    淩晨一點。林樂弦從床上跳了起來,起床穿衣動作流暢在十秒之內全部完成。
    大奔還在打遊戲,聽到響動,目瞪口呆地從上鋪探出頭來盯著他。
    大奔摘了耳機,捏著嗓子小聲對他道:“兒大不中留啊。你要不回來就別回來了。大膽去吧,皮卡丘。”
    林樂弦愣了一下,臉上一熱,忍著揍大奔一頓的衝動,小聲道:“是蘇茜那邊。”
    他一回來就跟大奔說了蘇茜的事,兩人都感覺很可能蘇茜是失戀了。最近他們倆和蘇茜都沒怎麼聯係,友誼基本維持在朋友圈互讚的水平上。
    大奔本來在笑的,表情也一下嚴肅了起來,“我跟你一塊去?”
    “不用。”林樂弦指了指手表,“你明天還要早起吧?還不快點睡。”
    大奔哎了一聲,“知道了知道了。那你注意安全,有事打電話。”
    “好。”林樂弦說。就好像半夜打電話你真能醒過來一樣。他沒把這句說出來,擺了擺手就走了。
    林樂弦在另一家靜吧外邊撈到了正在跟花叢談心的蘇茜。跟她一塊的朋友隻剩了兩個陪在邊上,其中一個是林樂弦之前見過幾麵的,見林樂弦來了交代了幾句就先走了。
    扶著蘇茜到了酒吧裏邊,喝了半杯水下去,好像意識稍微清醒一點了,又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林樂弦隻得又忙著給她遞紙巾。其實他這兩天心裏邊也是難受得很。在最終答案揭曉之前,整個人都是離地三尺在飄的,做什麼都沒意思。
    林樂弦根據蘇茜斷斷續續的話語,推測出了大概劇情。劇情很狗血,蘇茜喜歡的人在歌手大賽的台上唱了曾經說是寫給她的、但其實是寫給她曾經最好的閨蜜的歌。
    也不是很複雜,就是太他N的狗血了。
    蘇茜還用手機錄下來了,放了一段給林樂弦聽。
    畫麵很晃,不怎麼看得清人渣的長相,但歌是還挺好聽的,寫的詞也挺好的。林樂弦挖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暗暗呸了一聲,好聽頂個球?垃圾的人品寫出來的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罷。
    這時蘇茜嘴裏又開始不停念叨“我喜歡你啊林子”,叨叨一會兒又變成“我喜歡過你啊林子”,間或幾句長點兒的,比如“林子你說為什麼我再喜歡的人都比你差那麼多呢”、“林子我還是挺喜歡他的你說我為什麼不早點告白啊為什麼不”。
    “要不我和大奔打他一頓?”林樂弦找了個空隙問。
    蘇茜打了個嗝,“打他做什麼?”一臉輕蔑不屑的表情,不過大概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做出來的。
    “你不是喜歡他麼?”林樂弦問。
    “我喜歡個球。”蘇茜立即道。
    “為了個球,把自己喝成這個鬼樣子?”林樂弦無奈笑著問。雖說跟醉鬼對話不能太較真,但可能是剛好他最近也是為情所困,總有種跟蘇茜對話像是在跟自己對話一樣的微妙感覺。
    就像是在看著另一個因愛而不自覺卑微的自己。
    “林樂樂。”一個熟悉的聲音鑽入耳朵。
    林樂弦猛地抬頭,左右看了一圈,看到了叫他的人——居然是張蘇乾。居然他跑了小半座城到了一家陌生的酒吧,居然還能碰見張蘇乾。
    他是真的沒想到,所以一直到張蘇乾走到麵前的時候,他才站起來有點結巴地說道:“哈哈好巧。”
    “是挺巧的。”張蘇乾說,臉上沒什麼表情,低頭看了蘇茜一眼,問:“這是你朋友?沒打擾到你們吧?”
    “……沒。”林樂弦隻覺得腦子轉得嗡嗡的,跟生鏽了似的。
    “你誰啊?”蘇茜問,歪著腦袋眯眼瞅著張蘇乾。張蘇乾的視線基本一直在林樂弦身上,不怎麼看她。蘇茜瞅了一會兒,忽然跳起來,雖然沒跳成功,膝蓋“砰”地一聲砸桌角了,疼得她眼淚又唰地下來,但她還是堅強地用手指著張蘇乾,道:“是你!!”聲音倒是壓得挺低。
    張蘇乾低頭看她,“嗯,是我。”
    跟街頭對暗號似的,林樂弦瞅著眼前這一幕覺得有點逗,但轉念又難受了起來。畢竟沒準過沒幾天,就不是了也不一定。
    不是他不相信張蘇乾,隻是他知道,有很多事是超出人的掌控範圍的。這兩天他想了很多。他自己,如果要長久地麵對那個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完全的心無芥蒂。
    “那我先……”張蘇乾說,但沒說完就被蘇茜打斷了。
    “一起吧,太晚了林子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蘇茜語速極快地說道,難得舌頭沒打結,緊跟著把水杯往桌上一拍,拍出了大啤酒杯拚酒、拚不贏不算完的氣勢。
    “好,你放心。”張蘇乾笑了下,抬頭再看向林樂弦,問:“介意麼?”
    林樂弦含糊地“嗯”了一聲,也不回答是否,但往裏挪了一個位置才坐下。
    張蘇乾跟著也坐下了,一點不見窘迫或尷尬,十分自然地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然後對他和蘇茜道:“你們接著聊,我看一會兒手機。”這還反而怕他倆尷尬了。
    蘇茜看看林樂弦又看看張蘇乾,忽然猛吸了一下鼻子,一頭撞在了桌上,悶悶地道:“林子,我真的很想說我他N的討厭音樂。”
    林樂弦扶額聽著,又遞了張紙巾。
    蘇茜繼續道:“見鬼去吧什麼高山流水遇知音!知你大爺的音。”據說渣男和前閨蜜說是難遇知音來著。
    “蘇茜你罵得太對了。”林樂弦附和道。
    “林子,”蘇茜忽然抬頭,一雙紅腫的淚眼直直盯著林樂弦,“我們都被搞音樂的人騙過,算得上是同病相憐了吧?我當時還蠢了吧唧地給你加油鼓勁,你是不是,特別想揍我?”
    林樂弦愣了一下,這剛還在想蘇茜醉是醉了,考慮得還挺多,還怕張蘇乾誤會自己什麼的,這轉頭就又說了什麼驚人的話出來。
    高中的時候他算是被騙過吧,但認真說起來真沒發生過什麼事。蘇茜不提,他甚至都好長時間沒怎麼想起這事了。
    “哎……你說再勇敢又有個屁用。”蘇茜淚眼婆娑地長歎一聲,又一頭撞了回去。
    留下林樂弦略有點尷尬地又往她手裏塞了張紙巾。
    坐在邊上的張蘇乾一點動靜也沒。林樂弦偷轉頭瞥了一眼,張蘇乾還在那兒摁手機呢,屏幕顯示的居然是一盤消消樂。
    蘇茜的話他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蘇茜終於說累了趴著睡著了。林樂弦叫了她幾聲,蘇茜揉了揉眼睛,晃晃悠悠站了起來,非常奇跡地居然還能自己走,雖然走得不大成一條直線。
    等送完妹子回去,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不知道張蘇乾是出於什麼心理,也許隻是擔心孤男寡女的大半夜不太合適,一直跟在邊上。從蘇茜學校裏走出來,麵對著空蕩蕩的大街,林樂弦有點恍惚,某天大半夜的,他好像也是這樣和張蘇乾並肩站在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上。
    那會兒他還在沒臉沒皮地說要追張蘇乾來著。
    “打車回去?蘇二哥是要回學校嗎?”林樂弦問。
    “回。”張蘇乾說,又問:“你們已經過門禁了吧?”
    “過好久了都,”林樂弦說,“我在樓管那邊登記了出來的。”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車過來,隻好往大路的方向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總覺得比上次還遠了,但要說近,在外邊他們也不敢有多近。
    沒走幾步就聽張蘇乾說:“沒聽誰喊過你‘林子’。”
    沒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這個。林樂弦道:“那是你沒聽見。高中同學一多半都喊我‘小林子’。”
    張蘇乾嘴角顫了一下,很想笑的樣子。
    林樂弦道:“你就笑唄,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一開始是大奔開玩笑喊的,結果莫名其妙就流傳開了。”
    大奔當時因為這個沒少挨他拳頭,友誼切磋性質的。
    張蘇乾唇角又勾了一點點,笑了的同時眉頭還是微微蹙著的,“那還是沒其他人喊你‘林子’。”
    “你這瞎吃什麼……”醋字沒說出來,林樂弦忽然就覺得在這種時候還討論吃不吃醋的有點沒勁兒。想了一下還是正經解釋道:“蘇茜她很早之前大概可能是有一點喜歡過我,不過後來男朋友都談了兩三個了。她跟我和大奔真就朋友而已。”
    “哦。”張蘇乾說,就這麼一個字。
    大爺還真難伺候。林樂弦頓時覺得有點氣又有點好笑,道:“那要不你叫我‘大林子’吧,爺準了。”
    “成。”張蘇乾說,眉頭是不皺了,眼角還略微彎起。
    這得了便宜的笑林樂弦看著就是有點不爽。他這兩天的脾氣和情緒確實十分不同於往常。比如說他現在真的很想往張蘇乾的脖子上狠咬一口。解恨說不上,至少能釋放一把。以前他就算有點這種想法,都是朦朦朧朧隔著層紗的,總覺得來日方長。
    路過一家麥當勞,張蘇乾問他:“冰淇淋,出了抹茶新口味,買一送一的,吃麼?”
    “大半夜吃冰淇淋,不太妙吧?”林樂弦說。
    “有道理。”張蘇乾立即道,“那下次我請你。”
    “真的?”林樂弦問。“下次”這種詞水分可以很大了。
    “放心,說了請你就不會賴賬。”張蘇乾說。
    “那給個期限?別跟我說是一萬年。”林樂弦表示不屑。
    張蘇乾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那就去那個世界之前吧。”
    打到車回到S大,張蘇乾堅持送他到了宿舍附近。
    “謝謝你啊,陪我過來。”林樂弦說。
    張蘇乾一本正經地道:“孤男寡女的,女生還喝醉了,總不太好。”
    “我是不要命了啊,敢對她下手?”林樂弦說。如果換做是你,倒是可以不要命一下。不要命很久也成。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張蘇乾笑了笑,“你心裏有數就好。”
    有數就好,是要有什麼數啊?林樂弦腹誹。
    “沒什麼要問的嗎?”林樂弦問。
    “不問別人的傷心事,是基本的禮貌。”張蘇乾說道,“還是你有什麼想說嗎?”
    林樂弦想了一下,說:“其實也就那樣,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她不說我都忘了挺久的了。”
    果然人的記憶特別神奇,他當時還以為自己會記很久很久,至少也得記個大半輩子。但回想起來真沒什麼多了不起的事。
    “下次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張蘇乾說。
    “嗯,下次。”林樂弦說。也不是他不願意說,並不是什麼需要準備才能說出來的事,隻是他現在的心情沒有絲毫餘裕去考慮旁的事情。
    他知道張蘇乾和孟忻約定去取鑒定結果的時間再過十來個小時就要到了。他和張蘇乾這兩天雖然沒見麵,但一直有微信聯係。
    “我晚上是去那邊幫我大姨一個忙。有點累了就想著喝點酒再回去,沒想到時間過得挺快。”張蘇乾說,“就我一個人。”
    “哦。”林樂弦點點頭。不是一個人也沒什麼關係,甚至是跟孟忻見麵也沒什麼……林樂弦深吸一口氣,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這疑神疑鬼的程度真是他自己都忍不了。他真的一丁點兒也沒有想要做怨夫的打算。
    “林樂樂。”張蘇乾叫了他一聲,伸手像是想要抓住他的手,但半途又決定縮回去了。
    轉角傳來了電動車的聲音,是學校保衛處的保安在巡邏。
    巡邏電動車閃著燈過去了,張蘇乾才繼續道:“記得我那天晚上跟你說的話嗎?”
    “記得。”林樂弦點頭。
    “等我消息。”張蘇乾說。
    “好。”林樂弦再點頭。
    沒再說什麼,兩個人道別,林樂弦轉頭往宿舍走,沒回頭。回到宿舍他直接脫衣上床,沒去窗邊看張蘇乾是不是和告白那晚一樣在轉角站著等跟他揮手道別。
    他瞪大雙眼躺著,困意有,但就是沒有要睡著的意思。他想起今天蘇茜說的話,說是曾經還給他加油鼓勁過。他想起來了,蘇茜那時拉著她所在的校園樂隊唱了一首林憶蓮的《Brave》,說是送給某個朋友的。
    林樂弦打開手機,找到了這首歌,聽了不到半分鍾,又從床上跳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跑到窗邊。
    張蘇乾不在下邊。不知道是直接走了,還是等了一會兒才走的。
    林樂弦望著路燈發了一會兒呆,手裏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林樂弦低頭一看,是張蘇乾發來的信息,就兩個字,“晚安”。
    林樂弦忽然就覺得眼底酸得不受他控製。他慢慢地蹲下去,背靠著牆,把頭埋在了自己的臂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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