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說完話，就聽見外間傳來一層“宗”的一聲琴聲響，便有音樂響起，前奏過後邊有人開口唱：“春花秋月，無人看，天道無常人道難，芳華為誰殘……”
    眾人又是一愣，賽鳳凰這般苦心安排了一場上訴哭冤的戲碼，不外乎求得就是最近帝都裏最熟為人知的案子，這也是為何顧灝景方才要看向蕪異的樣子，讓蕪異做主定論是否見人了。
    他們或以為是那死去侍女的姐妹或是家人，卻沒想到這唱歌訴冤的，竟然會是個男的。
    思想上的幾個來回，外屋的人已經吊高嗓子，琴聲越來越快：“誰信有藥長生，素娥新鏈就、飛霜凝雪。打碎珊瑚，爭似看、仙桂扶疏橫絕。洗盡凡心，滿身清露，冷浸蕭蕭發。前朝塵世，記取休向人說。”
    到了末一句，聲音最越來越低，最後一個“說”字更是已近聽不清，但卻久久不絕，讓人不自覺想在空中找尋那個字音。
    屋內皆默不作聲，最後還是蕪異不由自主說了一個好字。
    灝景噗嗤笑了一聲，“朕還道子瞻這麼些年已經把整個東顧的小倌歌伶都找了個遍，收攏進你府上了，沒料到這還有一隻漏網之魚。”
    攝政王好男風，尤其是身段柔美愛唱戲的青衣。
    好在蕪異早前已在蘇杏知與白燁麵前因為王妃的事已經丟過一次臉，如今也死豬不怕開水燙了，無視身旁的眼神，說道：“皇上說笑了。”
    “你一女流之輩，能夠想到這裏，利用男伶激起攝政王的興趣，倒是有聰明。”灝景見蕪異不搭理他，隻好不再調侃，端起辦正事的臉對著賽鳳凰說：“你知道朕已將輔國公案交給攝政王處理，便是安排了這麼一出男伶訴冤，你知攝政王一貫風流，遇上這麼個唱歌的主，不見一見是不會走的，這第一招壓的好；但你也知道即便是攝政王主管此事，到底是太後的娘家出事，太後不可能置之不理，除了將寶壓在攝政王身上，你還想從朕這裏，撈去好處。”
    半晌，賽鳳凰才低聲回了一句：“請皇上恕罪。”默認了顧灝景所說。
    蘇杏知也猜出是怎麼回事，但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皇帝會親自插手輔國公一案，難道當中另有隱情？蘇杏知將視線瞥向蕪異，卻正好與對麵的白燁撞了視線。
    白燁不比蘇杏知，到底不是毒瘤家的孩子，又是武官，心中沒那麼多花花腸子，略微尷尬的轉開了頭。
    蕪異知道灝景會帶著他來天仙樓跳一回之前，肯定是在心裏算好了各個可能發生的事的，但如今又赤裸裸點破了賽鳳凰，想來還是被方才男伶唱歌，自己的模樣給丟臉到了吧？
    “請皇上恕罪，輔國公府草菅人命，民女那未進門的妹子，就因為不願屈服於輔國公成為他的侍妾，就這麼讓人活活逼死了！可憐我們隻是普通百姓，如何同輔國公府相爭？我們本也是想要回我那妹子的屍身，好埋入祖墳，卻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輔國公的人告訴你們，那丫頭已經被埋了？”蕪異接話，他雖在大理寺混了一天，但案宗總是掃完了，故此比較了解案情。
    “是的，民女咽不下這口氣，要不是遇上了白校尉，民女……民女真不知該像何人訴冤。”
    “自古以來民間若有冤情，一狀告帝都府，二告大理寺，三才到禦狀，你這帝都府沒去，大理寺也沒告，直接跳過這兩個上告禦裁，這跳躍速度有點過快呀。”
    蕪異這話本是蕪異，也沒想牽扯到白燁，但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唰的一聲跪下沉聲道：“請皇上恕罪，屬下並無私心，隻是聽完賽姑娘所說，又想起輔國公常年在帝都的所作所為，……不願讓此事就此壓下。”
    蕪異心中暗惱，自己應該要想到白燁是個石頭腦袋，自己說了這話後白燁自然想到是他身為禦前校尉，竟然背叛了顧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