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人生中最孤獨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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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盛雲最終還是沒有給弟弟檢查作業。
小天很沮喪,難道自己的撒嬌大法不起效了?他正轉著眼珠琢磨怎麼才能讓大哥答應自己的時候,卻聽見何盛雲歎了口氣,作勢要往門口走,還順手又摧殘了把弟弟的發型:“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哥!”何盛天的臉皺成了包子樣。
何盛雲走出房門時還留下一句:“好啦,放心吧,他會原諒你的。”
語畢,帶上了門。
何盛天翻翻練習冊,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錯得不要太多。條件反射,竟然也開始默背了一遍公式。可還沒等背完,又聽到有人敲門。待打開門,隻見何盛雲端著飯菜站在他身前。
“哥還是你對我最好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孟克周六下午從第八節課開始放假,外校生可以不上晚自習,住校生要上比平時少一個的晚自習(兩節),本來周六日可自由活動的時間就少,火箭班卻依然規定周日上一個上午的自習,隻有下午可以稍稍歇息——晚上又恢複了正常的三節自習。
然而第二天去上晚自習時,何盛天卻發現王冠竟然沒有來。
這可是件奇葩事,要知道王冠可是堅決奉行“學校是我家”的生活準則的,每天在家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八個小時,怎麼今天不在呢?
何盛天把練習冊攤開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把做過的那幾頁翻過來翻過去,有時有同學路過他的座位,不經意看了兩眼,本來人家沒什麼意思,何盛天卻有種驕傲的感覺,於是他又翻了一遍,可沒一會兒,他就有些心虛,幹脆收起來放到桌洞裏任由它睡覺去了。
晚自習班裏很靜,隻是偶爾有誰的格尺或中性筆掉在地上的聲音,在間或的翻書聲中,突兀而又和諧地響起。在這樣的環境下,何盛天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聊,但是這時,他心裏亂糟糟的,昨晚剛被大哥安撫好的情緒,又鬧起來。想著王冠到底怎麼了,也沒人來和他說,同學們好像也不怎麼關心,或者大家都知道原因,卻是司空見慣。會不會是因為還在生自己的氣,不想見到自己?何盛天轉念一想又覺得這麼想未免也太抬舉自己了。那就是生病了?家裏出事了?還是什麼?
他轉著筆,目光投向前排的周瀚宇,停頓了片刻,卻又落在了同一排的徐璐身上。
唔……問問她,應該就會知道的吧。
可是鬼使神差的,下了課他卻還是隻問了周瀚宇。
“不知道啊,不過應該是身體不舒服吧。最近很多人熱感冒。”周瀚宇邊說邊馬不停蹄地解著一道數學題,這讓何盛天有些尷尬,也不好繼續問下去,隻道了謝便回了座位。
手機在此刻震動起來。何盛天大致看了看,還是無聊的群消息。而笠樺他……自從幾天前的那次聊天以後,就再沒給他發過消息了。
何盛天手指在鍵盤上摩挲了幾遍,還是發過去一條:
天師:在嗎?
沒有回應。屏幕上顯示的是對方在線,但笠樺經常掛而不上。
啊啊啊,他才沒有很傷心呢。什麼王冠什麼笠樺,統統不管了,睡覺!海闊憑魚躍,桌寬任我眠!
三節自習的時間很快過去,放學鈴聲響過,同學們陸陸續續地出了教室。周瀚宇整理完書包往門外走時,不經意瞥到最後一桌某個家夥竟然還在睡覺。
他笑笑,心裏湧上一股不屑,剛要離開,卻又在瞬間改變了想法,猶豫片刻,還是走到何盛天跟前,一個爆栗就要敲向那人毛茸茸的腦袋!
“你幹什麼!”
周瀚宇急急停下,轉而用手正了正肩上的書包帶,這才正眼看向來人:“怎麼,你不是偷懶沒來上學麼,現在都放學了才來裝裝樣子?”
王冠推了推眼鏡,鏡片在白熾燈下竟透出一股寒光,一如他此刻冰冷的聲音:“關你屁事。”說著走上前一把推開周瀚宇:“趁人不備,這可真是你的作風。”
周瀚宇兩手做投降狀轉過身向門後退著,臉上卻是輕笑的表情:“喲,學霸,你什麼時候這麼護著何同學了?也不知道是誰說自己最看不起學渣。再說,我隻是看放學了他還在睡想叫他起來,你至於麼?切,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走了!”
話音落下,人已經在走廊裏了。
王冠轉看向依然做著春秋大夢不知今夕何夕的某人,沒好氣地猛推了一把:“起來了!放學了!”
何盛天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張著嘴半天才吐出一個字:“嗯?”
王冠看看手表:“十分鍾。你已經耽誤了我十分鍾的時間了。”周瀚宇那個混蛋也要算到你的份上!
“還早……”何盛天作勢又要倒下。
王冠忍無可忍,一把抽掉何盛天的凳子。
五分鍾後。
何盛天捂著劇痛的屁股淚眼汪汪地跟著王冠在學校裏撒丫子狂奔,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著急,校門還有段時間才關的。自然王冠有自己的時間表要遵守,可是那也不關他的事啊,他幹嘛要也跟著一起跑。
但是,他突然發現,像這樣在風中奔跑著,追逐他的感覺,很陌生,很新奇,這是深秋,夜風溫柔地吹過他們的臉龐,少年素淨的校服外套獵獵作響,這一刻沒有什麼學渣學霸,他們隻是兩個人,兩個共享和風與星光的,奔跑著的少年。
何盛天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卻又不想在此刻破壞了氣氛,不多時到了校門前,他才喘著氣問道:“那個,你,你今天幹什麼,去了?”
王冠很快平緩了呼吸,凝神看了他一會兒,竟也肯賞光回答出來:“我去素……韓老師那裏模擬考試了。又和他討論了下作文。”
“模擬考試?語文嗎?單獨考的?你?”何盛天這話一出口,自己都不知道這道連詞成句的題怎麼做了。
“嗯。再見。”王冠騎上車子,沒多久便消失在了街角。
何盛天光顧著彎下腰扶著膝蓋喘氣,也沒來得及說再見,上車的時候何爸對他說的話也沒聽見,隻是心裏暗暗佩服,人家學霸一個字就把那道連詞成句題解答了,果真霸氣啊!
話說回來……好不容易寫完的作業,今天還是沒有給他看到……不過看他這樣子,好像,也沒有像昨天那麼生氣了?
而且他還好心地在放學的時候叫醒他了呢!
心裏開滿了菊花的何學渣倒是丁點不知道還有周瀚宇那檔子事兒。
於是心情倍兒好的何同學星期一也是神清氣爽地來到了學校,就在他再一次地翻動那少得可憐的兩頁作業時,王冠抱著一摞作文本走過來,依然一副冰山樣:“語文作業。”
“哼哼,你不要以為我沒寫哦,我告訴你啊,喏喏,瞧瞧!”何盛天將手裏的兩頁紙抖得“嘩嘩”響,“看見沒,小爺我可是認認真真連晚飯都沒吃做完了的!那天呢,是我不對,不應該在你講課時溜號——不過!你那天講的東西我已經自己又看了一遍了。當然有不會的啦,到時候你再教我唄,但是這作業我可是實打實的寫完了的!給你!”美滋滋地交上。
王冠一副“算你牛”的樣子,淡定地說了一句話:
“抱歉,我收的是語文作業,不是數學。”
何盛天石化當場。
——OHMYLADYGAGA!他忘了王冠不是數學課代表而是語文的!
下一秒,王冠又說出一句話,然後瀟灑地離開。
“全班就剩你沒交了。”
何盛天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感覺,這真是人生中最孤獨的時刻,沒有之一!
其實何盛天作為一個標準的學渣,作業這種東西於他來說就是“客觀實在”的,你做或者不做,它就在那裏,不痛不癢。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何盛天是散養動物。然而別的科可以不做,唯獨語文是必做不可的。韓素文幾乎每節課都要找何盛天回答問題,而且都是發散性思維的題,課本上根本沒有明確答案的。要知道在火箭班,這種問題都是大家“瘋搶”的題,因為它可以很大程度上讓你展示你的才能——誰不想露一手啊,尤其還是個個實打實的學霸們。不過這種問題的被提問名額不管怎麼變,有兩個人是必點的,一個是何盛天,另一個就是王冠。
所以對於作業,韓素文也“特別關照”何盛天,每次全班的作業一收上去,他第一個看的就是何盛天的。因為經常被表揚,何盛天不好意思和他對著幹,當然也沒那個想法。說實話,在學校上的這一天課,他最喜歡的就是語文課了。因為隻有在韓素文的課上,他才感覺自己是這個班級的一份子,他也是火箭班的一員呢。然後不出所料的,間操課,何盛天就收到了來自敬愛的韓老師的“傳訊”。他抱著荊軻刺秦王的心態踏出教室門,連王冠對他說的“韓老師叫你去辦公室”都自動在他腦海裏轉換成“宣學渣何盛天覲見——”
王冠要是知道這丫心裏想的是什麼,非揍死他不可——敢情把他當太監了!
¥¥¥¥¥¥¥¥¥¥¥¥¥¥¥我是羊羊羊的分界線咩¥¥¥¥¥¥¥¥¥¥¥¥¥¥
無厘頭小劇場7·活在一樓的小弟們
何盛天的眾小弟都在一樓(因為班級成績很差,孟克的班級分布是從一樓到五樓——從普通班到火箭班)剛開學時老師正在點名:
“賈明遠。”
“到!”
“邴同曦。”
“到!”
“丁煜。”
“到!”
很顯然,這三聲都來自同一個人。頓時,教室裏氣氛凝固到冰點,眾小弟屏住了呼吸,老師麵色鐵青,一個健步衝向窗台:
“王大爺,你能等會兒再指揮倒車嗎?!”
作者閑話:
(阿德有話說:好像忘了寫小弟乙叫什麼了——你們覺得應該姓什麼呢?易?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