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治腿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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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五天,齊風晚晚都出現在陳譽的廂房,借著自己幫他除了二夫人,夜夜留宿,還占了不少便宜。
    陳譽惱怒之餘還覺得有些溫馨,為自己的不爭氣也倍感煩惱,在某晚齊風把爪子伸過來的時候,陳譽一把按住,怒狠狠的說:“你沒事別發騷,我都出來十天了,你趕快把屍體弄過了,我要回京城了。”
    “這段時間多快活啊,你沒事溜溜官兵,晚上我還給你暖床,你怎麼翻臉不認賬。”齊風說著說著就爬起來,單手撐在床頭,月光斜斜的照在他的半張臉上,風流極了。
    陳譽看了他一眼,嘴硬道:“那是你樂意,再說你每天晚上占了我半張床,我嫌睡得不舒服。”
    齊風摟了摟陳譽,一隻手捏了捏他的臉,“哪兒不舒服,我給你揉揉啊。”
    “你這流氓,絕了。”陳譽怒瞪齊風,倒有些打情罵俏的意味了。
    齊風看著陳譽清秀的小臉,心頭一動,又親了上去。
    陳譽力氣比不過他,隻好任人魚肉,不一會兒就舒服的睡著了。
    陳譽離京城幾千裏,當然不知道京城內發生了什麼,但是齊風情報收的很快,聽聞三皇子延遲婚期,又聽聞林墨傳來的消息。
    沒想到白律看似單薄,內心竟已慢慢生了這麼極端的念頭。
    若不是那幾本劍譜…
    齊風隱瞞了這件事,拖了幾天,想必皇帝也會盡快找陳譽回京城,不如就等到那個時候吧。
    太醫院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一連五日,大皇子都杵在內殿,監管著太醫的治療。
    他身上自帶的氣勢讓路過的醫侍腿軟,更別提他陰沉的臉色了。
    皇帝暫時沒傳來任何口諭,聽近身太監說,皇帝似乎生出了愧疚的心情。白璟冷笑,他的父皇雖然看似仁慈,但他的優柔寡斷才是最致命的。
    也許皇帝從來都不會信白律無心皇位,也許皇帝也不信白璟。
    近日太醫們的稟報更是讓白璟心寒,想到白璟一般劍術都是自己傳授,他卻用這個,斷了自己的雙腿。
    難道是自己的不信任,終於冷了他的心。
    皇宮內太醫不管用,白璟隻好轉頭求助於皇後。他不得不承認,皇後門路很多,當初生兒的藥引,也是從民間的高人得來的。
    皇後不準出門,白璟就跪在他的宮外,才得了皇後的恩準召見。
    皇後不過四十年華,見自己的兒子,一次比一次揪心,心裏也揣摩出他的想法,但仍然沉默不語,靜靜看著白璟底下高昂的頭。
    “若我說出這位名醫所在處,你答應登上皇位後,八十個大轎子接我回宮,好好侍奉,並且白律不準回宮。”
    皇後輕輕拋出危險的橄欖枝,白璟沉吟看他片刻,艱難的吐出一個字,“好。”
    皇後笑了笑,“乖,來人,封上薛公子的所在處。”
    白璟為聊表誠意,親自動身去千裏之外迎接薛公子,在房屋雜亂的影子中,終於等來薛公子的馬匹。
    薛公子年紀不過三十,一身文人傲骨,神情過於冷漠,但白璟無暇其他,迎了他就往皇宮前去,此行花了兩日兩夜,終於到達太醫院。
    白律看著眾人擠入房內,中間緩緩走出個青衣男子,轉眼看了看白璟,“多謝皇兄費心了,但我有十足把握,這兩條腿是治不好的。”
    語氣平常,仿佛在說一般事情,和自己的雙腿無關。
    白璟知道白律性子看似軟,其實很硬骨頭,也不和他做嘴舌之爭,招呼薛公子準備好診察他的雙腿。
    薛公子帶來自己一套醫用工具,倒是讓幾個太醫嘖嘖稱奇,“這個在古書有記載,我也試過製作,但還是太難打造了,沒想到薛公子竟然擁有這麼好的工具。”
    薛公子依舊一言不發,白律被他勾起好奇心,忍不住仔細端詳他,被擺弄的雙腿的疼痛也忍住了。
    薛公子終於轉過身對白璟說:“他用了劍術斷了腿筋,骨頭也斷裂了,可用半月養筋續骨,但以後隻能站立以及短距離的行走,並且雙腿會軟綿無力。”
    白璟也不知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但起碼白律以後能簡單的行走,總比當個廢人要強。他感謝了薛公子一番,吩咐太醫配合薛公子治療,轉身就離開了。
    白律早就轉過身躺著,似乎他們的討論與他無關,他的心似乎已經死了。
    陳譽帶著幾千官兵快馬加鞭回到京城,連忙進宮覲見了皇帝。
    皇帝瞄了一眼那個刺客的屍體,緩緩說:“陳左相,做得好。”
    陳譽站立起來,恭敬的問:“皇上,微臣剛聽聞近日的事,特地找來林墨謀士,他有一計想獻給皇上。”
    皇帝擺擺手,“召他進來。”
    林墨打扮成侍衛模樣,從一旁出列,恭敬的跪下,“林某參加皇上。”
    “起來說話。”
    “在下聽聞皇上對大皇子的考驗,對此結果,在下鬥膽認為皇上應將三皇子遣離京城,可以辭封地為由。”
    皇帝皺皺眉,但也示意林墨繼續說下去。
    “三皇子同皇上一般宅心仁厚,以親人和睦為重,不惜犧牲自己的雙腿,若以後仍有這些案件,恐怕未等皇上考驗出大皇子的赤子之心,三皇子就會為了表率忠心,再傷害自己。皇帝心胸寬廣,愛仁親民,肯定不舍三皇子作此舉動,何不…”
    皇帝揮手阻止了他的言辭,林墨心頭一跳,不料皇帝說:“朕不知此番能得出什麼結果,但律兒已經表明立場,若真如此,你的建議不錯。”
    皇帝喚來侍衛,“詢問宣府將軍是否仍願意將千金嫁給律兒,注意別讓消息泄露到大皇子耳中。”
    “璟兒定會反抗,林墨,這事還需你親自操辦。”
    林墨恭敬的作揖,“臣必定辦到。”
    如此,過了半月。
    薛公子名不虛傳,白律已經能嚐試站立,雖然雙腿無力,但這結果讓白璟喜笑顏開。
    皇帝下了兩道聖旨,一是立白璟為儲君,二是讓白律與宣府千金完婚。
    皇後在回尼姑庵的途中聽了聖旨,高興極了。皇帝越過立太子,直接立儲君,這表明了皇帝的立場。
    白律得知消息,笑問身旁的薛公子:“薛公子,沒想到我斷了兩條腿還能被你接回來,宣府千金還願意嫁我,我算不算幸運?”
    薛公子斜斜看了他一眼,繼續看自己的醫藥書,並不答話。
    白律也不自討沒趣,慢慢推著木質輪椅到廊下嗮太陽,看看小魚池的金魚。
    一陣急促的腳步在廊下回響,人未到聲音就喊起來了:“主子,奴才回來探望您了,主子啊…。可憐啊…”
    白律一看來人是趙必宗,奇道:“你不是回鄉下養老了麼?”
    “主子,你今日完婚,我請求皇上讓我協助一二,我把我的孫兒都帶來了,給主子衝衝喜氣。”
    趙必宗年齡有五十幾,頭發有些灰白,但滿腔熱情依舊,這麼大的嗓門讓白律覺得像是一股暖流湧入心頭,溫暖極了。
    這麼久了,陪伴左右的隻有這個老仆人,但還是隻能把他打發走。白律不知以後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父皇似乎有些愧疚,計劃也停止了,被皇後誣陷的證據也不翼而飛,也沒有追究個後果。
    白璟目送皇後離開的轎子,捏著皇帝的聖旨,謝過了宣布聖旨的太監。
    這道消息,也許是父皇給他們兄弟最大的恩澤了。
    白璟騎馬過宮,很快來到白律的宮殿。一進院子,就見白律斜斜靠在廊下,眼睛看著遠方,不知在思考什麼。
    他曾經好幾次這樣偷窺自己的弟弟,靜靜地看著,忽然覺得世間上無任何一個詞語可以媲美白律給他的觸動。也許是這樣的情愫害了他,讓父皇多番折磨他,也許放他離開,才是最好的。
    白律見白璟坐在他身旁,也不說話,忽然笑道:“恭喜皇兄成為儲君。”
    白璟低沉的說:“你非得刺我一兩句麼?”
    白律一驚,原來自己已經變得那麼刻薄了麼。於是他轉過頭,繼續看水池裏活潑的魚兒,沉默了一會,慢慢說出思慮已久的話:“我真心為皇兄高興,皇兄知道嗎,我曾經看過一個故事,一個英勇的俠客,愛上了一個女子,然後退隱江湖,陪著那個女子平靜的過了一生。”
    白璟知道白律最近話太少,於是引誘他繼續說:“所以呢?”
    “我起初看這個故事,認為平淡的生活太沒意思了,但過了這幾個月,我發現,平淡才是最可貴的,如果娶一個溫婉的女子,安安穩穩的過一生,該有多幸福。”
    白璟靜靜地看著白律,思緒良久,覆上他的手掌,“你所描述的一生,充滿了孤獨和遺憾,書裏的故事,終究和現實不同,有什麼追求,何不追求?”
    “可是…書裏的生活,便是我想要的。”白律堅定地看著白璟的雙眼,雙眼清澈如舊,但神態已經大有不同。
    白璟緊緊握住白律的手,仿佛要捏疼他似的,他緩緩低下頭,仿佛戰敗的將軍般落魄,對於白律,他隻能認輸。
    寥寥幾語,白璟清楚的看到,聽到白律的願望,那麼堅定從容的說出再尋常不過的願望,不能因為自己,而磨滅掉他原本該有的幸福。
    “白律啊,讓哥哥抱抱你,之後你完婚,要好好生活,不會再有什麼人能傷害你了,哥哥忘了說,一直很感激你為我做的。”
    白律僵硬不動,任由白璟緊緊抱住他,仿佛白璟一鬆手他就能飛出牢籠,同時也開始寂寞而漫長的一生。
    白律忽然意識到什麼,推了推白璟,有些驚恐的往後坐。
    白璟心想,他終於還是意識到了,這樣也好,起碼能讓他明白我的感情。
    “好好養傷。”白璟叮嚀宮人扶白律回房,在院子待了一會就離開了。
    白律呆滯在原地,壓下心中狂亂的想法,在旁人看來,仍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不到半月,白律終於被送到宮外的府邸,穿起紅袍,牽著紅錦緞布條,瞄著新娘修長蒼勁的手,強裝出一臉喜悅,在皇帝麵前扣了三個響頭,得了皇帝幾句冠冕堂皇的囑咐,就被下人用輪椅推入房間。
    新娘早就坐在床邊等待,父皇為了他的身體著想,喜宴的喝酒傳統就讓他避免了,此時,外麵宣宣嚷嚷,大家都高聲祝福他與新娘百年好合,但那份熱鬧卻感覺與他無關。
    白律目光所到之處都是一片喜色,新娘看似緊張的攥著小手絹,但她的雙手卻引起白律的懷疑。哪家千金的手能如此修長有力,就算是白律習武幾年,也未能有暗藏巨大能量的雙手。
    難道,是刺客?
    白律心裏咯噔一下,難道皇帝另有計劃?
    他相信父皇的愧疚之感是真真切切的,但也知道父皇會用盡各種辦法把他和皇兄隔離開來,更何況,白律已經察覺到皇兄曖昧的感情,這更是讓他頭疼。
    新娘子坐著,聽到輪椅慢慢轉動,透過蓋頭的紅布能看到新郎暗藏的憂慮和謹慎,原來,自己竟然被拆穿了嗎?
    新郎不怕,竟然還想靠近看看自己?這正是好機會,思索到此處,看到白律的手已經拿著挑喜帕的如意棍,耳邊傳來清冷的話語:“宣姑娘,我要挑起紅布了。”
    新娘嘴角噘著一絲笑,手裏攥著的手帕一掀開,竟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白律一驚,連忙用如意棍打掉匕首,節節後退,但還是趕不上新娘出手的速度。忽然房頂處飛來暗器,緊緊鎖住新娘的身軀,動彈不得。
    白律脫險,看向房頂處,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林墨從房頂跳下,喚來門口等待的皇帝的死士,把新娘扔給他們後,抱起白律癱軟的身軀,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香,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借著滿堂喧鬧,林墨帶著白律從後門等待的馬車離開,迅速離開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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