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情生根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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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宮內正值多事之秋,宮人們說話聲都不敢高點,反而趙必宗,雖白律丟了太子位,但他依然樂嗬嗬的。
    多事的奴才問一句,“趙總管怎麼這麼豁達,眼看您的月俸也減了不少,怎麼還每日見天兒就喜笑眉開的?”
    “你這奴才懂什麼,大皇子對我家主子好了不少,幾乎每日一起練劍用膳。”趙必宗又看看旁處,笑眯眯的說:“皇帝送來一百副畫卷,上麵全是達官貴人的千金,想來我家主子也該找幾位妻房了。”
    “如此甚好,成家後可請皇帝賞個府邸,趙主管在宮內也從事不久罷,還是宮外自由得很。”
    “是啊,雖大皇子被懲罰兩月,但現在不照樣相助皇上辦事,依我看,遲早是…如今我家住在和他兄弟情深,以後他大權在握,也不怕生什麼端倪。”
    白律見趙必宗嬉笑眉開的模樣,從遠處信步走來,溫和地問:“趙必宗,聊什麼這麼開心呢?”
    多事的奴才請安就告退了,趙必宗連忙接過白律手裏持著的劍,笑道:“奴才閑聊兩句罷了,主子今天練劍練得如何?”
    白律額頭冒著細汗,笑容格外純淨,“皇兄劍術上好,答允明天帶我到塞外騎馬,還囑咐我不可忘了時刻看書,於是我就跑回來看看書房還有什麼未看過的書。”
    趙必宗老懷安慰,白律這個三皇子性格溫和,如今與兄長冰釋前嫌,“主子與大皇子感情深厚,實在讓奴才寬慰。”
    “還是皇權害人,權力一散去,人人待我都不同,但我也落得輕鬆。”
    白律為人豁達,想必是以他的聰明才智,也能當個親王,以後為皇帝出謀劃策。趙必宗愣神之際,白律又問:“書房的書是都搬到太子府了嗎?”
    主子從小就把皇宮裏的藏書看了一半,太子府查封至今,裏麵的書籍也白白浪費,於是趙必宗提議,“皇宮的藏書閣新進不少邊境小國的書籍,主子進屋先用晚膳再去吧?”
    白律大喜,趙必宗的提議甚好,近幾日,他開始在迷蒙的人生前景找到一絲光。白璟在閑暇時,給他看一兩張折子,白律依自己見解,誠實作答。
    白璟雖未誇獎,但眉目之間也是欣賞之意。
    白律避嫌道:“如今事情剛過去不久,我想扶助皇兄,但也需皇兄的信任,過幾月,等宮裏的人散了疑心,再…”
    白璟握著茶杯的手,握住他的手,言語帶著笑意:“我生性多疑,此前誤會皇弟了,如此也好,你回去好好讀書。”
    想著近日的順心事,白律差點在沐浴的池子中睡著。
    換好衣服,白律見天色微暗,快步到了藏書閣。
    為首的奴才認得白律,恭敬的請安,“參見三皇子,這麼晚了還來藏書閣,需不需奴才幫您找什麼書?”
    “不必,不用侍候了,我隨意看看罷了。”說完這話,白律便信步往內走去。
    這是皇宮的東藏書閣,白律從小在這兒消磨了不少日子,得了不少知識。
    收藏的書籍散發著獨有的書卷香,由於書籍太多,密密麻麻的擺放在架子上,形成的一景也是讓愛書之人十分歡喜和向往。
    白律拿起一本,發現已在幾年前閱過,隻好細心放下,繼續往前走。
    一連拿起幾本,都隻得遺憾放下,白律拂拂袖,已經非常靠裏了,空氣細蒙著灰塵,白律拿起幾本邊境小國奉上的書籍,正想找張凳子坐下。
    忽然聽到細微的翻頁聲,難道藏書閣裏還有人?
    “何人在此?”
    那人聽了白律的詢問,扔下手上的書,一眨眼往邊上的小窗逃竄而去。
    外邊的奴才聽到聲響,連忙進內,撿起書籍,並詢問白律的安危。
    白律讓奴才們不必大驚小怪,說道:“無礙,想必是個愛書的奴才,偷著進內罷了。”又看看奴才手執的書,寫著-散詩集。
    “正巧我也看看此書籍罷,那我就借走這幾本。”
    奴才暗暗歎道,幸好是好心的三皇子,若是大皇子發現有奴才偷入藏書閣,肯定讓他們都受懲罰。
    “三皇子盡管拿走,這幾本書籍都是青皮包裹,不需記錄。”
    待白律的軟轎抬著他回到寢宮,月色灑滿了滿園。
    奴才上前迎白律進宮,“剛剛大皇子過殿,不過沒見著您,就走了。”
    “如此,那皇兄有說什麼嗎?”
    奴才替白律脫下長袍,回答:“僅在書房坐了一會兒,天快黑了,主子還要過殿嗎?”
    “軒寧殿離這兒不過隔著小花園,我去去就回,命人將這些書籍放入書房,不必派人跟著了。”
    白律接了長袍,又去了一趟軒寧殿。
    一進府就看到白璟挑燈夜讀的模樣,笑道:“皇兄如此用功。”
    “怎麼來了?”白璟微微挑眉。
    “皇兄不是來過?我剛去藏書閣找書去了,現在來看看皇兄有何吩咐。”
    白璟合上折子,淡然開口:“離上次拜訪林公子已有七日,我不放心他為人,尋人查了查他的身份背景。”
    白律驚訝,但轉念一想若皇兄查出什麼,也該知道,林墨隻不過是父皇的一顆棋子,於是強裝鎮定,問:“林公子不就是普通商人一個?”
    “你一說謊就愛捏衣角,從小如此。”白璟沉默一會,“想必你也知道些什麼,我命人查探到林墨離京去了寧王府,再往下查,竟發現他是寧王府私兒,但未奉世爵,竟無任何生活痕跡。”
    原以為林墨是某達官貴人之兒,不料竟是奸王的私兒,難道他…
    “皇兄今日所言,我未知一二。”
    白璟正色道:“此人不可再交往,就憑他是寧王之子,若被父王知道,不知會惹來什麼後果。近日我派人在他的絲綢莊徘徊,果然發現進出的人都身手不凡。”
    白律猜疑那些人是父皇的人,派遣給林墨辦事,但又想想,林墨在結束三年計劃之後,已決定從商,難道還是障眼法罷了?
    “那麼,我先退下。”
    “慢著…”白璟斟酌一會,問道:“你真的打算要娶妻了嗎?”
    “父皇已經將此事提上日程,近日請安的時候也提過一二,我思考過其中利害,雖然我閑雲野鶴慣了,但心底也希望成家。”白律整理整理衣衫,笑道:“近日出宮送了劍給陳譽,見著陳將軍不到五歲的兒子,心歡喜的很,這事,我倒也認真想過,有妻有兒,也是一件美事。”
    “也是…”
    有妻有兒,一家和和美美,想到就讓人心生餘溫,非常向往。白律在軒寧殿沒有久留,馬上就回了宮殿,認認真真的拿起桌麵放著的畫卷。
    “原來皇兄是看到這些畫卷了…”白律不禁喃喃道。
    白律飽讀詩書,在學習治國的書中看過,一個人的妻兒,是一個人的寄托,也是把柄。他並非陰謀論者,但想想父皇,皇後,和皇兄輪番提起,看來這也是一個局。
    趙必宗年齡已有五十,宮外的兒子已經給他生了孫子,白璟某次提起趙必宗如此忠心,很大部分也是為了家人。
    展開的畫卷,描繪的女子大方優雅,若選其一為妻,又有何不可。
    但…白律又展開親手繪畫的灰衣圖,夢雖美好,但果然是一場夢靨。
    我甚歡喜,卻又無可奈何。
    初秋早晨,落葉滿地。林墨手執掃帚,猶如少林寺掃地僧般,不緊不慢的做活。
    掌櫃剛把店鋪開門,看到自家老板,也奇怪:“林公子,近日怎麼天天在店裏,難道有要緊事嗎?”
    “沒有,弑寧剛來過,寧王府一切平和。”
    掌櫃是林墨心腹之一,雖知絲綢莊多半開不久,還是每日兢兢業業的招呼客人。
    林墨手握掃帚,抬起頭問道:“對了,近日可有人來過?”
    掌櫃心想你天天在店裏,就算出去也不過半盞茶時間,還怕錯過了何人嗎?又轉念一想,笑道:“醉月樓的撫琴姑娘倒是來過幾回。”
    這位撫琴姑娘名叫夢月,中上之姿,在購買絲綢對林墨驚鴻一瞥,倒是隔幾天就來幾回,林墨倒是隨手送了些小物件給他。
    不料這倒為這緣分牽了一根線。
    “我知道了。”
    掌櫃知道自己給的答案,並不符合林墨所想,摸摸鼻子灰溜溜跑回前堂。
    林墨想了想,離上次白律拜訪,竟已有一月,像是他說的那句‘甚是想念’雖夾著假情,卻慢慢道出真意。
    估摸著那一兩絲真意,也不值什麼,就沒介懷了。
    穿堂風吹過,伴著秋葉,林墨頭一回覺得,這漫漫日子裏,是冷清了些。
    “林公子,多日不見了。”
    說話的人語氣平和,卻激起林墨內心波瀾,轉頭一看,好一個白衣公子,輕輕倚靠在門廊,似笑非笑,霎時間迷了看他的人的眼。
    “是啊。”
    就這麼看著,良久,白律開口,“不歡迎麼?”
    “進內吧,近日未帶侍從?”林墨問。
    “見好友不需侍從叨擾,對林公子,我也放心。”
    仿佛將白璟的話拋諸腦後般,白律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趙必宗早被他打發到一個酒樓,此行未知凶險,但白律卻知難而前行。
    白律好茶,林墨又重複那套煮茶功夫,隻是白律沒再禮貌的誇獎,看神情仿佛有心事。林墨笑問:“白公子久久不來,一來仿佛帶著心事。”
    “是…”白律長歎,“被林公子一眼看出,我今日來,的確有事。”
    交換了眼神,兩人屏退左右,確保隔牆無耳,才安靜的喝了一杯茶。
    見林墨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白律輕輕開口:“近日發生許多事,今日來,我是討個說法。還記得林兄,曾說助父皇辦事後,便全身而退,還說要帶我離宮,雖然已知事實不符,林兄已是丞相,但當日諾言,可否作數?”
    “看來白公子打聽了不少,應該是從陳譽口中得知罷?當日離宮諾言,算是我做的人情,皇帝曾許諾,若白璟下了錯誤決定,我會帶你立刻離宮,但如今,似乎沒了必要。白公子為何重複提起?”
    “對於林公子,我有一種莫名的信任,雖然林公子身懷許多秘密,下一步也不知前往何處,這間絲綢莊也不知是否是個幌子…”
    白律喘了口氣,眼底蓄滿光芒,“我懇請,林公子對我多一些寬容,我…”
    重複喘了好幾口氣,像是箭在弦上,卻不得不發,白律笑道:“我十分歡喜林公子,從前的荒唐誤會,如今無法挽回,我非龍陽之好,卻日日思念林公子,也許…。十分唐突,也煩擾了…”
    “也許非世俗可容下之事,但…”白律忽然說不下去了。
    林墨沒說話,也沒看白律。
    白律忽然想起從前看過的一本傳記,書裏描繪一個飛天大俠,翩翩公子之姿,鋤強扶弱,懸壺濟世,麵對心愛的青樓姑娘失了那一分直爽豪情,但也令白律十分佩服。
    白律的夢,與書中,與幻想中,猶如畫卷上幾根柳枝,雖美但卻蒼白,隻不過今日把他訴說給他人,明知他非良人,卻自私的表明心跡。
    “白公子不必說了…”林墨忽然抬起頭,惹得白律一陣心悸。
    剛毅的眉眼,的確是翩翩公子,白律又開口:“在下逾越了…”
    林墨打斷他的話,用力執住他的手,長歎一聲,苦笑:“我自認瀟灑,卻不如齊風那般灑脫,也不如白公子般可為人坦然。”
    白律望進他的眉眼,林墨又笑道:“白公子,我承認,我心上有你,但…”
    秋風又起,但白律眼底堅毅越發越深。
    林墨的話未能說出口,軟軟的唇已經封住他那傷人的話,白律初嚐情事,未知其中滋味,雖盲目衝撞,但他隻要那句話,反反複複念著,於來日放於心上,林墨說的‘我心上有你’。
    白律動作羞澀,輕輕捏著林墨衣襟,像是對待心愛的隗寶般,小心翼翼的。
    林墨摟過白律的腰身,忽然發現他很瘦,微微顫抖,唇輕輕蹭著他的,於是他用力加深這個吻,林墨知道,某些時候,他也會把持不住,因再多美好也不及白律說的歡喜。
    他終於明白齊風為何能如此坦然瀟灑,他們都是飄忽多年的人,林墨於情於愛,自以為明白,但終究是給自己設的魔障。
    良久,林墨放開他,之間白律矮他半個頭,還低著頭,雙手無力鬆開,顫抖許久,又重新捏起拳頭,又鬆開。
    重複幾次,白律抬起頭,“足夠了,多謝林公子,這就抵了帶我離宮的諾言了。”
    白律並不需一個救贖他的人,因為他不需別人的救贖,他雖懂許多大道理,但對於這份情,他甘願沉淪,也甘願溺死其中。
    林墨的唇仍有餘溫,隻看著白律跌跌撞撞的跑走,眼角似乎有些泛紅,令林墨傷神,但也隻可歎氣,一開始,一切便是個局,如今夾雜的因素,該讓他如何是好?
    

    作者閑話:

    表白啦~我甚歡喜!!!
    希望再來三四章就能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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