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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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8號。
少爺的女朋友,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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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司機用我聽不懂的方言講了一大堆,我無奈的笑著點點頭,關上車門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了一句標準的普通話:“小同學,你還沒給錢呢!”
(……)
不好意思地紅著臉拿了張二十和幾張一塊給他,正要走,他又嚷嚷了一句:“這也不夠啊!”
他的聲音太大,惹得附近的行人都看了過來。
我轉過身,頂著一張熟透的臉手腳無措地掏出口袋裏所有的錢,像拿著一塊燙手山芋似的給了他。眼看著他又張開嘴巴,我退了一小步,幾乎是窘迫之極:“大叔,我渾身上下就帶了這麼多錢,我沒有錢給你了…。。”
他撇我一眼,又看了我身後亮著霓虹燈的KINGCLUB招牌一眼,撇了撇嘴:“小同學,你年紀輕輕的,去這種地方可不好。你這是要學壞了。”
圍觀的人又多了一些。
我吸了口氣,急忙手忙腳亂地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給他看:“不是的……少爺的手機落下了,我給他送手機……”
司機搖了搖頭,眼神更鄙夷了:“唉,你們年輕人。做什麼不好,非要當少爺,小同學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也管不著。”說完開車走了。
我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收回舉著沈士戎手機的胳膊——他絕對是誤會了。我說的少爺,是人,他肯定想成了MB那種職業。
周遭指指點點的人更多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懶得解釋,低著頭進了KINGCLUB。
這種地方果真是燈紅酒綠的場合。外廊走到盡頭,就聽見裏麵的內場放著爆炸般的音樂,重低音帶著環繞聲在大腦裏繞來繞去,頭頂上的鐳射燈也變換著顏色四周旋轉著,在門口站了一會,腦袋更疼了。
這裏人可真多。像是沙丁魚罐頭似的在舞池裏擠來擠去,穿著暴露的女人和大塊頭男人都快貼一塊去了,吧台裏還有調酒師動作嫻熟地玩弄著手裏的調酒工具,一收一放,看的人咋舌。
我不喜歡這種場合,它太鬧了,鬧得人腦袋大,我隻想抓緊送完手機,然後立刻開路回家。不由伸長了脖子,開始尋找去頂層的出口。
可瞅了半天也沒瞅著去頂層的電梯,無奈之下,隻好隨手拉了個人,紅著臉問他:“請問你知道去頂層怎麼走嗎?”
他看我一眼,像是看外星人似的嗤笑了兩聲,指了指舞池後頭那個巨大的泛著閃電光紋的大圓球。
我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出玄機來,正想追問,他擺擺手,走了。
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頂著一身熱汗,下腳進了人山人海的舞池。
可這裏頭人實在太多了,還沒走兩步,就被周圍的人擠到了另一個地方。來來回回擠了半天,距離沒縮小不說,還被一隻鹹豬手在屁股上摸了一把。
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啊…。。
扭頭看了一眼,四周全是扭動肢體表情誇張的女人。
心裏雖然憋屈,可一想到風度卻也不好發作,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在沙丁魚罐頭裏往前擠。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隙,剛想走過去,屁股上又被人摸了一把。
媽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我一個大男人!雖然未成年,但好歹也不能被女人侵犯啊!一點麵子都沒了好嗎!心裏怒火燃燒起來,我憋足了氣兒,當下轉過身,擰起了眉頭警告她:“喂,你再耍流氓,我可要報警了!”
話剛出口,我就懵了。
身後的一群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群男人,而且還不止一個。眼瞅著他們用吃人一樣的眼神盯著我,不知怎的,心裏那股子火突然就蔫了。我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轉過身,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走路。
可剛邁了一步,麵前的路被兩個不懷好意笑著的男人擋了。
轉過身想後退,好死不死的,後麵的路也被隔斷了。
左邊和右邊也發生了一樣的狀況。
毫不誇張的說,我現在,算是被一群淫笑著的男人包圍了。像是蛋黃似的,四周全是蛋白,連一點喘氣兒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逃跑了。
皺著眉頭想要推開麵前擋道的男人,剛伸出手,胳膊就被他拽住了,接著又上來了幾隻大手,在我身上一頓亂摸,再看他們的表情,似乎還挺享受?!
這算什麼,我遇到變態了?!
用盡了力氣想要掙脫,可越掙紮,呼吸的距離越小,鼻腔前各種種類的男士香水味也更加清晰了。
炎熱的氣息讓我想嘔吐,加上剛剛坐車時候的頭暈和眼前飛速旋轉的彩色鐳射燈光,還有在空氣裏肆意叫囂的低音慢節拍,幾個掙紮之間,胃裏冒出一陣陣酸液,在那隻手伸進襯衫下擺觸碰到皮膚的瞬間,差點就要弓著身子嘔吐出來。
眼前越來越黑,力氣也不知怎的越來越小,幾次推搡過去,腿腳突然軟了下來,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身後有隻手一推,差點就要倒在地上的時刻,耳畔突然響起來一道平朗的男聲:“喺我嘅地盤搞事?膽子咁大,還敢碰我嘅人?”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說的是粵語,大致意思就是:在我的地盤搞事,膽子這麼大,還敢碰我的人?
他的聲音不大,就連語調也是毫無起伏的平淡,卻十分有震懾力。
話一出,圍著我的一群男人立刻嚇得收了手,逃命似的散開了。
突然襲來的光明將我刺了一下,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我捂著發脹的眼睛,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怔神期間,聲音又響了起來,隻不過這次他沒有講粵語,而是說了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你沒事吧?”
我站穩了腳跟,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掌,想要抬頭衝他笑笑,告訴他我沒事。
可看到他的一瞬間,我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人……!
這個人!
一副細眉長目,五官英挺,眉角斜進濃密的黑發裏,就連眼角上挑的輕微弧度,還有唇角下方一厘米處那粒不太明顯的美人痣,也和我媽十分相似!我以為我看錯了,可盯著他看了好大一會,我還是沒能回過神來——他和我媽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如果不是他的臉龐沒有女人那樣陰柔,我想我可能真的會把他認成我媽,這一點都不誇張。我甚至懷疑他和我媽是龍鳳胎,因為他們倆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像的根本就找不到一絲大的差異!要不是媽媽從我小時候就告訴我,她是家裏的獨生女,姥姥姥爺隻生了她一個女兒,壓根就沒有兒子,我想說什麼我也不可能相信,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和媽媽沒有血緣關係。除非……腦袋裏的念頭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消失了。
難道世界上真有這麼像的兩個人?
我盯著他的臉,愣了好大一會,直到他笑起來,我才回過神。
“你第一次來這兒?”
音樂聲實在太大了,我有點聽不清他說什麼,忍不住紅著臉窘迫地回複了一句:“對不起,我聽不見。”
似乎是看了我的口型猜出來我說了什麼,他將手插在褲袋裏,朝電擊大圓球的方向揚了揚頭,臉上仍舊蘊著淡淡的笑容:“走吧,我約了朋友在上麵。”
本想拒絕,可他卻先一步邁步子進了大圓球。
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他摁了一個不太明顯的按鍵,大圓球閃了兩秒,緩緩張開了。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電梯,太神奇了,一時看的走了神,怔了兩秒,才想起來走進去。
大圓球合上之後,先是發出“叮”的一聲,而後便是智能人聲的提示音:“請選擇到達目標。”
我偷偷瞅了大圓球四周的設置,根本就沒有普通電梯的數字按鍵,好奇心又上來了,忍不住踮起腳尖瞅了瞅他,想要知道他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察覺到我的目光,他側目,禮貌地笑了一下,“13”。
接著人聲又響了起來:“到達目的,13,啟動。”
聲畢,大圓球緩緩向上升了上去。
哇?聲控的哎?
我站在他身後,看的目瞪口呆,連張大的嘴巴都忘了合上。
他似乎很擅長洞察人心:“很新奇?”
“嗯”,木愣地點點頭,“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高級的東西。我以為這個圓球隻是個裝飾,會電人……”
他沒有回答,轉頭淡淡的笑了一下,眼神平淡,像是對我的反應司空見慣。
和他說話,我並不覺得像和我媽說話那樣有壓迫感,相反,好像心裏所有的東西一下子都打開了,什麼都想說給他聽。
盯著他的後腦勺看了一會,直到大圓球停下,跟著他踏步子走出去,我才想起來自己這趟來的目的是什麼。
不由止住步子,有些尷尬地開口叫他:“那個……不好意思,我得去頂層給朋友送手機,他把手機落下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改天,嗯,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他側了側身,臉龐在頂燈下仍是不溫不熱的表情:“真巧啊,這裏就是頂層。”
啊?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是嗎?”
他笑著點頭,算是回答。
努力地回憶了半天,我才想起來:“那請問,1021往哪兒走啊?”
盡管是刹那,我也捕捉到了在1021這個數字出口後,他眼底迅速掠過的一絲驚愕。
但瞬間又消失了:“請跟我來吧。”
點點頭,木訥地掏出少爺的手機準備好,一邊在大腦裏勾兌說辭,一邊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緊張,我能做到的。
跟著他走了一小段,終於停在了一扇紅木門前。
房間裏放了聲音不小的古典音樂,是巴赫的Allegro,鋼琴聲,小提琴聲此起彼伏地交織在耳畔,倒像是他的風格。奢華,而驕縱。
我瞅著頭頂上方那塊寫著1021的金色門牌,猶豫的時刻,身旁男人已經推門進入。
恐慌一瞬間來臨,我猶豫了一下,剛想逃跑,少爺的聲音就在包廂裏響了起來,語氣一如講電話時溫柔:“亦玦,尋常視察而已,怎麼動作這麼慢?知不知道已經等你很久了,?你說,我要怎麼懲罰你才好呢,嗯?”
什麼?!少爺說的女朋友,竟是他?!
那麼他剛剛說約在這裏的朋友,就是少爺了?!
眼前突然暗了下來,神經尖叫著,嗡嗡作響的蜂鳴吵得我失去了理智,等不到被叫作“亦玦”男人的開口回複,我就手腳冰涼地退了兩步,欲要逃跑。
握著手機的手十分僵硬,用另一隻手掰開五根手指,將掌心中最新款的手機放在門口的地板上,我才屏住呼吸,難以忍受地往出口跑。
不,不是這樣的……
少爺的女朋友,應該是個女人才對……
不可能是個男人……不可能的……更不可能是那個看起來溫儒無害長相又和媽媽近乎一樣的叫做亦玦的男人……
眼淚在奔跑中又被逼了出來,一顆一顆被風刮碎,隨即融在了空氣裏。
站到大圓球報目的地的時候,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仍不管用,胸口照樣悶得厲害,就像堵了一塊不透氣的藏滿銀針的海綿,稍稍起伏一下都是疼的。
圓球降落在地麵上,它剛張開一個人的高度,我就衝了出去。
直到失魂落魄地站在大街上,招來一輛計程車,看到車裏那塊顯示著紅色數字的計價器,我才突然想起來,我已經沒有錢坐車回去了。
司機見我半天不說話,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髒話,開車走了。
我站在原地,站了半天,覺得不舒服,便身子僵硬著蹲了下來。
亂七八糟的思緒飛上腦袋,我蜷縮著身體,看著地上那個惡作劇一般用粉筆寫的“周一一愛程曉智”,身體裏那根緊繃著的弦突然斷了。
我想起來爸爸了,如果他在,他一定會對我說,沒事的小揚,你還有爸爸。
每當傷心的時候,我就會想起爸爸,想起來我可以倚靠的人。
可現在,看起來我所有能倚靠的人,都沒有了。
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傷心事的聚集地。
一陣風吹來,我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低著頭安靜地哭了出來。
我滿腦袋隻有一個念頭,我要回我的家,我隻想回我的家。
想了想,掏出手機給弘航打了電話,告訴了他我的地址,問他能不能借我一點錢買車票回去。
他猶豫了一下,告訴我:“好。”
很快錢就打過來了。
我買了一張回T市的車票,用剩下的錢買了一個幹巴巴的麵包,然後上了車。
列車開動的一刻,我望著窗外的夜景,念頭堅定了起來,我這輩子,再也不要回這裏了。
我太累了,麵包還沒啃完,我就閉上眼睡著了。
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見媽媽傷心地對我說,你去哪裏了,你不要媽媽了嗎;
這可真荒唐,她竟然也會因為我傷心啊;
可最荒唐的是,我竟然又夢到少爺了,夢見他對我說:“許飛揚,我們是不可能的。”
這個夢可真殘忍,夢著夢著,我就哭了。
再次睜眼的時候,列車已經到達了T市。
我拖著僵硬的身子疲憊地下了車,正想著可以去哪兒將就一晚上,卻看見了一個人在我麵前站著。
抬頭看見他的一瞬間,我徹底愣住了,竟然是弘航。
作者閑話:
吧唧吧唧吧唧別急別急~甜的在後頭呢~【無害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