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淩峰雙手背後，雙腿跨立，“你可以用任何招式攻擊我身上的任何地方。”
    周楊猶豫了。任何招式？任何地方？那這下手的地方可就多了。他就這麼有自信不會被我傷到？
    這還真激起了周楊的好勝心。他招招往淩峰的臉上而去，他惡趣味地想看看這個男人要是被揍了臉會是個什麼表情。
    淩峰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每當周楊的拳頭快要掃到他的臉，他就偏頭躲過，繞到周楊的身後，以手肘擊打周楊的後背卸下他的力。幾招下來，周楊竟連淩峰的衣角都沒碰到一點。
    周楊越發鬱悶，漸漸的竟有點賭氣的成分在，出手更不得章法，隻是惡狠狠地亂揮拳。
    淩峰見周楊發狠了，不忍心再逗他，他趁周楊再次出拳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拳頭，往自己身前輕輕一拉，周楊便重心不穩地撲到他懷中。
    淩峰用另一隻手托住周楊的腰，穩住他的身形。
    “唔……嘶------”周楊撲到淩峰身上的時候鼻子正好撞上他那硬實的肩膀，疼得周楊眼淚都下來了。他捂著鼻子靠在淩峰肩上，一時沒察覺出兩人的姿勢有什麼不對。
    淩峰對兩人此時的姿勢滿意極了，他一點兒都不想放開懷中的人。還是懷中的人先察覺出不對勁，掙脫開他的懷抱。
    周楊捂著鼻子退後兩步，他有點尷尬地看了眼淩峰，又將視線移向別處。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自從野外生存訓練開始，他覺得自己和淩峰之間走得有點近了，淩峰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時間越來越長，而自己的潛意識裏好像也漸漸有了他的身影，就比如那個夢。這個現象說明什麼周楊不清楚，但周楊害怕了，他發現淩峰身上似乎有種魔力，這種魔力會讓人情不自禁想靠近他，而越靠近他越讓人欲罷不能。周楊不得不承認，他喜歡淩峰的靠近。
    這個感知讓周楊有點發懵，他對淩峰明明應該是仇視的，什麼時候產生了這樣的感覺？這個人真的如此強大，強大到讓人對他連討厭都討厭不起來？
    周楊有點挫敗地蹲下身子，雙手抱著腿，臉埋在膝蓋間。
    淩峰奇怪地看著周楊，以為他真的被撞疼了，彎下腰去扯他的手，沒想到剛碰到便被他一把甩開。
    淩峰愣了一下，隨後開口道：“你……怎麼啦？我剛剛不是故意的，你讓我看看有沒有撞傷。”
    “教官……”周楊悶悶的聲音從手臂和膝蓋間傳來，“你其實不必那麼做的。”
    淩峰有點聽不懂了，“我怎麼做了？”
    周楊抬頭，天色漸漸黑下來了，淩峰有點看不清他的表情。
    “教官，你故意親近我，是為了讓我放下季軍哥的事，是不是？其實你不必那麼做的，我已經不恨你了，也不恨雪狼了，或者說，本來就沒有恨，是我強加給自己的罷了。我現在已經想通了，既然季軍哥喜歡雪狼，那我就幫他完成心願，這樣應該比報仇更能讓季軍哥高興。”周楊的語氣很平淡，但淩峰卻在裏麵聽出了憂傷和釋然。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但是，你真的認為我是為了讓你不怨恨我才親近你的嗎？”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還能是什麼原因？總不會是因為你看上我……了吧？”
    周楊說著突然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思議般地看著淩峰。
    淩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教官，你……喜歡男人？”周楊試探性地問道。
    淩峰搖頭。
    “不喜歡。”
    “那……你對我……”周楊指指淩峰又指指自己。
    “我不喜歡男人，我喜歡你。”淩峰點點頭，很坦然地道。
    “我難道不是男人嗎？我長得很像女人嗎？”
    周楊有點氣急。
    淩峰回答得這麼爽快，周楊卻覺得腦子有點短路的前兆。
    “你當然是男人，而且也不像女人。不過我不喜歡別的男人，我隻喜歡你。”
    周楊一怔。
    這算是被人表白了？而且還是被一個男人表白了，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教官，堂堂雪狼突擊隊的指揮官。周楊感覺頭頂烏雲滾滾。
    周楊沉默了，其實他現在腦子裏是一團漿糊，他幾次張了張嘴想說話，卻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知道淩峰不是在說謊，他也看得出淩峰說話時的認真，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周楊不是個同性戀，他談過不止一次戀愛，他會和同宿舍的男生一起討論班裏哪個女孩子漂亮性感，會對著色情電影打飛機，也會幻想以後要娶個什麼樣的妻子，但所有的對象都是女子，他從沒想過要和一個男人談情說愛。
    “教官，我想說的是，我……嗯，其實……其實我不喜歡男人，我喜歡女孩子，我想退伍後結婚，生子……”周楊有點語無倫次，他一邊說著一邊看淩峰的表情，不過他發現天太黑，實在看不清楚。
    黑暗中淩峰一直靜靜站著沒說話，周楊也沒話說，氣氛漸漸有點窒息，就在周楊以為淩峰是不是生氣了要就此放棄的時候，淩峰突然說話了，聲音認真而溫柔，
    “周楊，我告訴你我喜歡你，是因為我想告訴你，我想給自己一個交代，我沒有讓你立刻給我答複，你不要有任何壓力，你可以慢慢想，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告訴我。”
    周楊對今晚的事情實在有點沒辦法消化，他用力閉了閉眼睛，然後說道：
    “教官，你說給我時間考慮的，那你不能反悔。還有，在我考慮期間你能不再跟我提這件事嗎？”
    “好。”
    “那……我今天能先回宿舍嗎？馬上要熄燈了。”
    周楊現在有點沒辦法麵對淩峰，他想先逃開。
    “去吧，以後有空我再教你格鬥。”淩峰當然理解周楊現在的心情，他知道他現在需要時間來消化。
    周楊端端正正地敬了個軍禮，轉過身走了。
    看著周楊離去的背影，淩峰歎了口氣，苦笑了笑，果然還是嚇著他了，不過他沒有直接拒絕不是嗎，這說明他對自己也不是全無感覺的，隻是還需要時間去接受。
    周楊從離開淩峰的視線開始就一路狂奔，他的腦子是亂的，但是他的心跳得很快，從淩峰說喜歡他那句開始，他的心就像要跳出喉嚨口一樣，他不想承認，其實那一刻他竟然是有點竊喜的。
    周楊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被一個男人表白有什麼好高興的，難道自己天生有同性戀的傾向？
    回到宿舍，大家都已經脫了衣服躺在床上聊天了，見周楊回來，向毅調侃道：
    “哎，周楊，怎麼樣，被幽靈操狠了嗎？”
    周楊有心事，不怎麼想理人，就回了一句：“沒，就補了上午的訓練。”
    “沒被操怎麼這副表情？”
    “累了，想睡覺。”
    周楊敷衍了句，便端了盆去公共浴室洗漱。
    “看來這小子身體還沒好嘛……”向毅自己咕噥著，對麵床上的曲奇和姬嚴都沒說話，隻是各自看著周楊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這天晚上，周楊又做夢了。還是在那片林子中，一個男人在前麵跑，周楊在後麵追，周楊沒有喊季軍哥的名字，隻是不停地追，那個男人回過來，果然是淩峰，這次淩峰沒有拉著他跑，而是用力抱著他，在他耳邊溫柔地說著“我喜歡你”，然後便開始吻他，溫熱的嘴唇貼上他的，濕滑的舌尖舔過他的唇瓣，接著翹開他的牙關探進他的嘴裏，如靈蛇一般的舌頭在他的嘴裏翻攪，周楊感覺自己的嘴裏鼻裏都是對方極具男人味的氣息，他被迫張開嘴唇，含住對方的舌，來不及咽下的津液從嘴角滑下……
    淩峰一隻手在他的腰間和背部摩挲，一隻手從衣服下擺探進去，略顯粗糙的手掌撫上溫熱光滑的皮膚，周楊全身都打起了戰栗。
    淩峰的唇離開他的，逐漸轉移到脖子，在他的脖頸處噬咬，周楊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下腹湧去，他難耐地抱緊淩峰的肩膀，將自己的頭仰得更高……
    “嗶------”一陣急促的哨聲吹響，周楊一下子從這銷魂的夢裏驚醒，他渾身衣服濕透，呼呼地大口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