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橘疑惑：“怎麼了？”
    牛杜尷尬地笑笑：“抱歉，我忘了給你準備禮物了。”
    夏橘眨眨眼睛：“沒關係，我也忘了，這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過情人節，就吃個蛋糕慶祝一下就可以了。”
    牛杜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這樣，太委屈你了。”
    不知道白葉那家夥什麼時候下手的，可惡，他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訓對方一頓。
    “哎呀，一個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夏橘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快把蛋糕切了，我都餓死了。”
    不想破壞今晚的好心情，牛杜切了蛋糕，跟夏橘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來。
    兩人膩膩歪歪的，直到快到上班點，牛杜才依依不舍的準備去便利店。
    夏橘第二天還要早起，也不方便留宿，牛杜送她到了地鐵站，這才抽空打了個電話給白葉。
    那邊剛一接通，他就怒吼起來：“東西呢，你TM的給我放哪了，趕快交出來！”
    許是他的語氣過於憤怒，白葉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小聲道：“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哼，你TM別給我裝傻，”牛杜從鼻子裏噴出氣來，“我買了之後一直放在荷包裏好好的，就你碰過，不是你拿的是誰拿的，趕快還給我，不然……”
    “不然你怎樣？”白葉驟然打斷他的話，淡藍眼睛中的光芒倏地加深，“打我一巴掌，還是罵我一頓，你用來用去也隻會這幾招吧？”
    “白—葉！”牛杜咬著牙，一字一句喊出對方的名字，“又不是你的東西，憑什麼拿了不還？”
    那頭沒有人回答，牛杜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才聽到白葉道：“牛杜，今天是情人節你知道嗎，我一大早就起來，給你準備了禮物，可是你呢，隻想著那個女人，你連跟我視頻的時間都沒有，你剛剛一直跟她在一起吧？”
    他的控訴來得莫名其妙，牛杜卻有種心虛的感覺，硬著頭皮解釋：“我們是男女朋友，我跟她在一起，這也無可厚非吧，倒是你，吃得哪門子的醋？”
    “我喜歡你啊！”白葉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我想要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像以前一樣，你給我做飯，洗澡，帶我出去玩……”
    還沒說完，牛杜就大大的翻了個白眼：“拜托，你那是喜歡嗎，分明就是找個保姆，人類的感情很複雜，你不懂的。行了，我跟你說這個幹嘛，東西有沒有弄丟，我明天過來拿啊。”
    表白驟然被人打斷，白葉心情沮喪，悶聲悶氣地答道：“沒有，還在我這。”
    還好，還好，知道東西沒丟，牛杜鬆了一口氣：“行吧，就這樣，我去忙了。”
    “哎，等等！”那頭白葉急忙叫住他。
    牛杜皺眉：“又幹嘛？”
    “嗯……”白葉吞吞吐吐的，語氣中帶著期待，“我有禮物嗎？”
    牛杜一愣，隨即粗聲粗氣地吼了一句：“沒有！”
    語畢，幹淨利索地掛了電話。
    那家夥腦子有病是不是，拿了他的東西還好意思舔著臉要禮物。
    時間不多，牛杜訂好鬧鍾，眯了一個小時左右，在頭疼欲裂中從床上爬起來，對著鏡子照了一下，裏麵那個頭發淩亂，臉色蒼白，下巴處還冒著兩顆痘痘的男人，實在是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
    無論他怎麼擺弄造型，都脫不了一身土氣，跟白葉今天在攝影棚光彩奪目的樣子，大相徑庭，換了他是女人，肯定也選那種又帥又會賺錢的，可是天知道，他真的很努力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天不隨人願。
    用力搓了把臉，直到兩頰處有些微紅印滲透出來，牛杜才罷手，匆匆洗了個澡，忽略掉眼角處的血絲，整個人的狀態好了很多。
    臨要出門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牛媽打過來的，他剛要接，那邊突然又掛斷，牛杜皺著眉頭，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快到十點，他趕到便利店，打卡換衣服，跟鄧娟交班，抽空打了個電話給家裏，那頭響了很久才接起來，牛爸牛媽一向睡得早，又是農村，晚上沒有什麼活動。
    “媽，手好點沒？”
    “好多了，別聽你妹妹瞎說，沒那麼嚴重，你好好上班，我這還有你爸呢。”牛媽嗓子有些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的緣故。
    “嗯，我知道。”牛杜眼睛瞄著貨物，思緒卻飄到遙遠的家鄉，村裏的路還是他十八歲那年通的，這個時候，應該正是家家戶戶割魚草，摘西瓜的季節。
    “明天我去銀行給你們轉一萬塊錢，你記得叫爸去取出來用，想吃什麼就買什麼，別太省了。”
    牛媽急忙拒絕：“不用不用，我們有，醫藥費是你弟弟出的，沒花多少錢，就是到時間去拆膏藥就行，錢你自己留著，我和你爸在農村，用不了幾個錢。”
    他就知道如此，牛杜心裏微微發酸，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媽，你別擔心我，這錢是我們老板獎勵的，現在正是旺季，生意好了不少，所以我的工資也跟著加了。”
    “真的，”牛媽的聲音聽起來頗為高興，正想誇獎兩句，又怕自己的兒子驕傲自滿，想了想，叮囑道，“那你要好好做，別偷懶，發了工資給夏橘買點衣服禮物什麼的，女孩子嘛，都是愛漂亮的，你談戀愛該花的要花知道嗎？”
    都這個時候了，牛媽還在操心他的事，牛杜眼眶微熱，不住點頭：“嗯，我都買了，媽，你放心，這錢是多出來的，放我這也是放著，你和爸先幫我存著吧，等我要用了再找你們要。”
    他要不這麼說，這錢牛媽還真不一定收。
    這幾年，除了過年回家，牛杜主動上交工資以外，兩個老頭老太太從未向他張過口，哪怕是家裏妹妹上大學，或者二樓要裝修等等一類。
    牛媽隻是說，自己用錢，心裏要有個數，不能賺多少花多少，去掉必須的生活開支以外，其他的能攢就攢起來，為以後做準備。
    牛杜知道老太太說的以後是什麼意思，他老大不小了，在農村，像他這樣的年輕人，結婚早的，孩子都已經滿地跑了，剩下的，要麼是吊兒郎當的，不找個正經事做，要麼，就跟他家一樣，有兩個兒子，家裏負擔重。
    兩個兒子，現在彩禮最起碼十萬起步，還不算房子，車子，五金，弟弟牛揚比他小三歲，大專畢業以後，就找了一家企業幹到現在，累是累點，但薪資待遇都比牛杜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離家也近，去年，已經靠著自己的存款買了一輛代步的車。
    牛揚性格穩重，做事細心，外人說起來，都誇牛爸牛媽養了個好兒子，反觀牛杜，則是過於平庸了些。
    比較起來，牛媽當然更擔心他多一點，所以才火急火燎地開始忙活相親。
    他這麼說，牛媽自然點頭：“那也行，我幫你存著，等過個一年半載的你結婚，再拿出來用，不過你自己也要稍微省著點花，家裏能幫忙的地方不多，總還要留一半給你弟弟妹妹。”
    說到牛琴，牛杜就有些心煩：“嗯，對了，牛琴工作怎麼樣了？”
    “她呀，老樣子，就是心太軟了點，別人對她一分好，恨不得還十分回去，說了多少回了，就是不聽。”
    牛杜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性格，從小都是這樣，處處為別人著想，寧肯委屈自己，也從不麻煩別人。漸漸地，人家看她好說話，也不把她當回事。
    牛琴想回去照顧牛媽是真，工作煩心，人際關係上處不來也是真，最重要的是，她狠不下心來拒絕。
    跟牛媽聊了幾句，今晚貨物很多，牛杜囑咐她手腕不要用力，便掛了電話，專心致誌地開始上貨。
    一刻也沒有停歇，無奈還是做不完，飲料全部堆在倉庫，牛杜隻能把前麵的營業區域打掃幹淨。
    今天有活動，滿四十減二十，從早上七點開始，老板和老板娘來的時候，隊伍已經排了老長的一條，他低著頭收銀，眼神都是迷茫的。
    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個歡迎光臨，人潮散去的時候，時間過了上午十點半，牛杜匆匆交了班數錢，頂著火辣辣的太陽出了門。
    昨天還是狂風暴雨，今天已然晴了，溫度又再次升上來，熱得人從裏到外都煩躁得想罵娘。
    他坐在公交車上，腦子裏思考著該怎麼跟白葉開這個口，預支一萬塊錢的工資。
    其實他也知道，隻要他說，白葉一定就會給，可是在外人眼裏，那恐怕就是仗著以前的情分，伸手要錢來了。
    但除了白葉，他真的沒別的辦法了。
    到了白葉家，電梯門打開，晴天望著他手提著兩大包滿滿的菜，突然來了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牛杜累得汗都沒法擦，隻能幹笑：“嗬嗬，哪有，給你們加餐來著。”
    晴天晃著車鑰匙：“你們吃，我約了人，先走了。”
    “行，您慢點。”牛杜點頭哈腰的，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晴天不在也好，他跟白葉比較好開口一點，唉，有求於人，別人怎麼說都不過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