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七章:行遠的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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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是日出時分,一輪紅日冉冉升上東方,把那天邊的朝霞都映得火紅,縷縷晨風中,樹影婆娑,花枝顫動,分明是一副秋高氣爽的景致。
行遠聽千鶴新君滿心的不解之情,也不再為他詳述,隻是起身道:“貧僧就要去托缽了,大王如果願意跟隨的話,請與貧僧同行如何?”
千鶴新君一臉懵懂,招手對身邊的侍衛道:“法師餓了,去給法師到外麵最好的酒樓置辦一席素齋來,孤王與法師同用!”
那侍衛還未領命,行遠卻擺手道:“多謝大王美意,隻是出家人本不該受此供養,大王若是覺得與貧僧一起托缽十分不便的話,貧僧絕不強求,隻是大王也莫要強求貧僧去做那不如法的事情!”
說罷整理好身上的袈裟,持著缽盂便走出了棲身之所。
陸非擔心城中百姓還沒收到國主與行遠取消打賭的消息,還會對行遠避而遠之,所以便跟著出來,想著若是實在不行,自己手頭也有些銀錢,可以幫行遠買些食物充饑。千鶴新君見行遠毫無商量的餘地,又實在想看行遠如何行事,隻好製止住侍衛,緊跟著行遠也走出了那座破屋。
行遠也不管兩人,自顧自在城中街道上行走,凡是遇到早起的居民,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恭敬他,他都合十問詢,那些人起初還對他躲躲閃閃,一臉的嫌棄,認為這是國主討厭的人物,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咱們還是躲得遠些好。可後來見行遠不僅毫無刁蠻之色,還顯得格外親切識禮,那些居民也就少了防備之心,見到行遠向他們施禮,他們大多也都以禮相還,隻是礙於國主的命令,沒人敢給行遠施食。
但是還有些多心的,見行遠一臉無辜的走在眾人中間,還對眾人以禮相待,以為他不過是為了乞食,給大家做的障眼法,於是便拉那些準備給行遠還禮的人,警告他們別上了行遠假惺惺的當。
跟在行遠身後不遠,保護行遠的陸非和千鶴新君心裏替行遠不忿,都想去撕那說閑話人的嘴,行遠卻充耳不聞,不管身邊傳來何種聲音,這聲音說的又是什麼話語,他都照舊穩穩當當的行走在眾人之間,挨門挨戶的乞食。更令陸非和千鶴新君惱火的是,一連走了四五家,那些人開門看見是行遠,全都立即把門死死關住,再不肯開了!
眼看著前六家都是無功而返,千鶴新君和陸非心裏都緊張起來:若是再有一家不能托缽成功,行遠今天就又要餓上一天了!難道他——
兩人見行遠停在第七家門口,便也停住腳步,互相對望一眼,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他們都明白,對方的意思是,如果行遠今天托缽還不成功的話,他們就要強迫行遠吃飯了!
這第七家門戶看上去倒也整齊幹淨,小小的院落中,有桂花的香氣撲鼻而來。
行遠在門前剛站定,還未叩門,就見院門“忽”的一下打開,一個中年男子急衝衝的從門裏竄出來,一頭正撞在行遠胸前,行遠趕忙伸手攔住他,道:“施主,你行色匆匆,敢麼是家中出了什麼大事?”
嘿?這時候還想著問人家的事?看人家有事就趕緊閃吧!大不了我們替你買吃的!這個死鑽牛角尖的家夥!
陸非心中憤憤想著,卻見那家主一臉的不耐煩,推開行遠道:“我說今天怎麼這麼晦氣,原來是你這比丘當道,快給我滾得遠遠的,別礙著我辦正事!”
這句話把千鶴新君和陸非都氣急了,心想:你不信佛法也就罷了,犯不著這麼擠兌人吧?
誰知行遠卻不急不惱,定神道:“施主若是家中有了急病,貧僧倒可以相助一回,也算貧僧和施主的緣分!豈不比施主匆匆趕去請郎中更好?”
“你?你怎麼知道我家有病人……你真會看病?”
那中年男子狐疑不定的打量著行遠,行遠笑道:“貧僧自小跟隨師父學過一些醫術,不為懸壺濟世,隻為路遇急症,能施以援手,救人於危難之中足矣!施主若是信得過貧僧,貧僧絕不食言!”
那中年男子本知道行遠是國主討厭的客人,但家中病人實在危險,再想想最近的郎中也要走出去半個時辰,所以心中就動了,再聽行遠說得有理,便點頭道:“那——就依你,試試吧——不過說好了,國主有命,你就是救活了我爹,我也不能給你任何施舍!”
“貧僧知道!”
行遠說著,回頭看了看陸非和千鶴新君,便走進中年男子家中。
千鶴新君沒頭沒腦的和陸非站在街邊,一麵等行遠,一麵對陸非問道:“殿下,你和這位行遠師父認識多久了?”
“好久了……其實也沒多久……大王,您是怎麼聽說行遠師父在香蔭的?”
“香蔭和千鶴乃是鄰邦,行遠又是中原大德宏妙禪師的弟子,法名早已傳遍中原邊境諸國,他來香蔭,就算做得再機密,也是瞞不過我千鶴斥候耳目的!”
千鶴新君說到這裏,臉上不禁露出沾沾自喜之色,隨即又道:“隻是還以為請師父傳法最大的障礙在香蔭國主,誰知卻在師父自己身上!可是——這次,我絕對不能白來香蔭走一遭!即便師父不同意,我也要想辦法把師父帶回千鶴!”
“千鶴現在戰亂初平,不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嗎?”
“殿下,正所謂‘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這個江山如何做得穩固,若沒有一位真正的大德指引,真是萬難!”
“可是行遠不是說了,你其實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的話,還來香蔭幹什麼?”
千鶴新君長歎一聲,“再說,就算我知道了,我的子孫萬世又如何知道?有時候我真想,要是真有了脫生死、超越輪回的好法門,可真是後世之福祉了!”
“你倒想得長遠!你該不是怕將來有一天,你老態龍鍾的時候,無法把握你手中的權柄,也會重蹈你父王的覆轍吧?”
陸非此言可謂一針見血!試想,哪個郡王沒有過這樣的恐懼呢?
千鶴郡王倒也不避諱,點了點頭道:“這也是其中一個重要的理由!試看貴國萬歲,雖說坐享先輩社稷,又何嚐不是每天有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之感呢?若能使國家長治久安,縱然要用我五萬大軍換得,我也在所不辭!”
“你覺得,行遠師父值得你用五萬兵力換取?”
“當年姚秦為了延請羅什大師,動用十萬大軍,我這區區五萬,何足掛齒?”
“你們這些君王將相,估計都是瘋了!”
陸非把這句話在嗓子裏轉了一個圈,隨後咽回到喉嚨裏,轉而說道:“可是如果香蔭國主真的不同意行遠師父和你離去的話,你就要用黎民的鮮血換取行遠師父了!”
“那又怎樣?我用香蔭的黎民之死,換千鶴的萬世基業,不是也是功德無量嗎?”
千鶴新君沒有聽出陸非一心想勸說他罷兵的弦外之音,他的腦子裏現在裝滿的都是讓自己的國家興盛繁榮起來!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陸非的一片好心頓時被千鶴新君的冷水澆得透心涼,陸非隻好暫時閉住了嘴,和千鶴新君在街邊呆立。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隻見對麵院門一開,中年男子陪著行遠笑嘻嘻的走出了自家院落。
中年男子一掃剛才氣勢洶洶的樣子,滿麵春風的對行遠連連作揖道:“多謝師父大恩大德!師父所贈的《地藏經》,弟子一定每天讀誦,為老父祈福,隻是——”
說著又麵露難色,行遠看出他的心意,微微笑道:“施主多慮了,行遠早已同施主說定,救治病人乃是天意,也是施主給貧僧積累功德行了一個方便,夫複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