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信是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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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王被行遠問得一愣,道:“無緣無故,我提你的俗家名諱做什麼?再說,小湘王也沒有問過我這件事啊。”
這就奇了!行遠心想:若不是師兄,誰還能向小湘王透露我的身世呢?
幽州王見行遠兀自沉思,心中也起了疑惑,想到:自從三年前別後,小湘王的確長進不少。隻是不知為什麼,小湘王和行遠師弟之間的關係卻令人感覺怪怪的。單說行遠為了救小湘王,竟能不顧生死,而小湘王為求解藥,更是不辭辛勞,還親自守護在行遠榻前。這份情誼,顯然早已超越了君臣之情。莫非他們……不會,不會……幽州王連連搖頭,至少從師弟這裏看,不像動了什麼凡心塵念的樣子,那麼,他們兩人到底隱瞞著什麼心事呢?
不管怎樣,幽州王還是覺得在沒發生什麼事情之前,最好先暗示一下行遠。
一念至此,幽州王脫口問道:“師弟,夜來與湘王共處一室,可還方便?”
“湘王待人謙和,倒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行遠將此前與陸非在房中所發生的一切都隱藏了起來,“隻是有勞湘王了!”
“為兄說的不是這個,而是……”
幽州王斟酌著自己的言語,說道:“若是湘王對你有什麼越矩之舉,你可千萬不要當真。玩笑歸玩笑,湘王終究還是要娶妻生子,師弟你也已經遁入空門,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因為一時糊塗便將自己推入萬劫不複之境。”
“師兄教誨,行遠定當銘刻在心!”
幽州王聽行遠說得堅決,這才放心離去。
幽州王並不覺得自己對行遠和陸非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隻有他和京兆王才知道羅家與皇室之間曾經糾纏不清的恩恩怨怨,也隻有他們知道,為什麼要讓行遠削發為僧!
行遠回到禪房,隻見陸非正依偎在榻上翻弄著他剛才寫的經文,行遠急忙上前道:“殿下莫要弄亂了經文。”
“師父,我心中煩悶,能不能請師父為我吹上一曲?”
陸非扯住行遠的胳膊,一臉的期待之情,仿佛早把剛才的不快忘掉了。
行遠想想幽州王剛才的警告,本欲硬下心腸再駁一回陸非的麵子,可陸非雙眸閃閃,宛若兩顆寒星般,把他的心都照亮了,這澄澈的眼神令他沒了一絲拒絕的力量。
“如果不相見,便可不相戀……若不相見,該有多好!”
行遠無奈的取出玉簫,盤膝坐到榻上,輕輕吹了起來。
簫音清遠,直透蒼穹;簫聲如咽,難訴衷腸;簫音欲斷,情思紛亂,簫聲沉沉,伊人如醉……陸非便倚著行遠的膝頭,在那如泣如訴的簫聲中睡去了……
瓔珞的住所是南風院最寬敞豪華的房間,瓔珞所接的客人,也都是一擲千金的豪門貴戚。
瓔珞有個規矩,每天隻接待一位恩客,所以,那些急著要一睹瓔珞風采的客人們便擠破了頭。這裏麵,既有真酷愛難色的,也有因為好奇來湊熱鬧的。但是不管恩客們是出於什麼目的出現在瓔珞的房間裏,都會滿意而歸。
瓔珞最受恩客們寵愛的地方,並不是外表,而是他的多才多藝,善解人意。
若你是讀書人,他便陪你吟詩作畫,撫琴下棋;若你是江湖客,他便陪你切磋武藝,豪飲美酒;若你是官宦子弟,他便陪你誦讀經典,論證國事;若你是富商巨賈,他便陪你猜拳行令,盤算生意。在恩客們的眼中,與其說瓔珞是一位賣弄風情的小倌,倒不如說他是恩客們難得一遇的知心朋友。
但是,沒有一位恩客能在瓔珞這裏買到過夜的福分。
隻要過了出更,不管談得多麼投機,多麼盡興,瓔珞都會將恩客們送出南風樓,然後就關門休息了。
瓔珞越是如此,恩客們越像聞到奇異花香的狂蜂浪蝶一般,拚命要與他會一會。
所以,瓔珞一如既往的受到恩客們的追捧,南風樓的頭牌,永遠掛著瓔珞的名字。
這樣的生活過得久了,瓔珞也會感到疲倦,不願接客的時候,他就會乘著馬車,在幽州城外閑散些時候,看著車外的風景如河水般在眼前流過,他的煩惱也就跟著流走了。
有時候,也會在路上遇到新鮮有趣的人或者東西,他就停了馬車,隔窗凝望一陣陣,讓那些有趣的瞬間暫時占據自己空虛的思緒。
那天的天氣不錯,瓔珞的心情卻又莫名的低落因為他恍惚記得,那天,該是母親的生日。
瓔珞的母親死於難產,瓔珞對她的印象,全部來自於那副掛在父親書房中的畫像。畫中的女子眉眼動人,體態曼妙,宛若花中仙子般清雅脫俗。女子的勃頸上,戴的正是那個七寶瓔珞圈。
沒有母親的日子裏,七寶瓔珞圈就成了母親的象征,瓔珞每天都會把瓔珞圈拿出來撫摸擦拭一番,就像真的碰觸到了母親的肌膚一般,親切,溫潤。
然而現在,七寶瓔珞圈又在哪裏呢?
瓔珞呆呆的坐在馬車裏,目光空洞的注視著車外的風景。
此刻,他正處在幽州城外的一處田莊裏,車旁是一望無際的田野,遠處,是零零落落的農舍,時近傍晚,嫋嫋的炊煙就像薄薄的霧靄一樣繚繞在農舍的屋頂,微風送來了鄉間野味的香氣,偶爾,會有一隻兩隻黑色或黃色的土狗搖著尾巴從瓔珞的車前匆匆跑過——它們也是趕著回家吧——瓔珞長長的歎息一聲,心中陡然升起無家可歸的惆悵。
什麼時候,才能一雪前恥,重回昆侖呢?
突然,遠處的樹叢中竄出一條體型巨大的獵犬,狂吠著向著瓔珞的馬車就衝了過來,一下子驚到了拉車的馬匹,這畜生頓時甩掉趕車的小廝,四蹄翻飛,朝著遠處灌溉農田的水渠就奔了過去。
瓔珞也被嚇了一跳,本想跳下馬車,可那馬車於狂奔之中,晃動得坐都坐不穩,更別說牽起車簾跳車了。
瓔珞的小廝急得直跳,卻束手無策,隻好跟在馬車後麵緊追。
正在不知所措之際,幾匹駿馬奔馳而來,為首的一人一邊呼哨著喝住獵犬,一邊縱馬趕上馬車,身手淩厲的勒住拉車的馬韁,縱身一躍,人已到了拉車的馬身上,幾個起落,終於將馬車停到了水渠邊。
那人足尖輕點,躍回自己的坐騎之上,回身拱手道:“這位朋友,多有得罪!”
瓔珞的小廝連跑帶顛的來到車旁,滿頭冷汗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公子,你沒事吧?”
瓔珞見馬車停住,慌亂的心才算安定下來,聽簾外之人言語和氣,便叫小廝挑起車簾,回應道:“不妨,還要多謝您出力相救。”
說著起身鑽出車外,一抬頭,正與方才說話的男子打了個照麵。
那是一位三十幾歲年紀的男子,俊眉朗目,器宇軒昂,頭上青玉色片錦雷巾束發,兩條束發帶飄揚在腦後,身上穿深青色金絲掐邊團花箭袖,金絲革帶束腰,腰間懸劍,馬上搭弓,儼然一副出遊狩獵的模樣。
男子沒想到會從車裏走下這樣一位妖嬈多姿的少年,不由眼前一亮,傾慕之情油然而生,再次拱手道:“公子受驚了。”
瓔珞淡淡一笑,還禮道:“官人言重了。”
男子見他言語溫和,容顏動人,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若不是幾位隨從隨後趕到,他恐怕還不肯將眼光從瓔珞臉上挪開呢。
那幾個隨從中有一位是風月場中的常客,一見瓔珞,立刻認出了這位名滿幽州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