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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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悟!我要你醒!”
陸非咬住牙關,狠狠吐出這幾個字。
行遠筆尖微顫,卻很快又運作起來,全然不顧身旁的陸非已經淚光閃閃。
陸非真想拔腿就走,又放不下身體尚未恢複的行遠,隻好跌坐到榻上,獨自發呆。
望著行遠聚精會神修複經文的樣子,陸非不由自主又想起了羅沐凡。羅沐凡也曾經冷冰冰的對待他,羅沐凡也曾狠心的拒絕過他,羅沐凡也曾經深深的傷害過他,直到……
陸非突然站起身,望著行遠的背影低聲道:“我知道你為了救我,去找過薛蓬洲!”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與殿下無關!”
“我還知道,你傷好之後,就要替鄭扶風抵命。”
“該我贖的罪過,自然要贖清!”
“你還想我欠你一輩子,欠你生生世世嗎?”
行遠的手終於停住,狐疑的看向陸非,“殿下此話何意?”
“意思就是——我再也不想欠你的——既然你肯為我立下生死契約,我又如何不能代你還願?我無非是個廢人,不如讓我去找薛蓬洲替你償命,也好留下你,守著你的佛經度日!”
“不行!”
見陸非轉身要走,行遠急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沉聲道:“我不許你胡說!更不許你去冒險!”
“你不是怕我會壞了你的修行嗎?如今我死了,你最怕的人就不會再糾纏你了!我這條命,換你一生平安,換你光大修行,也是值了!也算我償還了你不惜一切,救我一命之恩!”
陸非用力掙紮,卻怎麼也甩不脫行遠的雙手,陸非掙紮得越用力,行遠手上的力道就越大。陸非忽然想起行遠舊傷未愈,不能輕易運動內力,再看行遠臉色,又有些不對,心中到底不忍,身體一軟,直接被行遠拽進了懷中,而行遠來不及卸掉力量,就和陸非一起倒在了地上。
陸非想著,自己意外的跌進行遠懷裏,行遠也該順水推舟表示些情意吧?誰知行遠十分警醒,深知如果任由陸非依偎的話,會是什麼後果,連忙雙手一推,扶起陸非,他則就勢向旁一滾,瞬間就坐回到了書案之旁。
陸非頓覺又羞又氣,再想起當初和羅沐凡的約定,不禁脫口罵道:“羅沐凡,你這個大混蛋,把我一個人扔進這個無底洞,進退兩難不說,還要——”
他沒注意到,“羅沐凡”三個字才出口,行遠就怔住了。
隻有行遠自己知道,“羅沐凡”是他出家之前的俗名。
這個從來不為人道的名字,小湘王是從哪裏聽說的?難道是幽州王……
行遠不待他接著抱怨,掉頭問道:“殿下,你喚誰?”
“我喚誰?當然是喚那個該死的羅沐凡啦!要不是他,我何苦受這種折磨?愛又不能,恨又不忍,豈不是活受罪?”
“你怎麼會認識羅沐凡?”
“怎麼?我不應該認識他嗎?的確不應該!”
陸非想起過往的一切,心酸的抽抽鼻子,“他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不聞不問,也不告訴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重新回到他身邊,算我倒了八輩子黴,偏偏喜歡他!”
他正自絮叨,行遠卻忽然扶住他,喃喃問道:“殿下,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麼?”
陸非被行遠一扶,心倏忽就軟了下來,聲音也弱了下去。
行遠正欲仔細詢問陸非,卻聽外麵響起叩門之聲,原來是幽州王趁著月色來行遠的竹園散步,遠遠望見房中燈火明亮,便信步過來問候了。
“都已經快三更了,師弟還不休息?小心舊傷複發。”
幽州王坐定之後,望著一臉倦意的行遠,心疼的責怪道。
“王爺不是也沒有睡嗎?”
陸非將殘茶倒掉,又重新烹起了新茶,一麵暖杯,一麵笑道:“恐怕王妃們都要想念王爺了。”
“慚愧慚愧。”
幽州王聽陸非打趣自己,連連擺手道:“王府內眷有時魯莽,殿下勿要見怪就是了,也不用再揶揄微臣了。今夜實在是有一件心事放不下,才來師弟這裏走走的。”
“哦?幽州城又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陸非立即來了興致,追問起來。
“是今日午後,接到新任幽州刺史梁牧和寶相寺方丈的請柬,約請我和王府內眷一起去參加七月十五的盂蘭盆法會。”
“那份請柬,我和行遠師父也收到了,去湊個趣也好啊。”
“師兄,聽說這個梁牧乃是梁太後的內侄,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
幽州王點頭道:“師弟既然知道,也就不需我多說了。梁牧正是梁太後的內侄,他梁氏一族,也隻有這個梁牧能夠撐起門麵來。據說他雖然一直沒有出仕,卻也始終沒忘了幫助自己的姑媽坐穩太後的位子。”
“那他此次出仕——”
“京兆王給我的一封信裏,曾經提及此事。據他說,梁牧此次出仕,應該有兩個目的,其一是調查前任刺史遇刺的案子,其二麼,就是要替太後督管幽州城。想來太後也不甘心幽州城的軍政大權都落在我等手上,所以才派梁牧來抗衡。”
“師兄在京城的時候,和梁牧有過交往嗎?”
“沒有,那梁牧一直隨侍在他的師尊崆峒山淩霄穀主身邊,直到前年秋天,才應允了太後的召見,下山輔佐的。”
“這麼說,他和鍾離潛師出同門了?”
行遠恍然大悟道:“若是這樣的話,孔員外和鍾離潛一定會鼎力相助他的!”
“淩霄穀主也很厲害嗎?”
被行遠和幽州王說得稀裏糊塗的陸非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
“淩霄穀主和昆侖大主並稱武林雙雄,論武功,淩霄穀主堪稱絕世,論智謀,昆侖大主又略勝一籌,隻是淩霄穀主門下弟子卻遠沒有玉虛宮的弟子多,淩霄穀的名氣也沒有玉虛宮大。而且還有傳說,淩霄穀主和昆侖大主曾有宿怨,所以兩派也少有來往。”
幽州王歎了口氣,又道:“若是鍾離潛和梁牧都歸順了太後一黨,當今萬歲的江山恐怕危矣。我也是為此事輾轉難眠,京兆王遠在京城,我能商量的人,也隻有師弟你和湘王殿下了。”
“依我說,師兄大可不必寢食難安。梁牧的虛實厲害,你我都心中無數,倒不如等到盂蘭盆法會上,與這位新刺史見上一麵,再做道理。”
“師弟乃是方外之人,怎曉得為官的苦楚?梁牧隱居深山二十餘載,此次登場,必是來者不善,做好了十足的準備,要與我們爭個輸贏勝敗!我隻恐稍有閃失,辜負了先王托孤的厚意啊!”
幽州王憂心忡忡的搖頭道:“行知下落還未查到,多倫哲丹的行蹤也未探明,梁牧又突然冒出來,唉,真是多事之秋呀!”
三人閑聊片刻,幽州王起身告辭,行遠隨著他出門,在草廬前站定道:“師兄,你有沒有對小湘王提起過我的名姓?我是說,我的俗家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