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幾回魂夢歸(十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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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管家一眼看到陸非,也是稍顯愣怔,他見陸非雖說個子不高,卻氣質華美,麵容俊秀,卻英氣逼人,身體雖然說不上健壯,卻無弱不禁風之態,更兼那一雙清澈如春水,明亮似寒星的眼睛,看你一眼,便仿佛能穿透你的全部心思一樣,令人不由自主,便生出傾慕之情來。
    薛管家怔了一會兒,忙拱手道:“薛某不知有貴客駕到,還望貴客恕罪!”
    “咦?你怎麼知道他是貴客?”
    羅諒笑道,“難不成你會看相?”
    薛管家笑道:“就算不會看相,單看這位貴客一身脫俗的氣度,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啊!”
    羅諒道:“你既知道是貴客臨門,為何還不給我們準備好酒好菜,讓我們在這花叢之中一醉方休啊?”
    “這是自然!”
    薛管家說罷便吩咐小四去廚房準備酒飯,又叫在菊花叢中鋪好錦氈,擺上長幾,先自與羅諒和陸非飲茶歇息。
    少時小四捧了茶點回來,原來是上好的秋茶、四樣時新的小點心和四盤水果,薛管家便把陸非請到上座,斟茶道:“主人不在園中,隻好由薛某鬥膽相陪貴客了,還請貴客見諒。”
    “薛管家客氣了,還是小王來的冒昧,多有打擾,請薛管家恕罪才是。”
    “原來是湘王殿下,殿下在上,草民接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薛管家聽陸非自報家門,忙又起身施以大禮,嚇得陸非趕緊攙扶他道:“薛管家快快請起,這是私園,不必多禮。”
    見薛管家坐下,陸非才重新落座,心想道:這古代的茶果倒還爽口,就是禮儀太多,像這樣,每天不停的施禮,不把腰給弄折了也真是奇跡了。
    “早幾日聽我家員外言道,陛下委派了湘王千歲來為幽州王賀壽,我家員外正準備差人打聽殿下的行程,以便前去接駕,誰知南邊那位朋友來得突兀,竟被他耽擱了,還請殿下恕罪。”
    “依我說,薛管家,你若真是要替你家員外謝罪,倒不如把你家員外藏在窖中的好酒拿幾壇上來與我們痛飲,才是真話!”
    羅諒身為武將,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看陸非和薛管家左一個“恕罪”,右一個“恕罪”的,早聽得不耐煩,隻叫薛管家拿酒伺候。薛管家與他相熟,也不在意,就命小四到地窖去拿兩壇好酒來先給羅諒開胃,羅諒等不及,起身同著小四一起去酒窖拿酒了。
    陸非見席上隻剩自己和薛管家,有些無趣,便起身踱到薛管家畫的菊花圖前,低頭看起畫來。
    對於國畫,陸非知道的不多,隻是在和陶瀛凱辦理一起文物走私案的時候,做過一些簡單的了解,他記得陶瀛凱跟他磨叨過有關畫菊花的什麼口訣,叫作:畫菊分三種,平攢飛舞型。重點練攢頂,畫法要厚重……花瓣相錯位,方向有不同。外瓣需伸展,參差莫對稱。墨色深與淺,根據花色定……因為時間太久,有些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不過大致還有些印象,於是就按著那口訣中所說,依次觀看起來。
    要說薛管家的這副菊花圖,確實手法不凡,花瓣勻密,舒卷自如,菊葉疏密有致,舒展大方,墨色更是濃淡相宜,皴染到位。畫旁有一方名章,道是:蓬洲主人。
    陸非忽然想起,就在行遠居住的王府住宅之內,自己也曾看到過這個名章,隻是那幅畫上,畫的是“菩提花開”!
    “薛蓬洲?”
    陸非喃喃念出這個名字,一抬眼,卻見薛管家正驚疑的望著自己,心下想道:為何在這裏看到了和行遠師父房中的字畫一樣的名章?莫非他兩人曾經相識不成?
    “讓殿下見笑了。薛某本是一介窮儒,屢試不第,又偏愛菊花,幸得我家員外不棄,愛惜我這幾筆拙作,便讓我做了他這花園的管家,雖然不能身居廟堂,上報家國,但能每日與菊花作伴,也算聊解我報國無門的惆悵了。”
    “先生此言差矣。小王雖不懂書畫之妙處,卻知道,心有家國,無處不可報效。孔員外退居林下,乃一方首腦,先生若能以愛菊花之心,輔佐孔員外治理好地方,使這一方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使陛下免於鞭長莫及之苦,豈不亦是為國盡忠之舉嗎?”
    “多謝殿下寬慰。”
    “小王句句出自真心,怎說是寬慰之詞?隻是……小王冒昧問管家一句話,不知管家能否據實答複?”
    “知無不言。”
    “管家可曾畫過菩提花?”
    薛管家一愣,反問道:“殿下在哪裏看到過我畫的菩提花不成?”
    “正是!小王看到的那副菩提花,落款正是‘蓬洲主人’!”
    陸非知道,若要得到薛管家的信任,他必須實話實說。
    “菩提花!我沒有畫過——”
    薛管家神色有些異樣,臉上浮現出的表情中,既有回憶痛苦往事的傷感、又有難以解說的迷惑,更有一種心意被誤解的不甘。
    “那為何——”
    “殿下,要是薛某沒猜錯的話,殿下一定是在一位法號‘行遠’的僧人那裏看到的這幅畫吧?”
    “正是!”
    陸非心裏有些激動,沒想到自己居然誤打誤撞的找到了和行遠的另一個聯係,可是為什麼薛管家提到“行遠”這個名字的時候,卻麵露怨恨之情呢?
    “嘿——酒來了——”
    隨著一聲吆喝,羅諒和小四拎著兩壇酒從長廊盡頭露出了腦袋。
    “殿下若是好奇的話,還是去問問行遠吧!問問他,當年的薛蓬洲和鄭拂風是如何被他拆散的!”
    “什麼……什麼?”
    陸非看羅諒和小四漸漸走近,知道自己再想追問有些不便,隻好換了笑臉,和薛管家一起來接酒壇。這時候,廚房已經把酒菜製備好,園中其他仆人正依次端菜上來,陸非和羅諒便同著薛管家在菊花叢中坐定,一麵飲著美酒,一麵醉看菊花,好不愜意。
    這一混,直混到黃昏時分酒宴才散,陸非和羅諒都已經有了七分醉意,薛管家便命小四收拾出兩間幹淨的客房,供陸非和羅諒過夜。陸非推辭了兩回,卻實在是覺得頭暈目眩,難以騎馬,隻好被仆人攙扶著,進客房休息了。
    不知睡了多久,陸非隻覺口中幹渴,朦朦朧朧的睜開眼,要起身喝水,誰知手伸到床頭櫃子上,才拿起茶壺要倒茶,卻不知怎麼手一抖,把茶壺扔到了地上,可憐那上好的骨瓷茶壺,頓時摔得四分五裂,壺中清茶灑了一地。
    陸非氣得一拍枕頭,酒立刻醒了一半,隻叫“倒黴”,這下口渴也要忍著了,索性又倒下身去再睡。可因為口中幹渴,就是睡不著,沒奈何,陸非隻好又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推門出去,想去隔壁羅諒住的房間找找有沒有水。
    他順著遊廊走了幾步,來到羅諒門前,正欲推門進去,卻忽覺身邊不遠的地方有條黑影一閃,直接鑽進遊廊盡頭的月洞門裏去了。陸非心中奇怪,這麼晚,莫不是園中來了賊人不成?也不再去推門,直接跟著那條人影就奔進了月洞門中!
    剛一進門,就聽路旁草叢中一聲低吼,一隻猛獸朝著他便直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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