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忠臣良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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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無’乍然被驚到,本來是朝著磕頭磕出血來的月棲川而去的他腳步一拐,移向了那中年人。
眾人身旁皆是各世家各派的首要人物,見他將‘無’招了過來,都罵將起來。
中年人也是一門之主,大家都平起平座的人,他們憑什麼這般趾高氣揚罵我。
這般一想,抽出盤在腰間的一根軟鞭子,照著那些罵他的人的臉就抽了過去。
都是平日裏被尊著捧著的人,那裏忍得下,你敢抽我,我自也是要打回去的。
頃刻間,琴門前頭錘、棒、鏜、環之聲如鼓瑟鍾磬齊擂齊奏,咣咣響亮、鏗鏘有勁。都抱著一種務必要將對方捶打到服氣的倔強拚得難分難舍。
唯有斧頭幫的人獨善其身,站得遠遠的。皺著眉看著那愈行愈近的‘無’,皺著眉看著孟含章走到那名跪在琴門前的那位門下弟子身旁,張開了劍界,而後兩人就摟成了一團,不由都默默地掄起了斧頭。
月棲川靠在孟含章的肩頭,由他抱著,隻覺腦中一片空白。
小時候,便是在這門裏頭,有一片長勢很好的葡萄架。夏夜的時候。他和哥哥一人占娘親一個膝頭,摟著娘親的脖子讓娘親給他們數星星,講故事。娘親是個很溫柔的人,眉目慈和,聲音軟軟的,無論他們多鬧,她都不會煩,溫言細語地哄啊哄,他們被哄睡了或是哄笑了,她才會笑。
他和哥哥是雙生子,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娘親做的衣服亦都是一樣兩件,將他們打扮得跟喜娃娃似的領去給他們的爹爹看,爹爹就會一手抱一個親啊親的。
娘便站在一旁溫柔地看著他們,滿心滿眼都是笑。
後來,娘病了,走了。
爹就一下子蒼老了。從此,閉門不出。
於是,本該和他相依為命的月揚風卻當他是仇敵般處處刁難、日日挖苦。
他買醉,他逛青樓,宿在滄海無為,唯獨呆在琴門的時候少。
久而久之,就得了一個“九公子”的諢名,隻因世人覺得他整日間眠花宿柳,風流成性。
爹好了,開始重新執掌琴門。在得知了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後,至死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反而是月揚風,越發得爹的器重。
後來,爹也病了。沒過幾年,走了。
爹走的時候犯起了糊塗,斷斷續續的不斷咕噥著:“蔓蔓,我想喝你煮的粥了。蔓蔓,錢袋子舊了,再給我縫一個新的好不好。蔓蔓,這首琴曲啊!叫《願兮》,隻彈給你一個人聽。蔓蔓啊!小西山的梨花開得真好看,你已經十年沒和我一起去看了,明年你一定要和我……”
說到最後,他沒力氣了,說不完了,他卻笑了。
明年,小西山的梨花開得很好看的時候,爹和娘會不會真的手挽著手,一如生前漫步在梨花雪海裏,淺淺低語。
爹走後,沒過多久他就被月棲川著人砍死在街頭,挫骨揚灰。
隻因他不甘居於月揚風之下,琴門教首之位他亦有資格做。
便是這樣一個滅人滿門、殘殺手足的人,卻唯一執著著要將琴門發揚光大,讓其在已手中成為天下第一武林世家。
他曾經曾動用過琴門禁器,妖琴“宵夙”。
宵夙據說是琴門的祖先在很久以前戰敗武林邪魔的時候,從邪魔那裏繳來的戰利品,祖先後來在戰場上使過一次,竟致對方被此琴之音全數屠戮。祖先也在此後不久,牌位被供奉在了月氏禮堂裏。再以後,有琴門教首因著各種因由也使過。都無一例外,早早地去見了祖先。妖琴開始被人認為不祥,被封禁在了琴門的一塊鎮音石下。
月楊風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這封禁已久的妖琴給搗鼓了出來。還在那次檀香會上,肆無忌憚地用自己獨創的“天風”奏響了此琴,彈笑間,一個門派就在隕落。
那以後,“天風”便成了名曲,令人聞之色變。
月揚風因著此事被爹老大一個人按在月氏禮堂的門前,毒打了一頓。但究竟是自己兒子,罵也罵了,打也打了,終不能將他殺了吧。便將宵夙重新封在角峰上的鎮音石下,草草了卻了此事。
一想到宵夙,月棲川靈台似被一道春閃炸中,整個人都從悲慟中醒轉過來。
他猛地從孟含章懷裏抬起了頭,抓著孟含章的衣襟,焦著聲道:“孟扶搖,快,帶我去角峰。”
角峰鎮音石下,封禁著琴門祖上傳下的妖琴“宵夙”,孟含章是知道的。
隻因此琴甚邪,每現世一次,世間就會多上成百上千條的孤魂野鬼。一般人是不能靠近它的,必須要曆任教首攜其琴戒方可一觀。月棲川不僅未著琴戒看過它,還曾以秘術解開過封禁此琴的符陣,使起來仿佛也很得心應手。
若是此時“宵夙”不見,那月棲川必然還活著。
若是讓他再次取出宵夙來,這天下武林還不知要揪起怎樣的血雨腥風。
斟酌之下,孟含章撤了劍陣,攜著月棲川往角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