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忠臣良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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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立在門檻外的慕容嫿眼瞧著自己的槍被人折斷了槍頭,除了剛開始臉上閃過驚駭之色外,之後便是出奇的平靜。
麵對孟含章的震怒,兩手空空的她毫無懼意。
但見她邁過門檻,走進酒棧。
身後的數餘名赤騎兵也隨在她身後步伐如一地邁進來。
她站定,赤騎兵亦站定。
她定定地看著孟含章,歎口氣,比出一根手指在臉前輕搖了搖,嬌聲弱氣道:“堂堂孟宗首居然要打我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生為男人,真不像話!”
其它人還未怎樣,孟相盈頭一個就不樂意了,他又素來脾氣燥,見慕容嫿這麼刻薄他小叔叔,而他小叔叔劍出雖了鞘,和小叔叔聯肩站著也挺威風,卻是遲遲沒有動作。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渾性上一來,提著劍就要出去跟慕容嫿比劃比劃。
他方抬了腳,就被月棲川和孟相成同時按住了。
月棲川收回按在孟相盈肩上的手,朝他們微微一笑:“我來。”
說話間,伸手扯走了他懷裏揣著的一方帕子,分開眾人,徑自走了出去。
這個走,是捏著帕子,提著腰衣,踮著腳一搖三晃地走,活像是一個裹了一雙好金蓮的二八少女。
因著他身形纖雅,腰身緊窄,走起來倒也嫋娜。
這是在學女人走路麼?
眾人:“……”
當他這麼個形容滑過孟含章的身側時,懸立在孟含章胳膊邊兒上甚有氣勢的無念劍“哐當”一聲猝然落地,而孟含章渾似不覺,隻一言難盡地望著月棲川那怪異的走路姿勢,呆了。
月棲川在眾人的注目下,款款擺擺地扭到慕容嫿麵前。
怎麼又是他?這人莫不是有毛病麼?慕容嫿蹵著秀眉,滿麵皆是嫌惡地啐道:“惡心。”
惡心就對了,惡心的就是你。
月棲川邊朝她拋出一個媚,邊揚著帕子往她臉上輕一拂,還未等慕容嫿著惱起來,月棲川便雙手叉在腰間,衝她翻出一個白眼,兩邊嘴角左右往下一拉,連串炮似的道:“喲,方才老娘沒聽錯吧,你說你是女人?你縱容赤騎兵殺平民食人屍的時候何時想起自己是個女人了?你以大欺小,刺傷劍宗弟子的時候想起自己是個女人了?你半夜三更任這些怪物禍害人酒棧的時候想起自己是個女人了?沒有,都沒有。你槍頭被人折了,要被人打了,你倒是想起自己是女人了,你喪盡天良奪人性命讓人死無全屍的時候怎麼就忘了?呸!孟宗首他君子他清正,他遲遲下不了手,老娘可管不了那麼多,披著人皮不幹人事,其它的女子自當尊重,你這樣的麼……”
話還未完,他便揚手摑了慕容嫿一巴掌。
幾縷發絲從他束發的發帶中跳脫出去,淩亂地貼在她一邊臉頰上。她半抬起頭,捂著被扇得紅腫起來的那半邊臉,愕然地望著月棲川。
月棲川搓搓微有些發疼的手,笑看著她道:“老娘平素就愛管閑事,尤其像你這樣不配為人的畜生,不管女人男人我都想打上一打。”
慕容嫿被他的笑刺激的暴怒,因他此下穿的是劍宗的衣服,隻把他當做劍宗弟子。橫指戳著月棲川的臉,雙眼似箭射向孟含章,聲音十分的尖利:“這就是你們劍宗教出來的好弟子,七尺男兒竟學那少一咕嚕的東西胡說八道,你也不管管……”
話音未落,月棲川就在她眼前,憑空消失了,孟含章也不見了,除了她和身後的赤騎兵,大堂中的其它人都不見了。
徵峰上。
被孟含章以移形換影帶來此處的眾人在黑暗中皆是滿臉的茫然,方才還在酒棧大堂裏看一劍宗的小弟子跟燕雲赤騎統領吵嘴,眨巴眼的工夫,他們眼前便變得一片黑黢黢。
“快打亮火折子,看看咱們是在哪裏”也不知是誰在黑暗中喊了一聲。
嚓嚓地幾道火折子同時亮起,眼前所見幾欲令人骨寒毛豎,他們此時正站在腥膩的血泊中,腳邊盡是被什麼東西啃剩的殘肢斷骨,有些尚連著帶皮的筯骨,吧嗒吧嗒地還滴著血。若非周遭蟲兒們嗚得極歡快,他們的心也突突地跳得厲害,才不會讓人恍以為這是修羅獄。
離孟含章最近的孟相成見孟含章臉色微有些白,忙扶住了他,同時在心裏暗暗地吸了一口冷氣,移形換影此招雖然可以使人在瞬間轉移,卻也隻限於在近距離內運用。若然超出這個距離,是極損內元的,況他這次帶的人已是超出極限,怕不止是損了內元這般簡單。
孟含章微扶著他,暗暗地調息了下內息,好一會兒才恢複了過來。
待心頭略加清明,駐目一看眼前形容,眉頭擰成川字,急忙去尋月棲川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孟含章借著微光四下裏一顧,卻見月棲川已是衝到了眼前緩緩向他們這些生人移來的一片赤色裏。
那是成群結隊的”無”。
這些“無”仿似剛吃飽,一個個肚皮挺得滾圓,行動也比以往遲緩。但突然間又來這麼多生人,饞得他們食欲又起,綠色的口水都溢到了盔甲外,老長老長的。
眾人被慢慢圍聚過來的“無”眼中吃念駭得頭皮發麻,火折子亮起的刹那,有人認出了這是琴門曆代教首所居之地,琴門五峰中的徵峰。
但眼下的徵峰哪裏還有半點昔日的禮樂雅儀,遍地皆是殘骸斷肢,上頭還遺留著參差不齊的牙印,一把把造型各異的古琴仿佛被主人丟棄了般委屈地躺在血泊裏中,身著赤色玄甲的“無”自琴上踩過,琴弦斷裂之聲不時充盈於耳,仿佛它們一聲聲的嗚咽控訴,也仿佛是它們在絕望地召喚著它們的主人。
“哼!活該。”
“他月揚風滅人家滿門的時候大概也不會想到他琴門會有這麼一天。”
“天道好輪回。”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反正琴門的人都死絕了,咱們也都回去吧。”
“還是回去想想怎麼對付燕雲那小娘們兒吧。”
“咦,孟宗首,你們家弟子怎麼回事,好端端昨就跪上磕起頭來了?難不成你們劍宗也興拜幹爹,這琴門教首才多大,也收起幹兒子了麼?”一人拿著樹枝當火把,生怕孟宗首看不見,將那樹枝又舉高了些,照亮了對著兩扇烏漆鐵門不住磕頭的月棲川。
隨即便見孟含章目光驟然冷凝地盯住了他。
那人隻覺透骨的寒意撲麵而來,心下微凜。據說孟含章與現今琴門教首死去的孿生弟弟九公子月棲川是至交好友,過往甚密,坐則同席,臥則同榻,甚至有人斷然這二人關係絕非‘好友’二字可言,方才那名在大堂裏掌摑慕容嫿的正是現下跪在琴門門前的這位,仔細想想,這位似乎很有幾分九公子的神韻,難不成這琴門還有不為人知的秘辛,正想著,有人拉他道:“走啦,走啦,也不知這孟宗首拉咱們來這裏作甚?來給這些怪物果腹的麼?”
吃撐了的“無”行動緩遲,反應僵滯,這人說話間,已是將擋路的幾個砍倒在地,因著身軀沉重,竟然好半天才能站起來,方站起,又被人砍倒在了地上。
“還能為什麼?來救他大舅子唄,咱們的命哪有他大舅子矜貴”一位衣著光鮮,油頭粉麵的中年人咬著牙道,因他隻顧著說話,沒留意腳下的一隻斷掌,往前滑了一滑,惹得旁側之人幾聲輕笑。
“去他媽的。”穩住身形後,他低聲罵了一句,飛起一腳將斷掌踢飛,不偏不倚巧巧地落在了一個變成了‘無’的琴門弟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