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邪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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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滄海無為,月棲川身子有些乏,去困覺了。
孟相盈則抱著兔兔去給它搭窩去了。
孟含章把孟相成叫到了書房。
“最近,滄海無為可有什麼異動。”孟含章直接了當地問道。
孟相成揖手道:“回宗首,近來滄海無為除了遷來許多異獸,還算安然。”
孟含章道:”這些異獸可有異樣?“
孟相成想了想道:“要說異樣,便是這些異獸遷來不久,便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跡可循,連屍首都找不到。”
孟含章踱走窗前,看著窗外繚繞的雲霧,緩聲道:“為何這麼多異獸會遷徙到滄海無為來?你可有想過是因何之故麼?”
他回頭,略帶淩厲的目光掃過孟相成的麵寵。
孟相成臉色一變,忙道:“弟子這便帶人去查。”
孟含章頜首,叮囑了一句:“若查出什麼,切記不可妄動。”
孟相成應著去了。
至晚間,月棲川都還沒有醒來。
孟含章便走進居臥,去叫他起床用飯。
躺在床上的月棲川睡得很熟,連孟含章坐到了床邊也未有半分醒轉的意思。孟含章凝視著他的睡顏,散落的幾絡烏發貼在側頰上,益發襯得肌膚白皙晶瑩。本就尖削的下巴,仿佛又掉了不少肉。
他似乎瘦了。
孟含章不由的撫上他的腰,再往上便是脅骨。
皮包骨頭。
他蹵了眉,月棲川這些時日都住在滄海無為,自己也並未虐待他,怎地就清減成這樣。
這般想著,就去推他。
推了半響,月棲川才哼哼唧唧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睛,嘟噥道:“孟扶搖,我在睡覺,你自己去玩。”
邊說邊扯過他一隻袖擺不停的搖。
孟含章覺得好笑,又覺得他這樣瘦下去不是個辦法,便半強硬地將他拉起來,帶著一些命令的口吻道:起來用飯。”
月棲川扶一扶尚有些昏沉的腦袋,迷迷登登地下了床。
孟含章便到小廳中等他。
用涼水洗了把臉,便覺精神略好了些。
來到小廳中,走至食案前坐下,拿起竹筷,夾了兩筷頭的醃筍,和在白粥裏喝了半碗,便再吃不進了。
坐在他對麵的孟含章見他喝了半碗粥便去拿案上的手巾擦手,微皺了眉道:“飯菜不合口味麼?”
月棲川邊拭手邊道:“不是,是我自己吃不下了。”
孟含章將手中的竹筷擱在碗上,望住月棲川,道:“明日找個大夫瞧瞧吧?”
月棲川將用過的手巾放到一旁,眉毛一揚:“雖然換了一副身軀,但我還不至於像個女人一般嬌弱,不必。”
話一出口,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對孟含章溫聲解釋:“我是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曉得,近來確是容易嗜睡,食欲也不甚好。但還沒到讓大夫來瞧的地步,養兩天就好了。”
孟含章靜靜地看著他。
“還有一事。”月棲川想起昨日兔兔可憐樣,便有意幫它尋回父母,順便查查這具身體正主的來曆,便道:“我想帶小盈盈下山一趟。”
孟含章麵無表情道:“好。”
月棲川愕道:“這麼爽快,你不怕我把你的小侄子給拐走了麼?”
孟含章淡淡道:“我眼你們一起去。”
月棲川:“……”
孟含章的眸光掃過他蒼白的麵容,接著道:“異獸之事相成已經著手去查,你須盡快弄清這具身體究竟是何來曆才是正經事。”
月棲川愣征了下,轉而一笑:“便依你所言。”
這次出門,月棲川不得帶上了肉餅。它最近似乎是在磨牙期,見著略有些硬的物什不撲上去啃扯啃扯,狗心便癢癢的緊。幾日來,已經遭到了好幾個劍宗弟子的投訴,沒人願意接手照顧這隻惹人嫌棄的狗,月棲川隻得帶上了它。
三人數日車舟,行至南陵,在城中尋了一座酒棧落腳。
因著天色尚早,便要了一壺茶,幾盤糕點,在大堂裏挑了張桌子聊天喝茶。
月棲川依稀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是躺在一個跟棺材一般長的泥坑裏,泥坑上圍滿了人,在揪土埋他。
至於那地方是哪裏?他就隻記得離南陵頗近。
他雖生在南陵,也不是每個地方都知道的,尤其是隱匿在山中的村野荒地。但他記東西卻是十分的厲害,隻略略憶了憶,便估摸出他醒來的地方南陵東南角,是個鮮為人知的小村子,出了村子右拐行半個時辰,有一道土坡,坡上有一座荒廟,便是那日遇見劍宗弟子惹怒燕雲新任炎尊慕容皇的地方。
千裏之外的慕容皇為何會出現在南陵?
前些日子一直被這樣那樣的事情糾纏,倒是忽略了這一茬。
“倒是聽你提過遇到一位難纏的少爺,不想竟是他。”孟含放下手中茶盞,顯得有些詫異。
月棲川才發現自己將心中所思說了出來。
忽想起,那天孟相成似乎是追什麼東西,正巧碰到他們,他又在混亂中使了一次縛鬼琴,孟相成便錯把縛鬼琴當成了他要追的邪祟,才會在南陵琴門的竹林裏強行將他帶回滄海無為。
孟含章聽完,便掃了一眼肩上蹲著三尾獸,懷裏抱著肥狗的孟相盈。
孟相盈的娃娃臉色變了一變道:“那天吊唁完月公子,小叔……宗首你便不知去了哪裏,我跟眾師兄離開琴門。想著抄近路回去,路過一個小村落時,整個村落竟無一人,耕牛死在田埂裏,家畜亦無一活著,滿村子裏都是腐屍的味道。”
說到這裏,他的眉頭緊鎖,仿佛那腐屍就在眼前,十分的令他惡心:“我們一行人在村子裏喊了幾聲,沒有一個人應。便隻好闖進進他們的房屋內探看,一村的人全死在家中,一層青皮包著白骨,血肉都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了去。就在我們探看其中一戶村民的家時,突然一股黑氣從村子的土地下竄出,慢慢凝成一個巨大的蛋。“
孟相盈邊說邊用手比劃出一個蛋的形狀,接著道:“那蛋嗅出我們身上的人味兒,蛋身上突然伸出無數條如蛇一樣的觸手來。我們大駭之下,急忙結起劍陣抵禦。那邪物一個,我們一行十幾個。它自然打不過我們,見勢不妙就往村外逃,我們怕這邪物再去禍害無辜,便急忙追了上去。追著追著,便追到了另一個村子裏,那東西進入到那個村子,便憑空消失了。我們不甘心,繼續找尋,這便找到了那處破廟那裏,遇到了川公子。”
後來的事孟含章便一清二楚了。
孟相盈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幾口,繼續道:“兄長知道自己弄錯了,後來又來此處查了幾回,那邪物仿似人間蒸發了,一點痕跡都找不到了。”
月棲川背上本來安靜的縛鬼琴忽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堂中的人都紛紛朝他看來,他急忙依葫蘆另打了一個,那些人的目光又收了回去。
孟含章道:“此前倒未聽說過南陵出沒過這等邪物?”
月棲川扣著桌子,斟酌了下道:“偏我死的那幾日出現了。”
孟含章道:“月揚風不知道麼?”
月棲川道:“大抵是襲擊了一個村莊後,被你們的人趕走了,就不曾再出來。是以,兄……月教首並不知曉。”
提到月揚風,他忽望住了孟含章:“孟宗首,既已來到他的地盤,你不去見一見琴門的新教首,打個招呼麼?”
孟含章還未開口,孟相盈倒是嘴一嘟,不滿道:“若是前任老教首倒也罷了。這位月揚風害死我小叔叔心尖尖上的月公子,小叔叔不與他計較便罷了,還指望小叔叔去跟他打招呼,便是小叔叔要做做樣子,我也是不依的。”
孟含章雖然神色如常,卻是微扶了扶額頭。
約摸也沒想到他的小侄子這般口無遮攔。
月棲川訕笑:“你就怎知那位月公子是月揚風害死的?”
孟相盈摸著肉餅睜大了眼睛:“他們兩個雖是親兄弟,卻因教首之位爭得你死我活,恨對方入骨,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兒。況月公子死得那麼慘,除了月揚風,倒是想不出這世上還有誰能下如此毒……。”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大,鄰桌的一位青年突地站了起來,指著他怒斥:“你不要信口雌黃,汙蔑我們教首。”
孟相盈的脾氣素來就燥,被那陌生青年當著眾人的麵一指,臉麵拉不下來,順手抓起懷中的肉餅就要去砸他。
月棲川按住肉餅,攔下孟相盈。
孟含章斷喝一聲:“相盈。”
孟相盈哼了聲,不敢再吱聲。倒是他肩上臥著的兔兔感受到主人的委屈,騰地站了起來。
月棲川手忙腳亂地去捂它的嘴,遲了一步,兔兔脖子一仰,眼看就要。
它嘴是張得很大,卻無半點聲音溢出來。
月棲川忍不住瞥了瞥一臉淡然的孟含章。
他們這邊安生了,那陌生青年也被一人製止住了。
月棲川不動聲色地看過去,那一桌裏頭有個人雖然易了容,換了裝,高傲驕矜的氣勢卻是無論如何也掩不去的。
月揚風,怎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