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7章 糾結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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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光皎潔,秋楓靜靜的躺在床上,瞅著透窗而入的月光,沒有絲毫睡意。
鬱灝然怎麼還不來,他不是每天夜裏都要來的嗎?
為了免去鬱灝然撬開窗戶的麻煩,他甚至故意將窗戶半開著。可是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月光卻一直在窺視著他。
就好比一道例牌菜,每天看著吃著好像可有可無,但如果哪天它被撤下餐桌,馬上會感覺到飯菜的滋味與往常不同。
每天夜裏,他已經習慣了那道黑影的破窗而入,躡手躡腳的走到他床前看他睡覺的樣子,今夜,鬱灝然不來騷擾他,他反而睡不著了。
有一個他很熟悉的故事,說的是旅店裏的一個長期租客,每天深夜樓上的客人總是重重的將靴子砸在樓板上,吵得他睡不著,時間長了,他便養成了要等聽到脫鞋的聲音才能安然入睡,可是有一天,樓上的客人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影響到了別人,這次就小心翼翼的將將靴子輕輕放下。
樓下的租客在床上翻來覆去,你他娘的倒是脫呀,脫呀,快脫!求你了,趕緊脫吧……可是一直沒有等到靴子砰地一聲落在樓板上的聲音,於是他徹底失眠了。
秋楓覺得這個故事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專門等著讓他品嚐一下鬱灝然不來的滋味。
鬱灝然,你這隻可惡的靴子,可惡至極!忽然想到鬱灝然成了他眼中的一隻靴子,頓時因為可以這樣損他,便又開心起來。
每天夜晚,與鬱灝然的見麵總是有些緊張和神秘,又充滿了刺激。因為在他周圍都是些身經百戰的侍衛,還有時刻對他放心不下的太子,以及令他討厭又忠於職守的燕南飛,如果讓他們發現他在與人秘密交往,後果是可想而知的。
鬱灝然也說了,燕南飛時絕對終於皇上的,那麼也絕對會看管好他,燕南飛時鬱家的人,也許不會拿鬱灝然怎麼樣,但他自己的行動一定會受到嚴厲的限製,甚至燕南飛會搬過來,與他睡在同一間房裏。
他甚至有些懷疑,燕南飛時故意放鬱灝然進入他的房間的,否則以他的武功和警覺性,不可能一點覺察不到。
想到這一點,他既盼望鬱灝然趕緊來,又希望他別來,免得被燕南飛抓個正著。
可他實在無法入眠,他睡不著,別人也休想落到好處。
秋楓爬起床,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生怕隔壁的燕南飛不會被吵醒。
“殿下要去哪?”燕南飛沒有像他想象中的睡眼惺忪,這個人身上好像有著無窮的精力,隻要身子一離開被窩,立刻就是一個戰士。
“小解。”秋楓閃了閃身子,避開燕南飛那一堵牆似的身板,目光已經往遠處巡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那個熟悉的黑色的身影。
燕南飛像往常一樣主動拿過燈,默默地跟在秋楓身後。
秋楓見不到鬱灝然的人影,轉身便往回走。
“殿下,廁所在樓下的拐角處。”燕南飛小聲的提醒。
“本宮突然又把尿給憋回去了!”秋楓故意抬高聲調,想把秋浦也給吵醒。
“殿下,太子殿下正在熟睡,要是將他給吵醒了,隻怕……”
話還沒說完,秋楓便搶白道,“他要罵也該罵我,你著什麼急!”
就這麼較著勁,到了臥室門口,秋楓忽然捂住小腹,“哎呦,又得尿了。”
燕南飛忍住性子,再次跟他下了樓。
這回秋楓總算老老實實的如廁了。
燕南飛以為這回他該不會再折騰了,可秋楓的話立刻打消了他這個念頭。
“我睡不著,想到外邊走走。”
“現在更深露重的,殿下得為自己的身體考慮。”燕南飛不知何時竟然也學會了委婉拒絕。
“你是怕遇上盜匪吧?”秋楓回了他一個挑釁的目光。
“燕南飛身經打小幾百丈,這條命是從死人堆裏撿回來的,會怕幾個盜匪?何況這裏是官府的館驛,四周還布置了那麼多崗哨。”其他的燕南飛都能忍,但他就是不能接受秋楓質疑他的軍人資格。
秋楓在他淩厲的目光下變得乖巧起來,打起了感情牌,“那就當你陪我散散心好吧,對我來說,能夠雙腳踩在曜辰土地上的日子畢竟不多了。”
燕南飛雖然是個武人,但還是能體會到他這份失落的,又想起鬱灝然的反複交代,於是做出了讓步,“好,就陪殿下走走。”
“你跟鬱灝然很熟吧?”秋楓試探道,那天在掃葉山房,要不是燕南飛的突然出現,也也不會栽在那裏。他一回到帝都,不顧疲憊,半夜三更跑上山去,兩人的交情自然是不一般的。
提起鬱灝然,燕南飛對秋楓的態度頓時緩和了好多,“屬下從軍之前,一直住在威遠侯裏,平時多得灝然的照顧,對他一直懷有感激之情,但跟他並沒有什麼交往。”
“太好了。”秋楓忘乎所以的脫口而出,他們之間原來並無什麼交集,隻不過是家奴與主子的正常關係。
“……”燕南飛為他這一奇怪的舉動感到詫異。
秋楓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急忙表明他是多麼想要鬱灝然的命,“都怪我那天下手不夠狠,否則鬱灝然早就……”
燕南飛忽然憤怒了,瞅瞅四處無人,一把卡住他的脖子,“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囚犯!你要再敢打灝然的主意,信不信我立刻殺了你!”
秋楓感覺自己快要斷氣的時候,忽然脖子上的那隻大手鬆開了,他驚魂未定,“你……你竟敢謀害本宮!”
“無論是誰,敢說灝然的壞話,我都不會客氣!”燕南飛輕蔑的看著他。
秋楓避開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睛,“你……還說跟他沒有交情。”想不到這個性格直爽的漢子,也有撒謊的時候。
“我敬他,並不是因為跟他有交情,而是當年我違犯了威遠侯府的規矩,要被打一百大板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挺身而出,為我說話,才讓我撿回一條命來,因此我欠他一條命,為他做任何事都不算過分。”
一百大板打在屁股上,很少有人能夠扛得住,按燕南飛這種孤傲的性格,如果挨了一百板子還僥幸不死,身體殘廢了,想怕也會自我了斷的。原來他並沒有騙我,他對他好,隻是為了報恩而已,瞧鬱灝然提起他的神情,也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剛才挨了燕南飛一記,多少得到一些真相,也算是值了。
“要是會危急到你的生命呢?你也毫不猶豫?”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嗎?”輕蔑的笑聲再次響起,這種人除了宮廷中的爾虞我詐,哪裏懂得什麼為了報恩而赴湯蹈火。
秋楓立刻想到一個離間之計,隻要設法讓秋浦當著燕南飛的麵,說出對鬱灝然不滿的話來,讓他們拚個你死我活,那麼結果會怎樣?他的嘴角現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重新回到床上,秋楓還是睡不著,不知為何,他老是擔心鬱灝然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不過以鬱灝然的武功高,就算真的碰見什麼危急情況,也該不會有大的危險。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漸漸的終於合上了雙眼。
第二天啟程,秋楓一改往日對秋浦愛理不理的態度,主動上前跟他攀談起來,“二哥,你說湛冰國的元帥在泗水關久戰不下,會不會派騎兵繞過關卡,直接南下呢?”
秋浦聽後心中一驚,難倒他聯手暗算秋楓的事情走漏了風聲,不能啊,秋正己跟了他多年,是絕對的心腹,密談的時候也隻有他們兩人在場,外人怎麼可能知道?
不過按理秋正己也該回來複命了呀,怎麼到這時還一直不見他的人影呢?
“威遠侯身經百戰,豈有不懂這個的道理,你是不是希望仆固懷風打過來,你就不用到襲月國去了?”秋浦裝腔作勢的教訓起來,不過終究心裏有鬼,打馬往一邊走開了。
秋楓見他識破自己的小算盤,也就不好再腆著臉追上去了。
越往前走,秋浦越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秋正己不回來複命,他實在無法確定湛冰的人是否已經出發,是否已經到了事先約定好的飛狐峪伏擊地點。他越想越不妥,便又派出自己的得力幹將,一名叫孫興的近侍,令他務必要盡快與襲月國的人取得聯係。
接下來的事,對秋浦來說便是盡量拖慢大隊行進的速度,好等到孫興送回確切的消息。
秋浦故意落在了隊伍最後麵。
燕南飛覺得奇怪,他不是一路催促大家快行嗎,怎麼現在自己反倒慢下來了?又不好問個究竟,隻好下令隊伍放慢行進速度。
這樣下來,本來一天的路程,硬生生花了兩天時間,第二天傍晚才到了臨山鎮。
秋浦下令就地休息,明天在走。
這時孫興也急匆匆趕回來了,告知秋浦,湛冰仆固懷風元帥一共派出了三百多人馬,明天卯時就可以到達飛狐峪。
“有沒有秋正己的消息?”秋浦吃了定心丸,但還是記掛這秋正己。
“屬下問過仆固懷風,他的手下說,秋大人與客棧的黃老板見過之後就返回了,可不知為何竟然失蹤了。”
他這是上哪裏去了呢?諒他也不敢背叛自己,可他掌握自己太多秘密,就這麼莫名的消失了,終究是一個後患。
秋浦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當前的首要任務是配合好湛冰的人馬,讓秋楓和燕南飛鑽進事先布置好的口袋裏去,當然,他自己一些不重要的手下也得犧牲幾個。
等秋楓他們一死,秋浦再前去哭上一場,表示哀悼,然後,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著他的父皇傳位給他了。
可是他忘了那句古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鬱灝然正守在飛狐峪最險要的地方,居高臨下,等待著獵物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