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7章 兌換銀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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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灝然見他說睡就睡,剛合上眼,便打起了呼嚕,不禁搖頭,曾經馳騁沙場的驍將,如今卻渾渾噩噩的躺在這方寸之間的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如果他的頭腦還像以前一樣清醒,該是一件多麼難堪的事呀。
    鬱灝然打娘胎裏呱呱墜地,就沒了母親,是吃奶娘的奶長大的,從小體質單薄,人人見了他,都覺得他不是個練武的材料。但鬱家幾代人都是以軍功安身立命,在朝廷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鬱山每次從邊關回來,見了孫兒這幅弱不禁風的樣子,不禁犯愁,難倒海子這一房真的要絕後嗎?
    但鬱灝然得了《龍陽洗髓經》之後,沒人照著圖形勤加練習,身體日漸強健,竟然後來居上,武功遠遠勝過兄弟們。
    後來他終於有了從軍的機會,第一次上戰場,就獨自一人斬殺了十餘名敵酋,得到了朝廷的褒獎,他將得到的賞賜寄回家裏,準備拿來孝敬祖父,誰知他的東西還沒到家,就傳來祖父去世的消息,不能不說是他終生的遺憾。這一世,他決定隻要有空便來陪陪老人家。
    夏目數了數袋子裏的錢,一共有五十多兩,比鬱灝然一年的例銀還要多,頓時喜極,“爺,你要買龍涎香,這裏麵的應該足夠了。”
    “不許花老爺子的銀子。”鬱灝然一把奪過銀袋,將它塞回老人的枕頭底下。
    夏目發狠道,“咱們不花,還不是那些個狼心狗肺的人落到好處。待會沒錢買龍涎香可別拿我出氣。”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鬱灝然打睜開眼的那一天就沒了父母,祖母隻喜歡叔父那一房的人,祖父就特別疼他,他跟祖父也特別親。
    疼歸疼,他長年累月駐軍在外,終究是鞭長莫及,府裏都是祖母和叔母做主,鬱灝然從小可沒少吃苦頭。
    兩人出了侯府,鬱灝然見夏目滿臉愁容,便笑了笑,“瞧你,少了五十兩銀子會死人呀?”
    “你大方,行了吧。”不提還好,一提起銀子的事,夏目一陣抓狂,將路邊的石子踢得四處亂飛。
    “你這麼愛銀子,待會我給你一千兩,以後每天晚上你就抱著它們睡覺吧。”鬱灝然輕輕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把路過的少女們的心思都給撩撥了起來。
    “爺,你可別騙我,讓我空歡喜一場。就憑你一個月三兩八的例銀,攢一輩子也咱不夠一千兩。”夏目撇撇嘴,衝兩個女子大喊,“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子逛街嗎?”
    那兩個女子被他道破,頓時小臉發紅,踮著腳快步走了。
    “爺啥時候騙過你,走,咱們這就上日升昌去。”
    日升昌位於帝都最繁華的東大街,是曜辰最大的票號,創建已經有一百多年,比曜辰國的曆史還要長。因為票號規模大、信譽好,除了曜辰國內的客商和達官貴人喜歡將銀子存在這裏,連流火、襲月、湛冰的有錢人也都喜歡與日升昌交易。
    票號門口客商出出進進,非富即貴,夏目可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麵,縮手縮腳地說,“爺,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地方可不是咱們來的。”他總覺得主子在荷塘裏泡了一陣之後,整個人都怪怪的,有些讓人捉摸不透。要說真有大把的銀子存在這裏,以主子的脾氣,早就將家底一五一十都告訴他了,何至於在他麵前故弄玄虛。
    “進去。”鬱灝然不等他回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兩位公子,要兌銀子還是借款?”夥計將兩人迎了進去。
    鬱灝然將兌換的憑證遞給他,“麻煩你看看,到今天可以兌多少銀兩。”
    夥計接過憑證走了,不一會又匆匆趕回來。他身後卻多了一位中年男子,夥計在他麵前顯得畢恭畢敬,“老爺,就是那兩人。”
    夏目心想,這下玩大了吧,偷偷伸腿踩了鬱灝然一腳,示意他腳底抹油開溜吧。
    “在下甘若霖,是日升昌的掌櫃,讓兩位公子久等了。”甘若霖說話十分客氣,倒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樣子。
    “甘老板生意繁忙,等一等也無妨。請問我的銀子可兌換好了嗎?”鬱灝然急忙起身。
    “……本來公子的憑證是見票即付的,不過當時來存銀子是一位夫人,不知兩位與她怎麼稱呼?”甘若霖瞅著這筆巨款,一見是倆小子,始終有些放心不下。
    “十四年前,家母存在貴處的,怎麼,甘老板難倒有什麼難處嗎?”鬱灝然劍眉一擰,就要發火。
    “這麼說你是鬱公子了?”甘若霖顯得又驚又喜。
    “不錯,當年家母將銀子存放在日升昌,就是看中了甘老板的信譽。”鬱灝然心裏嘀咕,豈有此理,難倒老媽存的銀子,兒子就取不得嗎?
    “當年令堂將銀子存放在此的時候,曾經囑托過在下,以後由她的後人來取。可是這一存就是十四年,那位夫人再也沒來過,所以在下就多問了幾句。”甘若霖整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一眼就瞧出了鬱灝然的不滿。
    “十四年怎麼了,難倒主人不來,你們就想侵吞嗎?”夏目一聽到銀子就發急,聽出掌櫃有為難之意,差點跳了起來。
    “公子誤會在下了,日升昌創辦一百多年,我甘若霖再不濟,也決不至於辱沒了祖宗的名聲。不過……”
    “不過什麼?咱們可不是好惹的,小心咱們拉你告官。”夏目得理不饒人,叉著腰道,誰敢侵吞主子的銀子,他跟誰急。
    “哎喲,兩位誤會了。這筆巨款連本帶利,到現在是五十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兩,日升昌雖然也算家大業大,可是要一下子籌足這麼多現銀,還是需要……需要一些時間。”甘若霖連連拱手朝兩人表示歉意。
    夏目本來口齒伶俐,此時聽到這麼大數目的銀子,頓時結巴了,“什……麼,什麼,五十……五十萬……”
    “不錯,就是五十多萬兩。”夥計急忙接過話茬。
    別說夏目驚呆了,就是鬱灝然也是當場愣住了,想不到母親給他留下的是如此一筆巨款。上輩子他將在母親木箱裏發現的銀票老老實實交給了祖母,後來祖母派人給了他一千兩銀子,他還一直心存感激,誰知大頭全被他們那群驢肝肺的人給吃了。
    鬱灝然的母親叫若羽,是江南綢緞商的女兒,若羽的父親有一次出遠門,被山賊劫了。碰巧鬱海經過,當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武藝超群,那些山賊不過是烏合之眾,哪裏是他的對手,全都丟下人跑了。
    若羽的父親撿回一條命,千恩萬謝之外,還答應把自己的獨生女嫁給了他。
    不久若羽的父母都染病身亡,若羽便將家財全部變賣,換成了銀子,進了帝都的侯爺府。
    若羽也瞧出鬱家並不看重自己的丈夫,如此巨大的一筆財產,當然不放心交給婆婆,就將他存進了日升昌。
    後來若羽有了身孕,丈夫鬱海卻戰死了,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守了寡,肚子裏的孩子以後在這深宅大院裏不知道要受多少氣,想到這些不禁整日以淚洗麵,她身子骨本來就弱,這麼悲悲切切的,十月懷胎之後,就難產死了。
    好在她早有準備,將存了銀子的事秘密的記載在自己的雜物箱裏,這才瞞過了鬱家上上下下的人。
    鬱灝然懂事之後,一天翻看母親留下的遺物,終於發現了她寫下的文字和那張存放銀子的票據。
    上輩子鬱灝然如實的將票據上交了,如今他可是長個個心眼,這才帶了夏目一塊來取銀子,隻是銀子的數額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樣吧,我們先取三萬兩一千兩,三萬兩銀票,一千兩現銀。”鬱灝然也沒想著將銀子全部兌換。
    “馬上為兩位公子將銀子取來。”甘若霖一聽,頓時一掃愁容,吩咐夥計道。
    夏目背著沉甸甸的銀子,“爺,你得了三萬兩,我才一千兩,該你幹活才對吧?”
    “到底誰才是主子?”鬱灝然笑得眼睛裏都是淚,“你不是喜歡跟銀子睡在一塊嗎?爺都滿足了你,你還想怎樣?”
    “待會買香料的時候,可得先把這些銀子花掉。”夏目揉了揉發酸的腰。
    “昨晚就告訴過你了,有人會將香料雙手奉上的,用不著銀子,你偏不信。”
    夏目狠了狠心,從袋子裏取出一錠銀子來,放在嘴邊咬了一口,隨手招了輛馬車,“師傅,送我們到南市的香料鋪。”
    “小樣,這麼快學會大手大腳花錢了呀。”鬱灝然笑著上了馬車。
    “爺,我這不是擔心您累著嘛。”夏目將沉沉的袋子放在車廂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兩人一路說笑,到了帝都最有名的製香行。
    “夜-——染——衣。”夏目抬頭念著上麵的牌匾,問道,“爺,你確定這裏不是染衣坊嗎?”
    鬱灝然點頭道,“沒錯,就是這裏。”至於為何要起這麼一個奇怪的名字,他也說不清楚,或許是老板的名字吧。
    每年十月初八,是夜染衣香坊的賞香大會,前生鬱灝然對香料並不感興趣,因此並沒有在意這個,如今他要收集香料來練功,賞香大會當然是最好的時機,他又豈能錯過。
    夏目催了幾次,鬱灝然卻優哉遊哉在門外轉來轉去,好像在等什麼人。
    “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這時後麵走來一位身穿白衣的胖書生,朝兩人走了過來,“這是兩句吟詠牡丹的唐詩,牡丹是花中之王,製香行的老板取其中之意,暗示他的香料都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
    他要等的人果然來了。
    夏目斜瞅了那人一眼,“長知識了。”
    書生正自高興,夏目接著又來了一句,“就你多事,我們很蠢嗎?來染衣坊買香料?”
    鬱灝然認得此人叫連橫,乃是太傅連名的兒子,一年後,他將成為曜辰的新科狀元,鬱霂然和他是太學院裏的同窗。
    鬱霂然自覺沒有大哥鬱蔚然的手段,攀不上皇子,攀個太傅的兒子也不錯,平日裏少不了與連橫眉來眼去,等他高中狀元之後,更覺得他前途無量,便想法設法跟他好在了一起。
    鬱灝然上前幾步,熱絡的套近乎,“連公子知識淵博,在下受教了。”
    連橫奇怪,印象中他並不認識此人,怎麼會一口說出他的名字,“這位公子高姓大名,咱們在哪兒見過?”
    “在下鬱灝然,連公子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帝都誰人不知誰人不敬呀。看樣子來年的殿試,狀元郎非公子莫屬呀。”
    “不敢當,不敢當。敢問鬱霂然與鬱公子可曾相識?”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連橫得意的抖了抖衣袖。
    “正是家兄。”鬱灝然一張臉俊秀無比,唇紅齒白,眉目間都含著笑意。
    “怪不得這麼眼熟,原來霂然兄你們是兄弟。”連橫看在眼裏,不覺怦然心動,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怎麼以前在威遠侯府裏從沒見過他呀。
    “連公子請。”鬱灝然盤算著如何離間他與鬱霂然的關係。
    連橫的雙眼正盯著鬱灝然瞧呢,這時愣了愣,趕緊抬手,做了個禮讓的動作,“鬱公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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