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6章 盤算未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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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6章盤算未來
    守了鬱灝然三天三夜,夏目身子剛一碰到被子就睡著了。
    鬱灝然聽著隔壁細微的鼾聲,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
    閉上眼,便是身陷重圍,兵敗被俘,然後莫名死於哥舒義的政變中……風雷軍一萬條活生生的生命,還有為搭救他而慘死在黑水河的燕南飛,一樁樁,一件件,不聽啃噬著他的心,他怎麼睡得著!
    渾遒說到了襲月都城,會為他揭開出賣風雷軍的內奸,可是還沒來得及探知真相,他便已經死於亂軍之中。
    這個內奸究竟是誰?叔父起初不過是見死不救,後來明知小舟上人是他也燕南飛,為何還要對他們下毒手?
    他哪一點對不起鬱濤,要不是他冒死抄了聯軍的後路,解了飛狐峪之圍,鬱濤早就葬身在飛狐峪了,就算不肯知恩圖報,也不至於恩將仇報吧?何況他們畢竟還是一家人。都說血濃於水,誰知卻是骨肉相殘!
    風雷軍的進軍路線,那是曜辰的絕密,除了皇上和兵部尚書上官瑾,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為皇上賣命,皇上自然是不會害他,難道是上官瑾?可是自己輸了,他作為兵部的首腦,也絕對脫不了幹係的?
    更何況退軍是他臨時起意,為了保住風雷軍而做出的決定,連皇上也不知道他會在何時何地撤軍,敵人卻是如何事先布置好口袋等他鑽進去的?
    該死的糧草!要不是因為斷糧,以風雷軍狂飆般的閃擊戰術,又怎會讓敵軍咬住自己的尾巴,就算被咬住,也會斷尾求生,又怎至於全軍覆沒?
    哥舒義害死秋楓的時候,似乎暗示過秋浦要在曜辰國內掀起一場叛亂,一旦兵變失敗,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條,他就這麼等不及嗎?
    這些事,上輩子鬱灝然還沒來得及認真思索過,便已經死了,而事件的線索,也由於他的重生而消失了。
    上天安排他重生了,這一萬人的血海深仇怎能不報!
    可一切便如同一團亂麻,千頭萬緒,他試圖要解開它,卻發現這不過是徒勞,因為他根本無從下手。
    頭疼,頭疼欲裂。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抓緊時間練成《龍陽洗髓經》上麵的內功,重生之後,他雖然還帶著前世的記憶,但身體卻是這輩子的,剛才他曾經試著運功,發現他身上的武功已經完全消失了。
    說到這《龍陽洗髓經》,可是天下第一等的內功絕學,武林中人無不對它垂涎三尺。前些日子,那個乞丐莫名的闖進聽鬆閣,將秘笈交給他,囑咐他好好練功。
    鬱灝然當時並不以為意,隻是看他可憐,賞了他一碗飯,打發他走了。
    後來鬱蔚然和鬱霂然兄弟倆逼他說出乞丐的下落時,他才意識到那本書不簡單,他當然不會說,所以被他們扔進了荷塘。
    所幸一切還可以重頭再來,他已經掌握了《龍陽洗髓經》裏麵的所有秘密,修煉起來一定會事半功倍的,這一點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前一世,兩年後,也就是十六歲的時候,他選擇了到泗水關去投軍,在那裏遇到了燕南飛。
    燕南飛大了他五六歲,話不多,對他一直跟親兄弟似的,要不是後來在黑水河相遇,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沉默寡言,有些木訥的男子,竟然對他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
    但是今生決不能再走投軍這條老路了,因為三皇子秋楓將要成為襲月國的質子,如果能夠阻止這件事,必然會得到他的另眼相看,看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一切還得從他身上入手。至於燕南飛,如果他們遲一點相遇,不會那麼深處,相信他決不會生出那方麵的情愫來。他是一個複仇者,不可以受感情羈絆,否則隻會害人害己。
    出門前,鬱灝然還是決定先去見見自己的祖父鬱山。
    老侯爺鬱山打了一輩子的仗,在朝廷可是威名赫赫,人人懼他三分,可是老天爺好像要懲罰他造了太多殺孽似的,在他剛剛過了六十大壽那年,便癱瘓了,隻好歇息在家,每天躺在床上等待死神召喚的那一天。
    “海子呀,你終於肯來看我了。”
    夏目聽了這話,躲在鬱灝然身後抿著嘴巴偷笑,知道老侯爺又犯糊塗了,將孫子當成了兒子。
    鬱灝然坐在床邊,跟吵架似的貼近鬱山的耳朵,“祖父,我是灝然。”
    對於鬱灝然來說,父親鬱海隻是一個傳說,聽說他作戰勇猛,聽說他武藝超群,聽說他很帥,還聽說自己長得跟他一模一樣,以致祖父臥床以來,每次祖父都會叫錯名字。
    “哦,對對對,灝然,海子的遺腹子。”老人的眼珠子動了動,怎麼看怎麼像當年的鬱海。
    對於鬱海的死,鬱山是懷著十二分的內疚的,因此也就特別寵著孫兒鬱灝然。
    那一年,鬱山帶著鬱海和鬱濤兩兄弟與流火軍隊在沙漠裏對峙了整整一個月,最後不得不撤退。
    每次撤退,負責斷後的總是鬱海,這一次也不例外,誰叫他是庶子呢,又是做大哥的,逃命的機會自然是要留給父親和那個嫡子弟弟的。但這一次他還是猶豫了很久,才不得不接了父親的軍令。倒不是因為怕死,馬革裹屍,本來就是軍人的宿命,而是他有了牽掛,他的妻子已經懷了幾個月的身孕,他想活著回去見到妻子和未來的寶寶。別人家都喜歡要兒子,他卻希望能有一個女兒,這樣就不用像他一樣,注定要過一輩子的軍旅生涯。
    這次沒有以往的好運,鬱濤帶著一千名將士,與數十倍與自己的敵軍展開了白刃戰,弟兄們全部戰死了,他也葬身在了那荒涼的大漠戈壁之中。
    鬱山還是想辦法讓人把他的屍首給運回來了,鬱海的臉上中了幾刀,血肉都翻了起來,早已經麵目全非,之所以能夠認出是他,全靠他手上牢牢抓著他那個軍牌。
    他的手握成拳,指甲都摳進了軍牌裏。鬱山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親手從兒子掌心將那塊刻了鬱海兩個字的軍牌取下來,連同他對生的眷戀和對妻兒的不舍。
    正是由於這份內疚,鬱山多次表態,威遠侯的世襲爵位,過了鬱濤這一代,以後必須由鬱灝然來襲爵。
    鬱濤明裏沒有表示反對,暗自裏自然是不痛快的。他是鬱家的嫡子,這爵位天經地義就該是他的,他死了,自然輪到他的嫡子,憑什麼半路殺出個侄兒來和他的兒子爭。
    但這些話他也隻能埋在肚子裏,畢竟大哥鬱濤救過他和父親的命,他要是公然反對的話,父親跟他翻臉不說,傳到朝廷中去,難免要被人視為貪戀富貴,這個麵子他可丟不起。
    鬱海死了不到五個月,鬱灝然便出世了,有道是禍不單行,他的母親又因為難產死了。
    鬱濤早就已經娶妻生子,養了一女兩男。鬱海結婚晚不說,老天爺還成心跟鬱海過不去,偏要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鬱灝然生下來便沒有了父母,鬱山難過得老淚縱橫,隻好給他請了個奶娘,然後交給叔母舒令萱撫養。
    有鬱山在後麵撐腰,叔母舒令萱自然不敢在明處虐待他,但對他好不到哪裏去。直到鬱山放出話來,以後由鬱灝然來襲爵,叔母才徹底撕下了偽善的麵具,從此視他為寇仇,想方設法的算計,他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安心。
    沒等鬱灝然開口,鬱山又發話了,“灝然,聽說你……咳咳……掉進荷塘裏去了,怎麼走路這麼不小心。”
    夏目忍不住插嘴,“老侯爺,不是……”
    鬱灝然急忙打斷他,“祖父,地上結了冰,灝然的鞋底又有些滑,便不小心掉下去了。”
    夏目不滿的撅了撅嘴巴,小聲嘀咕,“怕什麼,有老侯爺做主,誰敢欺負咱們。”
    鬱灝然不是怕他們,隻是他現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一時還不想和那些人攤牌,當即橫了他一眼,“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夏目出生在朔方城,一次外敵入侵,將他父母都殺了,他被母親藏在水缸裏,才逃過一劫。鬱山率軍趕來救援時,口渴了要喝水,打開水缸,便撿到了他,見他長得可愛,又跟鬱灝然一般大,便將他帶回了侯府,做了鬱灝然的玩伴。
    “走路可要小心呀。”鬱山拄著床邊想要翻身,鬱灝然急忙扶住他。哎,祖父英雄一世,想不到到了晚年,卻要躺在床上度過餘生。
    “知道了,灝然以後會仔細看著腳底下。”
    鬱山瞅了瞅門外,見沒人盯著,這才又接著說,“吃的也要小心,要防著有人給你下毒。”
    鬱灝然吃了一驚,祖父躺在病床上已經有三年多了,自己一直覺得他已經變得有些瘋瘋傻傻,想不到他心裏卻明白著呢。
    “知道了,祖父,我會長個心眼的。”鬱灝然給他捶著背。
    鬱山忽然從身上摸出一袋銀子來,“來,拿著,想吃什麼這個買去。”
    不等鬱灝然拒絕,夏目已經雙手接過了銀袋,“謝謝老侯爺,府裏就數您疼著少爺。”當著鬱山的麵,他可不敢管鬱灝然叫“爺”。
    “就你財迷。”鬱灝然罵了一句。
    鬱山抓住鬱灝然的手,“別光顧著玩,要好好練武,這樣才能在危急關頭保護好自己。”
    “孫兒知道了。”鬱灝然見他滿頭白發,容顏蒼老,在病床上躺著不能動,還在為自己操心,眼底不禁升起了淺淺的霧氣。
    “等灝然練好了武功,一定帶著祖父到處去走走。”
    “咳咳,去吧,去吧,我要睡了。”鬱山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仿佛有許多話藏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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